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事物逐渐减少，墙壁、地板、天花板和陈设像是溶解了一般，通向一侧无垠的黑暗之中。
燕巫站在断墙之前，微微喘息着，看向四周。
他嘴里叼着的烟还没结束，猩红闪烁的火星随着扭头的动作飘零下来。
“不管是什么人，都快点出现吧，”燕巫有些无聊的道，眼睛却谨慎的打量四周，“躲躲藏藏好玩吗？不管是什么样的游戏，时间久了都会令人乏味的。”
“年轻人，真是心急，一刻都等不得，”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燕巫向后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那么你又是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了……什么所谓的英雄主义吗？你也想像那只在晚上飞来飞去的大蝙蝠一样有身先士卒的自我牺牲情结？”
对方有一双眼眸，一只眼眶里却有两个转动不休的红色瞳孔，另一只眼则是正常的绿色。
此刻那双奇特的双眸正饶有兴致的盯着燕巫，等待着他的答案。
“提姆·德雷克在什么地方？”
年轻的水手摊开手，面露无奈神色，眼眸却微微眯起，浓郁的恶意显露无疑。
“我只想跟蝙蝠侠说话，这一切，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他而已，在他到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过，你想聊点别的，我倒是非常乐意奉陪。”
水手舔了舔嘴唇。
燕巫掐灭了手里的烟，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新的点上。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水手，莫名露出一个微笑，开口道：“谁让你这么说的？说着要找蝙蝠侠，你知道蝙蝠侠长什么样吗？”
水手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你没必要诈我，我不光知道蝙蝠侠的存在，还知道你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实际上是一种人，你不过是比我看起来更像普通人罢了。”
燕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垂眼看着燃烧的烟头上的火星，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询问：“最后再问你一次，提姆·德雷克在哪里。”
水手也收敛了笑容，眼眸微沉的看向他，那只红色的重瞳滴溜溜的旋转着，让人产生错位的不安感。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水手轻声道，“那样的话，你能和我一起回到下层去，这样你就得到了德雷克，而我得到了你的友谊，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这里不会有人无视你的苦难……因为我们都很痛苦。”
燕巫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水手再次摊开手，露出无奈神情：“没办法，我一直都对苦难比较感兴趣。”
他看向燕巫，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这样吧，不如我们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就当我们刚刚没有见过面？我叫加登·瓦伦，你随意叫我加登或者瓦伦都可以，因为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我的名字，都有点印象就都拿来放进去了……”
燕巫偏了偏头，跟着交换了自己的名字：“燕巫，你可以叫我燕、或者巫，我也不记得我的名字，只对这个有印象。”
水手笑了起来。
“你看，我们本就是同一类人，如果你愿意陪我聊聊，我们可以到一个更安静、更偏僻的地方好好聊聊天，我想向你讲讲我的故事，我想，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故事可以倾诉吧？”
他慢慢的道，向燕巫伸出手。
“我只是想找人聊聊，至于提姆·德雷克，如果蝙蝠侠真的会来，会有人把他送走的，毕竟……我们的真正意图只是接近蝙蝠侠。”
燕巫用手弹了一下烟灰，歪了歪脑袋，目光凝视着瓦伦的眼睛。
“好啊，那我们走吧。”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水手脸上露出笑容，“来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让我们没有阻碍的畅聊一整天，而且我很乐意把它分享给你。”
身后不远处传来扑克A的怒骂声，他们好像就快要赶到现场了。
“在梦境深处，沿着花园的小径来回走三次，就能看到玫瑰园的大门向你敞开，”水手轻声道，像是害怕被什么人给听走，“我随时在那里恭迎你的到来，没人会干扰到我们……任何人。”
他最后鞠了一躬，试探着上前拍了拍燕巫的肩膀。
年轻的水手要比燕巫矮一个头，燕巫垂着眼睛看他，手指间的烟又烧掉了一部分，灰白色的烟灰掉落在水手自觉伸出来接住的手心里。
“我们一定……”
扑克A的声音终于穿透了空间层层的阻隔，出现在燕巫的身后：“你……”
水手无视了他，伸手拨弄了一下燕巫胸口的玫瑰，向他眨了眨眼：“……会再见面的。”
“为什么要乱跑？！”
扑克A听起来快崩溃了，在他声音的尾音掉落下来时，水手的身形就在燕巫面前淡去，仿佛被施加了一键擦除。
燕巫淡定的转过身，看向正大步流星朝他走过来的扑克A，对方脸上一片涨红，像是恐惧和愤怒交杂在一起的神情，灰色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扑克A一把拽着他的衣领，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忽然泄了气，最终只是狠狠的瞪了眼燕巫。
“因为我找到了线索，”燕巫掸了掸烟头，笑起来，“机会转瞬即逝，我总不能拿我的兄弟冒险。”
扑克A看起来更生气了，他的表情像是他要狠狠的咬燕巫一口。
“那现在呢？”
他大声问道：“要不是我刚刚来的及时，你现在已经被那个异常生物带走了！你到底有没有搞懂事情的严重性？”
“我到这里来，带着两个普通人，不就是为了处理你搞出来的烂摊子吗？”
“我们本来应该是让你来救提姆·德雷克，然后顺便熟练你的新能力，这样一切都简单轻松，皆大欢喜，顺便还能……”
扑克A忽然停住，脸白了一下。
燕巫微笑起来，拍开对方揪着他衣领的手。
“他说只有蝙蝠侠到了才会交出德雷克，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燕巫平淡的开口道，“请务必保护好我的朋友，我先走了。”
扑克A一把抓住他的手：“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燕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再多解释反而会让我的大脑混沌起来……你懂得，这种感觉可不算好。”
扑克A失魂落魄的向后退了两步。
燕巫不再看他，只是用移行迅速向来时的道路那头赶去，在这短短的片刻里，他看到了正在赶来的蝙蝠侠和杰森，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就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在离开韦恩大楼之后，表面世界的新鲜空气又一次传递到鼻息，燕巫皱了下眉，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烟。
计程车在眼前缓缓停下，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的声音隔了几天后再次响起：“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摇下来的车窗也缓慢上移，中年男人的心脏砰砰乱跳，目光平视前方，一幅“我没看到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嗨，晚上好啊，”燕巫懒洋洋的开口道，“这么晚了，司机先生还在跑车，真是令人感慨呢。”
“啊……你、你好，先生，好久不见哈哈……”
司机结结巴巴的道：“先生也这么晚还在外面散步啊哈哈，我就不打扰了……”
“停下，”燕巫笑眯眯的道，“既然碰到了，为什么不请我上车坐坐？正好我要也确实需要坐车，你来的正好。”
于是短暂的停顿之后，司机老老实实的打开了车门，又一次载上了这个煞神。
“你叫什么名字？”燕巫这回坐在副驾驶，目光盯着前方路灯的光影斑驳的路面，询问道，“这可是你第二次找到我，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了。”
“我……我叫乔治，”司机结结巴巴的道，身板坐的笔直，不敢向他看一眼，“先生是要去什么地方？”
“乔治，你可以叫我燕，”燕巫懒洋洋的道，“我也不知道，你就在附近随便转转，也许有哪个地方我特别喜欢，说不定就下车了。”
司机相当的响亮的咽了下口水：“可是……先生，我这是记着路程的，你可能得付很多钱。”
燕巫一开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的道：“我就是尤其喜欢你这一点，相当诚实，讨人喜欢……上次的你怎么处理的？”
司机语调微沉，带着点幽怨：“差点被警察查到，后来我刷车刷了一晚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警察是我干的？”
司机这会儿看起来有点放松，也许是看出来燕巫只是在找乐子。
“那肯定是不行的，条子不一定信我的话，供出来之后你也会找我的麻烦……我只是个普通司机而已，只想好好活着。”
“好……很好，”燕巫歪了歪脑袋，“那我今天晚上去你家睡，怎么样？”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是一紧，脸上隐隐有些出汗：“不……不了吧，我有妻子和孩子了……”
燕巫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汗湿的脸，带着点恶趣味的道：“好吧，不逗你了，去阿卡姆。”
乔治这下也不敢说什么了。
果然是疯子吧，不然怎么会在大晚上去阿卡姆那种地方？
但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脸上还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的样子，只是转动方向盘，车辆平稳的向侧方阿卡姆的方向驶去。
很快，阿卡姆庞大的黑色轮廓就出现在了面前，燕巫付钱下车，看着计程车逃跑似的驶向远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即他转脸看向阿卡姆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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