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笑了,将脸平静的靠在我的“手”上。
我确信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定有很多事发生在了他身上,否则在明知我听不见的情况下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向我倾诉,又怎么会如此简单的被我宽慰。
或许变成这样也是一种幸运,我不必接受许多残酷的现实。
或许世界已经沦陷了,或许所有英雄都死去了,或许更糟。
但我听不见也看不见。
所以至少现在我不用面对任何人的死讯。
他第一次躺在我的腿上睡着,或者说这是这段时间在我知道的范围内他第一次睡着。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我每次枕着他睡醒的时候他甚至可能连动都没有动过,更别说趴在我背上睡着这种事。
……但鉴于我是病号,所以我觉得我不小心睡着不全是我的问题。
我无视了他背上湿漉漉的口水直起身。
难道他宽阔的,枕起来很舒服的背就没有百分之一的责任吗?
然而对于我在他刚睡没多久就趴在他呼呼大睡这件事,他不仅没有不满,反而似乎还因为觉得累到了我而感到十分内疚。
这让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谁让我吃软不吃硬呢。
于是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我其实觉得目前的状态是有点奇怪的,一个浑身烧伤的又聋又瞎的小姑娘在安慰一个很有可能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人高马大的猛男。
又有点像里昂和玛蒂尔达。
除了他可能没里昂那么能打而我明显没有玛蒂尔达那么聪明。
但他每次都只是很温顺的接受着我的安慰,像是某种乖巧的犬系动物。
说真的,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杰森,他是第一个以平等姿态,毫无玩笑意味的接受我的安慰的人。
…说实话我觉得除了我之外也没人会去安慰他。
鉴于布鲁斯是蝙蝠侠,而他是罗宾,彼时的芭芭拉他们和他的关系又并不好,所以不难想象大约所有人都抱着评判他的态度对待他。
对于过去的那些,我很难说谁对谁错,但至少曾经的杰森绝对是无辜的。
如果这个世界发展不同,或许杰森真的还活着,那会不会就会像他这样对我?
想到这里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杰森的耳垂并不薄,摸起来能摸出依稀的肉感,而我身边这个人的耳垂却比他更厚一些,凉凉的,软软的。
我并没有很沮丧,漫长的时间短暂的教会了我如何接受…或者如何忍耐现实。
我不知道他是否察觉到了我的心情,但他很平静的侧过头,似乎是从哪拿起了什么,然后递到了我的手中。
入手的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他用训狗……咳,经过某些方式教会我使用的机器。
具体就是,如果我遇到了什么事,按这个机器上的小按钮他就会过来。
但后来因为我按的太频繁,他最终还是把东西收走了,现在一般都是在他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再给我。
算起来他的确很长时间没离开过了,兴许是因为我的腿正在生长期,他没办法把我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所以只好等我恢复行动能力后再离开。
像是某种任劳任怨的狮妈妈。
说真的,我想和他一起去。
毕竟兴许我能帮他解决什么问题呢?
但我又不知道现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们只是藏身在某个安全的秘密区域,外面依旧是战争与混乱,那我出去就完全是他的拖累,我甚至连逃跑都不知道往哪跑,更别说一个瞎子敢不敢跑了。
我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甚至在我发觉被世界针对后我尽可能的也不展示那份激进。
于是为了不添麻烦,我最终还是捧着机器乖乖的点了点头。
但这不影响我知道肯定闲不下来。
当我又一次迷迷糊糊的睡醒,而他依旧还没有回来后,我到底还是决定自己在周围转一转。
毕竟如果附近真的有危险的话,那他至少会提前提醒我。
而他既然什么都没做,那至少证明这附近都很安全。
我我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
自从爆炸后我手上的感知就变得很迟钝,可能是因为焦化的皮肤丧失了很多原有的功能,而我的能量又都用来修复了腿,没有多余的用来修复表皮。
但我的脚不一样,我的脚似乎完全恢复正常了,包括触感。
因此我其实刚刚就发现了,我所在的地方可能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洞穴里,而是某个房间。
因为洞穴里很明显不可能在地上铺大理石砖——好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石头,但踩起来光滑又舒适,甚至连温度凉的刚刚好。
我尽可能的走的很谨慎,虽然我知道没有危险,但万一地上有什么钉子,刀子,小石子之类的东西踩上去也一定很疼。
但好在我这次运气还不错,就这样一步步挪到了房间的边缘,手摸到了什么冰凉的事物。
冰凉,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让我一直维持在低体温的身体逐渐温暖了起来。
甚至我已经习惯于黑暗的双眼都仿佛感受到了一层浅浅的亮色,摸上物品的手也开始隐隐泛痒。
不可否认,这的确给我一种充电的感觉,但同时也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寄生了一样。
我急忙收回手,用力的叠在一起拍来拍去,试图抖到那种糟糕的痒感。
但随着我的动作,这种痒感和热流却愈演愈烈,甚至从手到手臂,最后又顺着脖子蔓延到了脸上。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我被紫色的胶质生物包裹全身的样子。
我立刻跌跌撞撞的跑回原地拿起那件小机器,因为跑的太着急甚至还踩到了机器上,新生的脚掌即刻传来痛意,我却完全来不及耽误,立刻按上了机器的按钮。
直到细微的尖鸣响起我才伸手摸向受伤的脚掌。
结果比我想象的更糟,脆弱的皮肤被划破,鲜血不断的顺着脚心的伤口流出。
于此同时我还摸到类似木屑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脚边,像是一群小虫子般越来越多。
我咬着唇,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捂住脚下的伤口,尽可能的避免这些东西进入我的体内。
这次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回来,但我并没有什么埋怨,毕竟他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很显然不能要求他时刻照顾着与他无亲无故的我。
于是在坐了半天还没感受到这些小虫子动向的我缓了缓心绪,身手再度摸向地上的粗糙的小硬块,
这次我摸的很仔细,也彻底确认了这些并不是小虫子,即使是,也一定不是活着的。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其实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松开了攥着脚心的手,由于担心感染我并没敢摸伤口,但从出血量上判断想必是不会太少。
我上下摸了摸,我浑身上下穿的似乎是一件超大号睡袍,我犹豫片刻扯下腰上的系带裹在了脚上。
但刚绑上去我就后悔了,略硬的毛绒质感没入伤口里更疼了,于是我又重新把它拆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烦躁。
但是烦躁一点用也没有。
我拍拍胸口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转身改以膝盖和双手着地的爬行姿势移动。
不可否认,这种姿势比我小心翼翼的挪动反而更快,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撞到头。
正当我爬的起劲,头便咣叽一下撞上了硬邦邦的东西。
我伸手揉了把脑袋,这才发现我原本光秃秃的头上竟然长出了一层薄薄的头发,虽然只比寸头略长一点,但好在不是光头了。
我强烈怀疑这跟我刚刚摸到的冰凉的东西有关,但鉴于我爬的是和刚刚截然相反的方向,所以想确认也来不及了。
我伸手又向上摸了摸,入手的触感很光滑,像是平面,但又有着特殊的轮廓和起伏。
像是某种浮雕。
我把满手的黏糊糊的血都抹在了浮雕上,用它凸起的纹路把掌心的脏污剐的干干净净。
然而正当我打算换个方向爬时,我忽然隐约觉察出了些许不对劲。
如果这里是某个有钱人的安全屋或者实验室的话,那为什么会出现不合时宜的浮雕呢?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浮雕,而是和外面连同的隐藏门?
想到这里我开始犹豫了起来,正当我站起来打算研究一下浮雕的时候,我刚一按,墙面便随即下陷,我没收住力,当即扑了出去。
好事是,虽然下巴实实在在的磕在了地上,但至少下巴没歪,后槽牙也表示它很好。甚至直到我确认我的下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指已经长出来了,就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我不但长出了头发还长回了手指。
就像是我刚刚狠狠的充了一口电一样。
坏事是,当我转身重新找门的时候已经完全摸不到门的踪迹了,而且或许因为刚刚回复身体的消耗太大,刚刚才睡醒,还十分亢奋的我当即感到难以抑制的困倦。
但我完全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也不知道我应该去哪。
如果这里是实验室或者安全屋的门口怎么办。
我顶着头疼与困意,努力的向房间的角落爬去。
不能睡,我要清醒一点,或许我能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休息一下,或许我至少能找到一下防身的用具,或许……
不等下一个想法在我脑中浮现。
柔软的,长久的黑暗再度包围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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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结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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