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到别墅时，麦克已经不在。
女佣和你说他已经睡了，你半信半疑，不过你也知道，麦克并没有必要在这里苦等，因为谈话的结局早已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你注意到女佣的脸色比起前几天更差了，但皮肤看上去很好，和你交谈的时候你甚至有些摇摇欲坠，即便再怎么冷酷的人，此刻也要问些什么了。
“你身体不好吗？”你顿了顿，想了想，不愿让女佣为此惶恐：“你直说就好，就算去看病，薪水还是照发的。”
闻言，你看见女佣的脸上绽开了一点苍白的，单薄的笑容，你摇了摇头，说：“查过了，但医生看不出什么来。”
你皱眉，忍不住追问：“什么症状？”
“偶尔心脏不舒服，眼前发黑，耳鸣，第一次眼前发昏的时候持续时间很长，后来持续时间短了，但越来越频繁了。”
这是你从未听见过的病症，你尝试把它和自己脑海中的疾病对上号，但无果。
“明天早上提醒我托人去请有关心脏的专家来。”你说，冲她挥了挥手，叫她不必再等自己睡了再去睡了。
同时，你也没有要女佣再跟着自己走进卧室，而是自己脱了大衣挂在衣柜的衣架上。
而关柜门时，你看了一眼衣柜深处角落的微=型=窃=听=器，而后，当作没有看见一般合上它，转身重新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面的杂物摆放的很整齐，打开暗格，里面的有关雪莉·法尔科内手下势力的分布和流水也一张不少，至于最深处小扁格子里的剪报、照片和信，更是原封不动。
就好像在你打开之前没有人打开过它一样。
但事实上，你对此心知肚明，这里早被人翻烂了。
但，你又有一些疑惑。
因为，人总有秘密，总有想不被看见的东西。
雪莉·法尔科内的城府不可谓不深。
尽管她的身体已经被陌生的灵魂占据，但所遗留下来的事情却一环扣一环，让目光短浅者看到势力分布图，让有心人看到你对布鲁斯·韦恩虚假的爱意，这两重转折足以让绝大部分人，甚至说所有人放下警惕。
因为，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包括你自己，都有对女人的刻板印象，觉得她们无论多么狠辣，多么富有心机，最脆弱的，最重要的，也难免逃不过坠入情网。
而有关布鲁斯·韦恩的一切也都迎合了这一点，你敢保证，所有翻到这些剪报、照片的人都会心生惊讶，理所当然地以为这就是雪莉·法尔科内最重要的秘密。
如果你没有那么慎重的刻画过她的内心，没有在这几天内如此仔细地扮演这个角色，也许也会被她蒙蔽。
但现在……
你伸手，把三层抽屉全部拉出，空荡荡的柜里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而当你把上层的抽屉全都放回去，又将缺了一块暗格的最底层抽屉摁在同样缺了一块扁长体的桌面底部时，你抵在柜子里部最上方的手摸到了非常细小的，薄如蝉翼的凸起。
假如一开始不把手放在这里，是绝对无法感知到的。
把两份暗格资料拿出来，再将其余东西原封不动放回去，没有偷窥者会这样做，他们没有把握，心有惴惴，随时担心会有人来，所以，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来，雪莉·法尔科内对人心的洞察看来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你不得不承认，自己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而此时，你也没再犹豫，伸手，用指甲抠住凸起的边缘，抽出它。
那是一张非常薄的纸，以至于它折了四下都没到普通A4纸的厚度。
展开它后，你发现，这是一份出自于加西亚医院的，无名的血缘报告，但在纸张空白的右上角，由雪莉·法尔科内本人亲手写下的——‘卡迈恩·法尔科内&麦克·法尔科内’。
时间，1998.4.8。
报告的结果是——无血亲关系。
那么，有关‘麦克·法尔科内’的一些迷雾似乎就此揭开了。
你不会傻乎乎地草率地认为麦克不是卡迈恩的亲生孩子，因为一切疑点跟麦克是否亲生根本没关系。
多日来的相处里，“麦克·法尔科内”最大的疑点是，他身为兄长，一个只比雪莉·法尔科内大一岁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按道理和他的妹妹不说心意相通，也该有些最基本的默契。
可是一点也没有。
你不会质疑自己扮演雪莉的演技，可在这样的演技之下，对方却永远读不懂你的眼神，永远不知道你的意思，像个陌生人一样，不和他直说就永远不懂。
一开始你以为这是自己的问题，后来你以为麦克就是这样的性格，现在你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原装货。
他不敢妄加揣测兄妹间的感情，非要直说才敢行动，生怕自己露出一点马脚。
可是胆怯和小心谨慎成了他最大的马脚。
而在这种巨大的纰漏之下，他却对雪莉的喜好很敏感，连最近不太喜欢喝红酒都能发现。
为什么呢？
因为他自己是顶替者，他担心雪莉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顶替者，所以他注意任何细节，忍不住试探。
这说明他根本不知道有关“顶替雪莉”的详细计划——且不论这个计划究竟有没有，姑且算是有吧，因为一切都要往最坏了打算。
那么就要衍生出更多猜想。
假设幕后之人也想找人把你顶替，那么是为了什么？用什么样的手法？什么时候动手？
可是，如果他想，那为什么不干脆在解决掉麦克的时候就把雪莉一道解决呢？一箭双雕，一劳永逸难道不好吗？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推倒刚刚的假设。
也可能是幕后之人觉得两假两真都容易结成同盟不好操控，而维持一假一真，则会在他们俩之间横出血海深仇，杜绝他们俩结盟的机会而增加的操控双方的便利性。
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
既然不确定，那么，还要假设，假设幕后之人不想找人把你顶替，那，为什么他只对麦克下手而不对雪莉下手呢？
这个问题同样可以在上个假设当中成立。
他们兄妹两个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幕后之人会杀麦克而留雪莉呢？
是因为麦克的野心比雪莉更重？还是麦克生出了反叛之心？
或者说，更简单一点，因为雪莉的交集网更广？
她和布鲁斯·韦恩以及卡迈恩·法尔科内的交集更密切，如果她变了，而扮演者又和‘麦克’一样蹩脚，很容易被发现。
不过，更草率一点，更无端地猜想，可能你自己也不是雪莉·法尔科内了，你也是个假货，但是因为种种不具体的因素，更假的货占了假货的身。
你本来就是这个顶替原雪莉的假货，只是你失忆了而已？
当然，这条应该不太对，因为没办法解释花体字到底是怎么来的，总不能他是幕后BOSS吧。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想，没有证据辅佐，谁能猜得出来到底是哪一条呢？
你，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点迷茫。
而现在已经是五月五号的凌晨，距离你的死期——你现在知道你会死在今天傍晚的庆功会上了，距离庆功会开始，还剩下十七个小时左右。
已经没有证据再给你了，你也来不及再去找证据了。
那么，在你面前的证据已经够多到让你能推出一条完整的线了吗？
你揉了一下太阳穴，闭上眼，最后一次尝试，把所有多余的选项和猜想排除，把枝桠砍掉，只剩下主干，让一切事情清晰起来。
简单来说，事情只能分成三大类，但是只会走向两个结局。
麦克换了你没换，但你将要被换——你很危险，明天你的死因一定就是这个。
麦克换了你没换，但是你不要被换/麦克和你都被换了，这两者都是一个结论——你很安全，幕后之人不会对你下手。
那么明天你为什么要死？
没有原因了，之前推测的，唯一可能有反叛之心的手下卢卡被你派出去的穆勒和伊万监视着，而和你不对付的叶夫根尼也会在明天被你的合作之人莫兰和手下安娜绞杀。
这一切就要收网，他们两不可能再有余力反扑，如果这样想下来，除非飞来横祸，否则雪莉·法尔科内没有在五月五号傍晚死去的原因了。
所以，正推倒推，把无法串联所有已知条件达成逻辑链的都排除，只剩下第一种是合理的。
明天是幕后之人要你死。
而你，既得想办法活下来，又得想办法把他在哥谭藏着的所有暗棋一举拔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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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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