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德雷克从一进门，就在观察这家店。
中世纪粗犷风格的木质结构，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却意外地干净，墙角桌腿几乎看不到积灰。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木头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老旧图书馆被阳光晒过的干燥温暖气息，冲淡了本应有的陈腐感。
那个叫艾薇·汉森的黑发女孩正热情洋溢地向他们推销着菜品，笑容明媚，动作麻利。
五月底的哥谭，天气已带上初夏的暖意。她却戴着一双覆盖全指的黑色机车手套。
这引起了提姆的注意。
在汉森一家的资料里没有火灾记录中，并没有严重烫伤或皮肤病的医疗痕迹。一个需要频繁接触食物和顾客的旅店老板，在并不寒冷的天气里坚持戴全指手套，是为了遮掩什么，疤痕，纹身，还是……某种无法示人的“特征”？
他的目光又掠过并未遮挡严实的后厨。
高大的身影，正在后厨忙碌，围裙的系带深深勒进他宽阔的后背肌肉里，勾勒出异常强健的轮廓。
一个被描述为“疑似严重社交障碍”的人，此刻在厨房的操作却显得……精准而稳定，那流畅的动作里，透着一股与“障碍”截然不同的、近乎本能的熟练。
艾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观察，菜单被塞到了康纳手里。
提姆顺势收回目光，脸上换上符合“好奇大学生”的温和笑容，配合着康纳点了餐。
等待食物的间隙，提姆的耳朵也没闲着。
他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个声音：后厨油锅滋滋作响的稳定节奏，艾薇咋咋呼呼的声音，隔壁桌一个老码头工人吸溜汤食的满足叹息，以及……楼上隐约传来的、极其轻微的婴儿哼唧声，很快又平息下去。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很快，食物上桌了。
奶油蘑菇汤盛在朴素的白瓷碗里，热气腾腾，奶香混合着菌菇特有的鲜香浓郁得化不开，通心粉裹着色泽诱人的番茄肉酱，旋风土豆片金黄酥脆，而那份“地狱熔岩”辣堡，则如同它的名字，暗红色的酱汁厚厚地覆盖在焦脆的面包和多汁的肉饼上，散发出的辛辣气息霸道地刺激着鼻腔，光是看着就让人不住地分泌唾液。
康纳毫不犹豫地拿起辣堡，带着氪星人的无畏，咬下一大口。
他的表情凝滞一瞬，紧接着，镜片后的蓝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嘶——这感觉……”康纳夸张地吸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兴奋，眼神异常明亮，“好辣！好爽！！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他丝毫没有普通人被辣到的生理反应，只有一种有点夸张的兴奋。
提姆则舀起一勺奶油蘑菇汤。
温润、香浓。
一口下去，是味蕾的愉悦，但紧接着，作为一名长期处于精神高压、身体透支状态的义警和侦探，他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暖流，仿佛带着某种抚慰的力量，顺着食道温柔地蔓延开。
像一双无形的手，极其轻柔地拂过他紧绷的神经末梢，将那份如同附骨之疽的沉重疲惫感，轻柔地撬松了一丝。
长期高速运转的大脑似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柔和地包裹、抚平了少许。
这感觉……并非第一次。
阿尔弗雷德刚出炉的小甜饼，也能带来深层的慰藉与满足，但阿福的甜点对于他们来说是情感层面的“满足”。
而这碗汤带来的舒缓，就像是某种温和的能量在悄然驱散负面状态。
他不动声色地叉起通心粉，又尝了一片土豆片，效果类似。
这不正常。
作为德雷克家族的继承人，世界第二侦探，他品尝过无数顶级珍馐，美食是能带来愉悦和满足感，但从未有一种食物，能让他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对疲惫和紧张的生理性缓解！这已超出了“好吃”的范畴。
魔法侧，炼金术还是未知生物技术？杰森频繁光顾，是否也为此……
提姆抬头看了看，艾薇正背对着他们，热情招呼新来的卡车司机，加尔文隐在门帘后。
他的手指在桌下极其轻微一动，袖口内侧一个经过特殊改装的微型袖扣无声地弹开，露出里面几个微小的、内壁涂有惰性隔离涂层的取样皿。
他快速地对几样菜品进行了取样后，袖扣无声地合拢，一切恢复如常。
提姆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带着点对食物赞许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整理了一下袖口。
“味道确实很特别，对吧？”提姆对还在跟汉堡“搏斗”的康纳笑了笑，语气自然。
“真神奇，我第一次吃汉堡吃出了酣畅淋漓的感觉，嗯，我是说像去宇宙中晒了红太阳一样。”康纳满足地咽下最后一口汉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提姆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那份通心粉，感受着那奇异的暖流持续熨帖着神经，心中一片疑云。
————————
与此同时，哥谭某处废弃的地下排水枢纽深处，一个巨大的玻璃反应釜内，翻涌着一种极其不祥的液体。
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防毒面具的目镜，死死盯着反应釜内的景象，枯瘦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釜中的液体不再是以往恐惧毒气的荧光绿。
这一次，绿得更加深沉，并在那粘稠的绿色基底中，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金色光点正在疯狂地旋转、碰撞，偶尔汇聚成一道道稍纵即逝的金色漩涡。整个液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动态的绿金色，像一锅熬煮着恶毒诅咒与贪婪生命的魔药。
稻草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完美……太完美了……”他沙哑的声音充满了狂喜，“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刚刚走进这个临时实验室的人影，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带着神经质的尖利：“尼格玛，看看我的造物！它带来了更真实的恐惧，同时……它将吞噬恐惧！将被恐惧浸透的生命力……化为己用！成为……恐惧本身！”
谜语人，爱德华·尼格玛嫌弃地用一块绿色手帕捂着口鼻，另一只手优雅地调整了一下他那标志性的问号领带针，目光挑剔地扫过反应釜里翻腾的绿金色液体。
“令人印象深刻的……克莱恩。”尼格玛的声音带着他一贯高高在上的腔调，仿佛在评价一件不够完美的艺术品，“希望它的‘内涵’，能配得上你夸张的修辞，以及我那些……精妙绝伦的谜题所付出的智力成本。”
他看着大大小小的监控画面中闪烁着信号灯的、造型奇特的装置，“我的谜题已经就位，遍布哥谭的神经节点。每一个，都是逻辑的迷宫，智慧的试炼！蝙蝠侠和他的小鸟们……这一次，必将承认谜语的伟大！”
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如同弹奏钢琴般在键盘上优雅地敲击了几下，调出一个覆盖整个哥谭的3D地图，地图上，数十个绿色的问号标记在不同的街区闪烁着。
稻草人走到控制台另一边，枯瘦的手指悬停在一个猩红色的、标注着“ TERROR”的启动按钮上方，声音因狂热而扭曲，“狂欢吧，哥谭！”
写日常写的有点忘我了[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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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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