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那个大光头在和J先生合作。” 哈莉说。
“我知道。”超人告诉她。
哈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声音控制不住地扬高：“你、你知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找那个光头把他和J先生的计划拷问出来啊！”
“没这么简单，奎茵小姐。”超人垂下眼睛，耐心道：“我不能直接闯入卢瑟的大厦，控诉他应该对哥谭不断出现的克隆人和爆炸负责。我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会成为卢瑟攻击我和联盟的机会。
我可以告诉你，联盟已经将所有可能会作为克隆实验室为卢瑟所用的地点查了个遍，但依然什么都没找到，显然他为了防止联盟插手做足了准备。”
“连小蝙蝠都没找到些什么吗？”哈莉不死心地问。
“如果B找到了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交给我来调查的。”超人肯定地回复道，看到哈莉和艾薇并不相信的眼神后耸了耸肩，“好吧，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就交给我，但他会说的。”
哈莉泄了气一样向后退了几步，转过身把胳膊撑在屋子里还算干净的桌子上。
“所以……”她低声喃喃：“你——你们就打算什么都不做吗？亏你们还是蝙蝠崽的朋友！”
“我很抱歉，奎茵小姐。必要的时候或蝙蝠侠向联盟求助了的话，我们是不会放着哥谭不管的。但目前来看，我们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一名以善良为名的超级英雄，所谓的“人间之神”来说，这句话未免有些过于悲观且冷漠了。毒藤女奇怪地瞥了眼超人，那张罗马雕像般英俊的面庞就和大理石一样冷硬。
艾薇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靠近哈莉，一边用手安慰地摩擦着哈莉的后背，一边紧张地盯着超人，刚张开口：“哈莉——”
“好吧！”但是哈莉大叫一声，仿佛是下定决心似的打断了艾薇，回身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小东西抛向了超人。
超人控制住没有第一时间把扔向自己的物品捏碎，躺在手心里的是一枚小巧的、泛着金属光泽的U盘。“这是？”
“这是J先生和卢瑟合作的证据，放出去能让他在你们那座‘道德高尚’的城市一夜之间被骂死的那种。”哈莉撇了撇嘴。
超人扬了扬眉毛，“但你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它交给我？”
“哦，天！得了吧！”哈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你们那么无能，我才不会这么轻易交给你们呢，这可值得狠狠敲蝙蝠一笔！”
小物件在超人的手指间转了转，确定里面不存在氪石炸弹什么的陷阱后被他塞进了披风里的暗兜中。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他正色对着哈莉，严肃地问道：“哈莉·奎茵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帮助蝙蝠侠？毕竟据我所知，直到昨天为止你还是小丑那边的人。”
“有没有搞错？你现在问这个？”艾薇阴沉着脸，随之出现的是矗立在超人四周的是危险的藤蔓与鼓起的花苞，只要她打一声响指，花粉就会立刻包围超人。
然而，即将被攻击的超人并不急着作出反应，而是包容地看着哈莉：“我并非不信任你，奎茵小姐——你也是，帕姆小姐——我只是有点好奇。”
“是什么让你决定站在小丑的对面，向我们、向蝙蝠侠提供帮助？”
是什么呢？哈莉心想，是她厌烦了布丁吗？不，她痴迷于他的疯狂与热情，那自由的感觉是她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她确实作出了违抗小丑命令的决定。
“真的要这么做吗？J先生？”在她和小丑一起逃出阿卡姆疯人院的夜晚，小丑把他绝妙的“喜剧设计”慢条斯理地告诉了哈莉。
他要绑走一家有个女儿的三口人，他需要两个男性演员，他需要在蝙蝠侠面前折磨韦恩家归来的女儿，他需要蝙蝠侠的怒火和全部的注意。
但她却不安地说：“玛莉安娜·韦恩看起来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我们或许可以——我是说，轻一些？”
小丑立刻停住了一切动作，他斜着眼睛看着哈莉，戏剧性地摇了摇头。
“诶哟，小笨蛋哈莉，你难道没意识到吗？”他一步一步靠近哈莉，“这场戏必须要完美，一个都不能少！而且，你可别忘了这是场喜剧，所以——”
“我得听到你的笑声，”他惨白的皮肤和鲜艳的红色嘴唇贴在哈莉的耳旁，轻声说道：“你欢快的笑声，亲爱的哈莉。”
“别担心，这只小麻雀可没那么容易死掉～”小丑最后笑着拍了拍哈莉的脸，转身离开了。
他没说错，伤痕累累的玛莉安娜·韦恩被吊死在蝙蝠侠与哈莉眼前，可之后继续站在哥谭市里的是那个女孩，而哈莉的J先生变成了一地的碎肉——最后是火化后的黑灰。
哈莉不是没有想过为她的布丁复仇，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把那一盒小丑灰偷走带在身边。但她还记得小丑对她说的话，他说：“找机会从阿卡姆里走出来，然后等我的消息，哈莉。”
于是在那些天上飞下来的怪物袭击哥谭，把阿卡姆疯人院炸出个大洞的时候，哈莉趁机逃了出来，躲在小丑提前为她准备的藏匿屋里。
J先生没有让她失望，然而也确实吓到了她。
拥有着玛莉安娜·韦恩外表的J先生找到了哈莉。她质疑过，恐惧过，愤怒过，最后发现她熟知的、仰慕的小丑的灵魂的确存在于这具身躯里，因为那副笑容和独特的疯狂无法被复制。
只是喜悦还没有冒出泥土里太长时间，连花苞都没有出现就被踩扁了。
J先生说：“我需要你，亲爱的哈莉。我需要你干一件事。”
他要哈莉砍掉一个人的脑袋，砍掉青山雀——一个哥谭新出现的小鸟，哈莉猜测是玛莉安娜·韦恩——的脑袋。
“她死不了的，哈莉。”他戴着和玛莉安娜别无二致的脸庞狰狞地笑着说：“只是个可怜、可悲的怪物，不值得你可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疼。”
他知道哈莉会下不去手，不过他肯定哈莉会为他下手。当然，哈莉不会让她的J先生失望的。
这也是为什么哈莉会出现在稻草人的据点里，手里拿着一把斧头。
稻草人的计划出了差错，第一个出现的并不是蓝色的小山雀，而是红色的大知更鸟。但是这并没让她的斧头失去染上红色的计划，因为那只青山雀落单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哈莉把沾了药品的布捂住少女的口鼻，然后把她拖进有一把斧头的那个房间。
哈莉把青山雀平放在地面上，好像看见了青山雀的手指在抽动，但她没有心思检查，因为她正费心举起那把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斧子。
她想对准青山雀的脖子，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她对不准。
没事的，哈莉告诉自己：她死不了，她会复活的，就像前几次那样。
她砍了下去，几乎算得上是那个斧子拖拽着自己的双手掉下来，正好掉在那个纤细的脖子上。
鲜血像瀑布一般喷涌而出，那个断截面就是止不住的、坏掉的水龙头。那颗脑袋从脖子上滚下来，滚到哈莉的面前，侧躺在那里。
哈莉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她不知道从脸上留下来的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青山雀的血。但那声响让那颗脑袋动了。
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了，涣散的、无法聚焦的钴蓝色眼眸冲着哈莉的方向，那张脸……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温柔的、仿佛是为了安抚哈莉而露出的微笑。
她是怎么把头颅和身体装进登山包里的？她是怎么来到J先生告诉她的那个屋子里的？她是怎么把那个头放回脖子上的？她是怎么机械地拿起染发剂和化妆品，脱下青山雀面具和制服，看着玛莉安娜的脸为她换上“小丑”的行头的？
哈莉说不上来。
只是到了最后那一步，在手中混合了安眠气体的笑气针管注射到一半的时候，哈莉的灵魂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就像醒了过来一般拔出针管，像一匹迷路的小鹿跑出那个房间，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被艾薇找到。
那时候，她想：不能这样了，这太超过了，我不想这么做了。
哈莉也是这样告诉超人的。
超人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价，他笑了笑，“我只能说，B会很高兴看到你的改变的。”
“他会吗？”
“当然了。”超人肯定地说：“不要这个说出去，但是B曾经提起过类似的情况，他甚至为此准备过一个应对方案。”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刚刚表现得那么不对劲？”艾薇问道。
“方案里说如果你们有所隐瞒，就尽量提醒一下现状的紧急性——难道我做过头了？”超人皱着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就知道！”哈莉大声喊叫：“狡猾的小蝙蝠和外星大个！”
超人对着哈莉和艾薇短暂地笑了笑，“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他飘了起来，半个身子被灯光无法照射到的阴影掩埋。面无表情的脸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恐惧。
“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下一个瞬间，超人消失了。
……
“什么叫做无人接听？！”卢瑟快步在走廊里穿梭，对着耳边的手机大吼着：“一帮失败品被放了出来，你现在告诉我那边的人没有回复？晚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秘书迅速跟上他的脚步，在他面前举起一个平板。看到平板上的内容后，卢瑟神奇地压抑住了愤怒，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低：
“听着，你给我去那里把情况弄明白，然后给我一份报告——你是负责人，如果不想背上一屁股债然后被踢出大都会，你就得按我说的做。”
他粗鲁地挂掉了电话，扫了眼几通由阿曼达·沃勒打来的未接电话，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一个熟悉的红蓝色身影正飘在办公室的空中，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高贵的亚马逊女战士和一个半机械人。
“卢瑟。”氪星人双臂抱在身前，声音毫无起伏，“我们来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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