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在神奇的魔法世界混出点名堂来，大家都要有些非同寻常的小技巧。哈利有仙女教母，托马斯自己就是吸血鬼，更别提上次来修楼上卧室房门的麦克·卡朋特根本就是个圣骑士。在这样的环境下，偶尔出几个胆大包天的想要召唤堕落天使、狂猎之王，乃至于外神的疯子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当中有些人还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议。
莫提莫尔·“莫特”·林德吉斯特可能算不上邪恶，但是他也不算特别合群。他是——至少在小部分灵异爱好者眼中，本地知名灵媒。他在这行干了几十年了，就是那种在茶桌边坐上一圈，大家手拉手，指望能呼唤出逝去的亲人的。至于成功概率，全靠莫特的演技。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真材实学，只是这项技能对于拥有者来说太过危险。他的专业和我颇有共通之处，区别在于圣白议会对他的职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要是万一干了些专业工作，就要被抓起来关进笼子里，圣白议会对于胆敢模糊生死之间界限的人士总是非常残酷的。总而言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莫特的经济状况明显有了些好转，他甚至有钱盘下两套紧挨着的联排别墅，而我只能住在的哈利和托马斯头顶的阁楼里。
“如果说是那两个案子，我确实听说过。”他慢吞吞地说。
“我指的不是本地新闻，而是另一种口口相传的本地新闻。”我暗示道。
“拜托，你知道芝加哥有多少人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新死者？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印迹的。”
“可是他们是被折磨死的。”鬼魂是生命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越痛苦，这道印痕就越深，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听说的厉鬼比卡斯帕多得多。
莫特摇摇头：“他们只是孩子，他们或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少去问一问吧。”我露出恳切的神色。
他没说什么。我把这当作默认：“最近有什么别的消息吗？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
“你当我这里是酒吧？”他问到，“你听起来越来越像德累斯顿了。”
“所以？你的每一句话都对芝加哥治安非常重要。”
“最近。”莫特缓慢地说，“芝加哥失踪案变多了。你没有发现吗？”
我不是会看新闻的那种人。假如不是尼克·克里斯蒂安找上门来，我和这两起绑架案的关系仅限于抬起手机看见两条安珀警告，顺带抱怨一句“真吵”。绝大多数巫师都不怎么关注世界的变迁。
莫特转过身，在出现时他胳膊上搭着几张复印纸。他在茶几上把他们摊开。
“都是年轻人。”他说，“周末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
我一眼就看出这些是他从电线杆上撕下的寻人启事。每张上面都用最大篇幅印上了失踪者的头像，用小字写着他们的姓名、特征、个人资料和失踪日期。这几个失踪者除了年纪，没什么特别多的共同之处。他们中有黑人、有白人、有本地居民也有大学的学生，一半都是青少年。失踪事件都是周末。
“我会去和哈利谈谈。”
“周末，年轻人，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哈利说，他发财了，带着一提啤酒进了门。
“派对生活，真是让人怀念。”托马斯坐在沙发上，从哈利手里接过一听啤酒，“你知不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我问道。
“比安卡的舞会。”托马斯平淡地说，“红宗室的吸血鬼引诱了一群年轻人，让他们和吸血鬼以及其他的一些超自然生物混杂在一起，主要是吸血鬼。简直就是自助餐厅。”
我看向哈利。后者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紧紧抿住了嘴。托马斯拉开啤酒罐的拉环，狠狠地喝了一口，啤酒顺着他的嘴角漫出来，打湿了他的下巴。听起来舞会进行的不太顺利。
“红宗室？”我重复到。我对吸血鬼知道的不多。托马斯属于白宗室，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托马斯人不错就认为他的同族们也一样。而且，吸血鬼专家\专业吸血鬼托马斯显然也不认为红宗室是些什么好东西。
哈利眯起眼睛看我：“你在哪里学的魔法？喜马拉雅的无人区？”
“我只知道吸血鬼和圣白议会正掀起一场战争。”我从桌上抓了一罐啤酒，“我是认识托马斯之后才知道吸血鬼也分不同种类的。”
“……你让吸血鬼听起来像是某种宠物狗。”托马斯说。茂斯敏锐的耳朵抓住了“狗”字，兴奋的在他脚边晃动尾巴。
“红宗室喝的是血啊。”哈利说，“跟他们比起来，白宗室的吸血鬼看上去好像素食主义者。当然，也就是看上去。”
“呃……谢谢？”托马斯翻了个不加掩饰的白眼，“简单说吧，这个世界上一共有七个吸血鬼宗室，你已经知道我属于白宗室了。”
“大多数的吸血鬼比蚊子好不了多少，”哈利说，“除了黑宗室、红宗室和白宗室，也许玉宗室也算得上……”
“红宗室和黑宗室就是你刻板印象里的那种吸血鬼。”托马斯说，“靠吸人血活着，也能把人变成吸血鬼。区别在于，黑宗室依然保持着他们的人类身体，但是会会逐渐腐烂，所以看上去都破破烂烂的；红宗室长得像是泡发了的大蝙蝠，但是可以用皮肤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相信我，你不会想看到他们皮肤下的样子的。”
“比你当吸血鬼的样子还吓人？”
“托马斯吸血的时候只是有点吓人。”哈利评价道，“红宗室则是令人恶心。我不觉得你看了那玩意之后还吃得下饭。”
我回忆起托马斯变成银色的眼睛，那对我来说都足够吓人了。“白宗室呢？白宗室也能把人类转变为吸血鬼吗？”
“唔……白宗室不能把人变成吸血鬼，除非这个人本来就是白宗室的后代，在我们小的时候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直到有一天饥渴袭来，吸食一次，然后就完蛋了。”
“听上去很像毒品上瘾的过程。”
“差不多，□□成瘾也算一种瘾嘛。”哈利说道，托马斯朝他投来一个愤怒的目光。
“你还有一个没说。玉宗室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的回答非常简短，“没人知道。他们在东亚，非常遵守保密条款。”
“红宗室曾经在芝加哥有很大的势力。”哈利说，没有更详细的解释，“现在他们在追杀我。”
“你的麻烦还真多啊。”我感叹道。
“总之，多亏了安妮·莱斯，现在的青少年觉得吸血鬼是一种很酷的生物。”托马斯将喝空的罐头丢进垃圾桶里，“这可让红宗室省了不少狩猎的力气。”
我仔细思考着。小道消息不会真的是随风传来，它们必然有一个传播渠道。
“你们知道城里哪里年轻人最多吗？”我问到，他俩转过头来，“大学。”
“不错。我会去问问阿尔法帮。”哈利把啤酒放在桌上。阿尔法帮是一群芝加哥大学的学生，与此同时他们也是狼人。狼人在他们自己的小团体内很紧密，但是他们不一定对更广大的社会有什么超出必要的兴趣。
我支起下巴。有时候还真的感觉有些遗憾呢。当然，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并不代表我对这玩意儿不熟悉。我儿时的家就在伦敦大学学院走路不到五分钟的地方，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愚蠢大学生路过。有时候我也会想，上大学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我不觉得在座的三个人中有任何一个人上过大学。我把我的设想告诉了他们。
“大学。首先你要有高中毕业证。”哈利说。
“你的签证类别允许你上学吗？”托马斯问到。我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强烈的法律意识。
“其实也没有必要那么守法，”我恳切地说道，“我的签证也没说我可以当私家侦探。我想着，找阿尔法盟借借他们的学生卡，去宿舍周围转一转。”
“倒也不是不可以。”托马斯点点头，“那么，关于连环杀手……”
我抚摸着小狗茂斯毛茸茸的皮毛。我本来是想摸密斯特的，可惜猫咪显然认为它让我呆在这儿就已经足够容忍了，再多毛手毛脚超出了它的容忍范围，便喷了一口气就走了。茂斯开心的不住汪汪叫。
我听着他们漫无边际地讨论着。总而言之玛菲觉得那几起案子令人伤感，但没有可疑到牵扯进超自然力量的地步，哈利对此持保留意见，毕竟除了托马斯的猜测之外什么证据也没有。从另一个方面讲，假如托马斯的猜想是真的（很有可能，因为他比哈利聪明得多了），那我们真的是惹上了大麻烦。
事情还能变得多糟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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