那天种下的种子，在今天发芽。
提前种下的魔法印记，让怀特能够在今天越过杰森，暂时拥有大种姓之刃的控制权。
“斩恶之剑......”怀特用掌心握住了剑身，本应被剑刃扎得鲜血淋漓的手抓了个空，她不禁失笑，“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的主人，就是为了把你夺走，竟然还算不上是邪恶生物吗？”
大种姓之刃不会说话，只能继续发出频率极高的嗡鸣。
怀特眷恋地看了它一眼，将剑收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她长舒了一口气：计划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是寻求幻境中的克瑞捷奶奶，乃至罗宾的帮助了。
*
早在纯血精灵与混血精灵第一次爆发尖锐矛盾时，长老们就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挑拨精灵与半精灵之间的关系？
随着矛盾的加剧，罪魁祸首也渐渐浮出水面。
但对于恶堕神明的处置方式，长老们之间一直没能达成一致。
杀死祇？
如果包括女王在内的长老们拼尽全力，倒是可以做到。
但难保恶堕神明死前不会选择自爆，和整个精灵族同归于尽。
封印祇？
只需要九位长老以身为阵，就能完成封印。
诸位长老都有舍身取义的决心，争着要去当入阵者。
但就算真的封印成功了，也只是一时之利。
恶堕神明在封印之下仍可以继续积蓄力量，这种方法完全是在养虎为患。
福娆殿下的失踪，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请陛下告诉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怀特单膝跪地，不闪不避地看向精灵女王，“除恶务尽，决不能给精灵族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众所周知，精灵女王的权杖，有沟通天地之力。
历史上，精灵族曾多次依靠权杖的预言之力，挽救族群于水火之中。
“两全其美的办法......”女王微垂双眸，“即使这个办法，需要你付出生命？”
怀特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即使要付出生命，我也再所不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女王站了起来，权杖顶端的宝石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柯珞克，你是我最看好的继承人。”
“我的寿命已经不足千年，待我回归精灵母树后，你将会成为新的精灵女王。”
“你要放弃你的政治理想吗？”
“谁能继承你的政治理想？”
“福娆吗？”
女王尖锐的质问并没有动摇怀特半分，她依旧抬着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为什么不行呢，女王陛下？”
“福娆很聪明，很努力，也很有同理心，她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任的女王？”
“她只是不擅长魔法而已，但王冠和权杖足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了。”
“你们总是打击她，但斯普若特德·福娆的意思，不就是发芽的种子吗？”
“她总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
“柯珞克的意思是智慧之人，一般用来形容君王。”提姆正在和康纳说悄悄话，“福娆的意思是种子。”
“原来安柏是种子。”乔纳森凑过来，“那她是什么花的种子？”
“也不一定是花。”克拉克凑过来，一边一个，亲密地搂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有可能是小草，也有可能是大树。”
虽然因为克拉克的亲近有些脸红，但康纳也并没有选择挣脱，他附和地点了点头：“每个人......每个精灵都应该这样。想成为花就成为花，想成为草就成为草，想成为树就成为树。”不需要走在别人想让你走的那条路上，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你会长成自己应该长成的样子。
超级英雄也好，普通人也罢，自己喜欢就好。
看到暂时放弃超英事业、回归正常人生活的好友现在还算适应，提姆由衷地为康纳感到开心。
不过，这么亲密的家庭关系......
提姆看了一眼自己的养父——B现在表面上看上去在装深沉，实则应该在回想怀特小姐的母亲和他有什么联系。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恶魔崽子和红桶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算了算了。
*
达米安抱着自己的武士刀坐在圆桌前，对面是那个自称“克瑞捷”的精灵。
他们都不是喜欢聊天的性格，场面一时沉默下来，倒也显得和谐。
怀特在长老议会厅门口，输入了自己的魔力。
她是精灵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当然，如果没有王族精灵的身份，长老会里的那些老学究，可能要再考察几年再通过她的申请，但谁让她的母亲是公主呢。
木门缓慢地开出了一道缝隙，她侧身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人一精灵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达米安·韦恩？”怀特惊呼了一声，“你竟然是罗宾？”
“韦恩家的小孩都被蝙蝠侠一窝端了吗？”
达米安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失策了。
幻境里没戴多米诺面具。
他气冲冲地瞪了怀特一眼，想要反驳些什么挽救一下，却听到对面的精灵抢先一步开口道：“殿下......”
怀特有些恍惚地看了过去，幻境中的克瑞捷奶奶，和现实里没什么区别：“都说了，叫我柯珞克就好。”
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心疼，她也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很憔悴吗？”
是的，很憔悴。本该意气风发的殿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神情里难掩疲惫。
但克瑞捷没有说出来。
劝慰的话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为殿下分担。
此刻，她只需要问一个问题就好了：“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怀特怔愣了一瞬，她的反应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克瑞捷如释重负地一笑，这是幻境里的她第一次笑：
“不用浪费时间解释了，殿下。”
“告诉我，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就好。”
*
“这个克瑞捷，她意识到了自己只是幻境里的人物？”康斯坦丁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精灵族对魔法的造诣还是过于深厚了，怀特小姐对于幻境魔法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
“多谢您的夸奖。”斯德恩公主微笑着向康斯坦丁点了点头，她正在对着怀特施展一种复杂的魔法，不知道能否重新凝聚她的灵魂。
也是因为斯德恩公主的出现，杰森和达米安停止了打斗。
达米安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讲述道：“怀特从她的灵魂里，拿出了大种姓之刃。”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杰森，他的脸色格外难看，像是被当面打了一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达米安看了杰森一眼，想要像往常一样冷笑着奚落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命令克瑞捷，在神明进入她体内之后，用这把剑杀了她。”
*
“你以为神明为什么会青睐于你？”女王回想着从权杖之中看到的未来，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总不会天真的以为，祇是真的欣赏你的魔法天赋吧？”
怀特摇了摇头，她不是幼稚的孩子了：“在不知道神明恶堕前，我一直认为，神明和您一样，都心系精灵族的未来，所以才会重点培养我。”
“只是其中一任精灵女王而已，在精灵族漫长的历史上不值一提，在神明更加漫长的生命里更是须臾。”女王轻轻地闭上了眼，不愿再看她，“还不明白吗？祇想要你的身体。”
“祇已经恶堕，不再满足于被困在精灵母树之中，祇想要一个可以行走于世间的身体。”
怀特豁然开朗：“所以，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祇进入我的身体。”
“只要杀掉我，一切就结束了。”
“对。”女王睁开眼，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柯珞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女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更希望她点头，还是摇头：“如果这样死去，你的灵魂将无法回归精灵母树，你真的要选择这条路吗？”
怀特直接跳过了这些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陛下，请您告诉我，该如何让神明毫无察觉地进入我的身体吧。”
女王又叹了一口气。
劝说她求生，因为她们是家人。
尊重她赴死，因为她们是王族。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曾经立志，要当最厉害的幻境魔法师。”
*
“克瑞捷，我以王储的身份命令你。”怀特召唤出灵魂中的大种姓之刃，将魔法印记转移给了对方，“在恶堕神明转移到我体内后，杀了我。”
“我不同意！”激烈的反对者并非被命令的克瑞捷，而是达米安。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浮在空中的大种姓之刃：“陶德这个家伙在做些什么？”
剑并不会因达米安的意志为转移，它向着新主人的方向移动，克瑞捷沉默地握住剑柄。
“达米安。”怀特笑了一下，“你的任务是，必要时刻，协助执剑者杀掉我。”
“你凭什么给我下发任务！”达米安恼羞成怒一般质问道。
他看着怀特眼中的笑意，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对我用了什么魔法？”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怀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忘记了吗？禁咒......我们曾经有过最紧密的链接。”
“你说那只是一个伤害转移的禁咒。”达米安满脸都是被背叛的屈辱。
怀特有些狼狈地避开了达米安灼人的眼神：“对不起。”
我会弥补你的。
她看着克瑞捷手中的剑，出神地想道：
还有杰森......
我会弥补你们的。
在我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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