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卡特接到个东区的单子,就在附近,加上事情简单,就回来得比之前早,正高兴可以看看人睡得好不好,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开家门,空无一人。
这对吗?
卡特视力良好,听力良好,每天能吃几大盆,脑子现在很清醒,不打瞌睡,做出判断:这不对啊。
她那么大一个人去哪了?
正准备去找,就听窗外落下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卡特随手提了人爬架,无声地走到窗边,和扒拉住窗沿,准备往里面爬的杰森对视上。
卡特睁大眼睛,看着跟出门前的干净齐整无关的人,所以她这是遇到了人偷跑出去还抓个正着的情况吗?
而杰森冷不丁看到夜色里就像飘了两团金色的鬼火,也吓了一跳,一把扑了上去。
卡特看清楚是他,退开一步,让他扑了个空。
杰森翻滚一圈站稳,“啪嗒”一声,阳台的开关按下,灯亮了,卡特一只大猫单爪提着一个小型爬梯,正往回摆。
没看错的话,卡特刚刚是想拿那个木质爬梯给他来一下。
幸好卡特看清楚不是别人,而是他?
要不然这一下,卡特可能得哭着求他别死。
房间的灯亮起来,照得室内亮堂堂的,也把跟着进来的杰森脸上的迷茫照得像雪地里的小白鞋,平时以为穿几天还白着,其实早就灰扑扑了。
卡特还发现他多了些擦伤,身上还有很多地方的气息,比如哥谭港海水的咸湿、郊区泥土的腥味、旧城区工厂的硫磺味……
好像人跑出去的原因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卡特在心里叹一口气,拿来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打湿,拧干,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擦脸擦手,又摸出茶几底下的医药箱,用棉签沾药水涂抹他的伤口。
全程她都没有说话。
杰森垂着眼睛,任她拉着,由她一点点被擦去灰尘和夜里沾染的寒气,恢复白净的脸,像个没有其他动作的人偶,有一种无意识的乖巧,只在冰凉的药水刺激上血已经发干的伤痕,眼睫毛轻轻颤动,泄露一些内里的情绪。
卡特放轻动作,换新的棉签涂上杰森的额角,张嘴陈述道:“猫有点生气。”
手底下长长的浓密的眼睫毛又是一阵细微的颤动,杰森嘴唇动了动,嗓子被哥谭的夜风吹多了,干涩痛哑。
“人类收养小猫,还曾有聘狸奴的说法,现在简化为给无力抚养的猫妈妈猫条作为聘金,以后小猫就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成为新的家人。”
擦完药,杰森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卡特的话。
卡特自顾自说着:“我是从坟墓里把你捡回来的。我的朋友算过我们很合适,所以我默认你的过往已经是过去。但是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按照规矩,我是应该给你原先的家人聘金?还是我的朋友算错了,你其实想要回到原先的家?”
话语到“算错”的时候,卡特的爪爪被一只手抓住,她低头一看,是杰森布满茧子,骨节分明,带着少年人清瘦的手。
卡特抬起眼,把同样望来,已经眼眶发红的人搂到怀里,让他埋进厚厚的、柔软的毛毛之中,暂时和现实隔绝开来。
抽吸声,人在卡特怀里颤抖,呼吸发急,手紧紧抓着卡特的爪爪。
卡特看着他发颤,把脸埋在她怀里,后脑勺的头发都像鸟儿黯淡的羽毛,有些失色。
她听着他一直响,压抑着的,竭力控制着的,却还是泄露出来的似哭非哭的声音。
他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模糊的,接近气音的话语,如果不是卡特一直仔细听着,她可能都听不清楚他在喊什么。
“为什么他还活着,我被取代了?”
只有这一句,反反复复,喊到最后,像带了血的凄厉和痛苦,就像月光无声照出的哥谭的一地惨剧的一角,将美好撕个粉碎。
卡特始终陪着,爪爪轻轻拍着人的脊背,抚摸人的脑袋,目光空茫地落在随意的一处,心神随着人沉了下去。
怀里咸湿的味道溢出,是苦的,比妈妈做的苦瓜都苦,又和海无关,只是把她的毛毛打湿。
时间很长很长,慢得像是老太太绣花。
屋外有人路过,解开裤子对着墙撒尿,一阵叫唤。
有人醉醺醺地朗诵,声带泡过廉价威士忌,含糊又突兀的高低起伏,就像故障的跳楼机:“哦,哥谭,你这穿着普拉达的伎子,给那群上层人一切,为什么就给我这冷风饱腹?”
还有谁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又急切又心焦,在风里来来去去,去去来来。
似乎远方还有更多的声音,都作为背景,暂不相干。
卡特只是抱着杰森,等待着他累了,睡过去。
卡特想着:睡吧,再困难也不能被打倒,就先让睡梦从痛苦里把你偷走。
睡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杰森把卡特之前从猫老板那里拿回来的一箱子衣服玩具都给整理好,衣柜里都给填满了,不过杰森只把两套挑了出来打算常穿。
洗个澡,穿上其中一套,恢复了往日的面貌,好像晚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卡特试图给杰森洗澡,给他搭配上王子风格的精致披风遭拒。
看着杰森穿着红色卫衣加上黑色牛仔裤的冷脸模样,卡特咂摸咂摸,好像也挺好看。
此少男又冷着脸给自己围上围裙,走进厨房,走出来时就端出了好吃的饭饭,反正比卡特做得好吃,以至于默认家里杰森做饭,卡特买菜加洗碗了。
饭后杰森说:“中午我想吃炸鸡汉堡。”
从饭盆里抬起头,卡特眼睛亮晶晶地开口:“好主意,猫等下就出去买,人,你要不要一起?”
“我想补觉,还有家里菜不够了,猫你记得买。”
“好~”
出门卡特先去了猫医生那里,早上他就发消息说杰森的全部体检结果已经出来了,叫她过去拿。
“你家的人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但是脑部光片显示有问题,你这些天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吗?”
卡特显示一喜,转而一惊,提起精神,侧着脑袋思索道:“熟悉猫家之后,他窝着不太动弹,发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还有很高的戒备心理,我一凑过去他立马能发现。晚上他睡觉不安稳,应该是做噩梦,我抱着他要好点。昨天他跑出去了,回来就很难过。”
“他大脑有异常区域,精神不是很稳定,你说的这些表现也应证了这一点。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我治不了,人类医生估计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那我该怎么办?”
“他来路应该也不简单,你可以一边试着和他好好相处,创造美好的记忆,一边尝试让他和过去和解。”
卡特一脸懵,猫脑子转啊转,问医生:“与过去和解是什么意思,可以更详细具体一些吗?”
猫医生嫌弃道:“你一把子气力,比寻常猫族都厉害,不会把过去欺负你家人的坏蛋都给报复回去吗?”
“坏蛋在哪?”
“……脑子是摆设,你就给我滚。”
提着猫医生新开的药,卡特麻利地滚了。
是时候再一次求助猫朋友了,卡特一个电话打给哥谭本地猫茉莉,开口就问:“猫怎么找到欺负猫的人的坏蛋?”
那边沉默了一下,没好气道:“大白天的不睡觉,电话过来就问这?”
“茉莉,猫族睡觉都很自由的,”卡特抱着爪机,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求助的心先占上风:“这问题很重要,猫养了人,但是人偷跑出去,回来后就哭诉说他被代替了。明明他之前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几乎活不成,都没有哭的。”
茉莉应该是在小的封闭空间里,冷冽的女声变得格外的有层次,还挺好听的:“你那个墓里捡的人?都被判定死了埋进去了,结果还能被你活着捡到,啧啧啧,估计是一时放不下。你去墓地上看看墓碑,找找他原先的家人,看是不是有一家子哥谭烂人,是的话,你就找到目标了。”
对哦!
卡特一拍脑门,发现自己怎么忘了看一眼墓碑,好像就这么把人急匆匆带回来了。
爪机那头茉莉听到“砰”一声轻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笑:“你还真是没有长进太多。”
说完就挂了电话。
卡特看看通话结束的爪机页面,又看看公墓的方向,嘀咕道:“这是在说猫没有变聪明吗?妈妈就从没有觉得猫笨,妈妈说善于寻求帮助的猫就是很聪明的小猫了。”
再一次来到哥谭市公墓,相比于上一次来,工作人员多了不少。
卡特带着一束花,从挖出杰森的地方走过,墓碑上的哭泣天使沉默地与卡特对视。
她牢记住墓碑上看到的杰森·陶德这个名字和休眠于此的字样,没有停留,脚步继续走,来到另一处墓地。
她把那束花放到墓碑前,让娇艳的花朵陪伴着这一片沉默。
卡特走后,一直监控哥谭市公墓的布鲁斯·韦恩急速赶来,他发现监控出现了熟悉的波动,就像杰森坟墓被挖那天公墓部分监控出现的异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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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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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猫:什么,我的人受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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