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岁的孩子总结出来的道理。小托马斯没理由说他错了。
“哦，mon coeur，你真的这么认为？”
他反问布鲁斯，脸庞带笑，没有露出丝毫不耐和指责。而就算是如此，弟弟的态度也逐渐变得不太坚定，他就像一只掉落巢穴的幼鸟，哪儿暖和往哪儿凑。
但凑着凑着，幼鸟还是认定了自己的巢穴，企图寻找回家的道路。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我应该相信你们的，可是你要知道，我不能欺骗你，我得诚实地跟你说。这是个事实，我的确这样认为。”
小托马斯笑意渐深，他托起男孩的脸颊，温声道：“哦，布鲁斯。我并没有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好孩子，你是对的。”
他看见弟弟脸上兀然浮现的震惊，他笑意渐深：“我并不会强求你必须认为父亲母亲是正确的，也不会要求你必须怎么做……你的想法很好，brother.”
“我们的父母确实是一对暴徒，他们贪污受贿，他们借着职业之利谋取利益，他们杀人放火，视法律为一张张白纸，把哥谭的人们当作踏脚石，踩在人们的身上爬到顶端。”
布鲁斯看起来陷入了呆滞。
“你以为他们就干过你听过见过的事情？不——亲爱的，他们做的事情足以让他们死千遍万遍都不足惜。”
“我已经厌恶待在这个犯罪巢穴了，每次他们埋尸体的时候，都会令我感到作呕。相信你也一样接受不了。”
“那么，如果我们想要逃脱……”
小托马斯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布鲁斯手中，“我们只能这么干了，你瞧，这是唯一的办法。”
男孩低头看去。
——这是一柄枪。
7.
我是小托马斯韦恩。
我是个虚伪冷血的人，就跟我的父亲一样。他能够面无表情在手术中不停“手滑”，能够杀人放火消除罪证，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我坟头的草一定有墓碑高了。
我的弟弟布鲁斯简直不是一个韦恩，他幼小不懂事。在哥谭，他坚持着正义——好似无畏地支持着这个莫须有的东西便可以改变什么。
维持正义？当然可以。
但首先你得逃离这个家族，毕竟韦恩才是哥谭市最大的罪犯家庭。所以我和我的弟弟计划了一场谋杀……针对于我们的父母，托马斯韦恩，以及玛莎韦恩。
他们死了，那我们就算哥谭市最富有的小孩。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布鲁斯长大之后去打击罪犯都没有问题，只要他服从于我。
我会原谅他的叛逆，孩子都会有这个时候——他是我的弟弟。弟弟应该听哥哥的话。
……今晚只有一只鸟对我说话。
谁？你是谁？
它好像在问我。
我的管家在我身旁静默着。他宛如一个哑巴，就这样看着我。而我只会跟他一样沉默，哥谭市很喧闹，但这条巷子却安静得要命。
托马斯和玛莎像被搁浅的死鱼，他们躺在地面上，表情惊恐万状。珍珠散落一地，染上猩红，滚到了我的脚旁。
我的管家在我身旁静默着，他一言不发。
那只怪鸟在上方鸣叫，只有它在跟我说话，充满着困惑与迷茫。
你是谁？
“哥哥？”
就跟临死前的布鲁斯一样，充满迷茫。我的弟弟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茫然地呼喊着我。他的表情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现状。
疼痛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恐惧，也许七岁的布鲁斯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哥哥……”
他仍然在叫我，朝我伸手。
我的眼眶不自觉地滑下泪珠，跪在他的身边，渗出的血浸湿我的裤子和鞋子。这都来自于我亲爱的弟弟。
“布鲁斯。”
我轻抚着他的脸，他的胸膛中枪，失血过多。匆匆而来的救护车拯救不了已经踏入死亡的布鲁斯。他在混乱中中枪，与托马斯玛莎一同跌落在犯罪巷里。
我亲爱的布鲁斯……你是一个叛徒。
在玛莎怀孕的时候，我便渴望有一个弟弟，一个新的家庭。我曾想过在父母死后的生活，定然是自由自在，幸福美满的生活——与布鲁斯一起。
但我的弟弟背叛了我，无论见到了父母丑陋的真面目，还是见到哥谭被两人牢牢掌控的局面，两个该死的人……可他依旧选择了父母。
他背叛了我，伤透了我的心。
“你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我悲伤地问他，“为什么还是这么软弱？”
在递给布鲁斯一把枪后，我再也没有掩饰父母的面目。他们狰狞得如同恶魔的面容暴露在他面前，我见过布鲁斯难以置信崩溃的模样，见过他伤心欲绝的模样。
我把他搂在怀里对他说：“不用为他们感到难过，哥哥在，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这句话我说了无数遍，我曾坚定地认为——布鲁斯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迎接新生活。
“对，对不起……哥哥……”
他在道歉，瞧着一点儿都没有责怪我，甚至对此感到愧疚。他大口地喘气，企图在这已经凝固的空中汲取一些氧气。
我的弟弟不能解释什么了，他在痛苦中挣扎，在死神手中苟延残喘。
我把枪口对准他，无声地哭泣：
“不要害怕，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开了枪，结束了布鲁斯并不长久的生命。今天我杀死了三个人。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弟弟。
阿尔弗雷德为这隐秘地庆祝着：“结束了，托马斯老爷。”
我伫立在犯罪巷，听着头顶怪鸟的叫声，“我心爱的弟弟死去了，但他永远是我的弟弟，永远会活在我的心中……韦恩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我是谁？”
我蹲下把布鲁斯的眼睛闭上，仰头看向我的管家，他平静地与我对视。
他说：“托马斯老爷。”
或许我在为弟弟的死悲痛，或许我还在为他的背叛而伤感。但在这一刻，我应该是愉悦的。我勾起嘴角，在哭泣中微笑起来。
“我是小托马斯韦恩。”
“是哥谭市最富有的男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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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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