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的钟声敲过六下，黄河路上早已霓虹闪烁。
宝总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从至真园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客户送的伴手礼。他刚要上车，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等一下！您的钱包掉了！”
宝总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姑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个黑色的皮夹——确实是他常用的那个。
“在至真园门口捡到的，看您刚从那儿出来，就追过来了。”姑娘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额前几缕碎发被风吹乱。
宝总接过钱包，唇角扬起他标志性的微笑：“多谢侬了。我请你喝杯咖啡？”
姑娘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她转身要走，却又忽然回头，眼睛一亮：“等等，您是不是...宝总？”
宝总笑了：“看来我在这条路上还真是有点名气。”
“何止有名气！”姑娘眼里闪着光，“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天天念叨您。说宝总英俊潇洒，做生意有魄力，对女士又绅士...”
“那她们有没有说我挑剔难搞，砍价狠辣？”宝总打趣道。
姑娘被逗笑了：“这个嘛...商业机密。”
就这样，宝总认识了苏暮——一家外资公司的市场总监，刚调来上海不久。她不像别人那样对他毕恭毕敬或是别有企图，反而带着一种率真又专业的姿态，让宝总感到新鲜。
“既然你拾金不昧，我总得表示表示。明天有空吗？请你吃顿饭，就当感谢。”宝总递上自己的名片。
苏暮接过名片，也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好吧，不过得让我回请一杯餐后酒。”
“成交。”宝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笑了笑。这姑娘，有点意思。
第二次见面是在新开的法餐厅。苏暮到的时候，宝总已经等在那里，正在看菜单。
“抱歉迟到了，公司临时有事。”苏暮脱下外套，宝总很自然地起身接过，帮她挂在椅背上。
“女士有迟到的特权。”宝总笑着说，递过菜单，“我点了几个招牌菜，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两人聊得起劲，从上海的美食谈到商业趋势，从国外见闻到本帮文化。苏暮不仅见识广博，而且幽默感十足，好几次逗得宝总忍俊不禁。
“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小姑娘听说我要和你吃饭，非要我帮她们要签名。”苏暮切着牛排，眼睛弯成月牙。
宝总摇着头笑：“我又不是明星。”
“在黄河路上，您可比明星还有名。”苏暮举起红酒，“敬宝总——不仅是商业奇才，还是个不会保管自己钱包的糊涂蛋。”
宝总碰杯：“敬苏小姐——不仅拾金不昧，还擅长揭人短处。”
饭后，宝总坚持送苏暮回家。车到她楼下，苏暮突然说：“其实我知道钱包是你故意掉的。”
宝总挑眉：“哦？”
“至真园的经理后来跟我说，看见你弯腰放东西了。”苏暮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宝总用这招搭讪，老套了点吧？”
宝总大笑：“那我承认，在至真园门口看见你走出来，突然就想认识一下。方法虽老，管用就行。”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
之后的日子，宝总发现自己总想找理由见苏暮。他给她推荐上海地道的本帮菜馆，带她去听评弹，而她则引荐他认识外企圈的朋友，帮他拓展新的商业人脉。
有时宝总在商场上遇到棘手问题，会不经意间想起苏暮的建议；有时他在吃某道菜，会突然觉得“苏暮应该会喜欢这个”；甚至有一次在给客户选礼物时，他鬼使神差地多买了一份女士丝巾。
“宝总，侬最近有点不一样了。”汪小姐在某次谈完生意后说，“好像没那么工作狂了，偶尔还会笑一笑。”
宝总只是抿口茶，笑而不答。
然而真正让宝总确认自己心意的，是一次突如其来的商业危机。一批重要货物在海关被扣，宝总连夜奔走处理，忙得焦头烂额。第二天清晨，当他疲惫地走出海关大楼，却看见苏暮等在外面，手里提着热乎乎的早餐。
“你怎么...”
“汪小姐告诉我你在这里。问题解决了吗？”苏暮把豆浆递给宝总，热气在微凉的清晨蒸腾成白雾。
宝总心中一暖：“差不多了。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重要会议？”
“推掉了。朋友有难，当然要两肋插刀。”苏暮说得轻松，但眼下的乌青透露她可能也一夜未眠。
那一刻，宝总看着晨光中她的身影，突然清晰地意识到：就是这个人了。
货物危机顺利解决后，宝总约苏暮到外滩十八号顶楼餐厅。黄浦江的夜景在窗外铺展，流光溢彩。
“这次真的多谢你，动用了你的人脉关系。”宝总举杯。
苏暮碰杯：“不客气，下次我遇到麻烦，也会不客气地找你帮忙的。”
餐后甜点时，宝总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谢礼。”
苏暮打开，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小小的白玉兰花——上海的市花。
“宝总，这太贵重了...”
“叫我阿宝。”他轻声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这么叫我。”
苏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阿宝。谢谢你，我很喜欢。”
宝总起身走到她身边，为她戴上项链。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后颈，两人都有些心跳加速。
“苏暮，”宝总回到座位，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第一次见面，钱包确实是不小心掉的，但后来我确实故意制造了几次‘偶遇’。”
苏暮挑眉：“比如？”
“比如你知道你们公司为什么会突然选择与我的项目合作吗？因为我主动联系了你的老板，提出了他们难以拒绝的条件。”
苏暮惊讶地睁大眼睛：“所以你...”
“所以我既是想见你，也是真的看好这次合作。”宝总的眼神真诚而热烈，“对你，我从来都是公私分明，又公私兼顾。”
苏暮低头笑了，再抬头时眼里有光在闪动：“巧了，其实我也早知道这些。你们公司的李秘书是我的大学同学。”
这次轮到宝总惊讶了：“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知道，宝总究竟是真的对我有意思，还是只是为了生意。”苏暮站起身，走到宝总面前，俯身在他脸颊轻轻一吻，“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宝总拉住她的手：“那你的答案呢？”
苏暮的笑容在浦东的夜景前灿烂如星：“我的答案是——这条项链很美，但下次送我礼物，可以更简单直接一点。比如一束花，或者一句‘我喜欢你’。”
宝总大笑，将她拉入怀中：“好，那我重新来——苏暮，我喜欢你，很喜欢。”
“这还差不多。”苏暮靠在他肩上，“我也喜欢你，阿宝。”
窗外，黄浦江上游轮驶过，灯火通明。城市的霓虹照亮夜空，也照亮了这对相拥的恋人。
后来黄河路上的人们常说，宝总还是那个宝总，精明能干，说一不二。但他身边多了个苏小姐，两人并肩而行时，宝总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而苏小姐既不依附于他，也不与他争锋，而是自成一道风景，与宝总交相辉映。
正如那日在外滩十八号，宝总对苏暮说的：“上海这么大，能遇见你不容易。黄河路这么长，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苏暮笑着回应：“那说好了，不管生意场上如何风云变幻，我们之间永远简单直接。”
“一言为定。”宝总握紧她的手，“余生请多指教，苏小姐。”
“彼此彼此，宝总。”
窗外，这座城市永远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在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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