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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回荡在空茫茫的地下防空洞里。
来者好像是故意的，在门口停了停，磕了两下鞋跟，才缓缓走近了，露出那张明艳笑脸。
“近来可好，魏尔伦先生？”
*
魏尔伦下意识就要去庇护躲在少年阴影里的布兰卡，还未等他出声就看见布兰卡十分坚定地朝他摇了摇头，并使劲地对他挤眉弄眼。
来势汹汹的阴沉沉的少年看上去属实不好惹，他自来熟地坐在了唯二的另一把椅子上，翘起腿来，望着魏尔伦的眼神似笑非笑。
布兰卡默默地站到了太宰治的一边，魏尔伦不动声色地把桌上常备的零食往那边推了推。
“恭贺你擢升干部，太宰。”
“嗯。”黑发少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嘶啦——” 零食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格外清楚，布兰卡小心地瞟了一眼太宰治，然后若无其事地“咔嚓咔嚓”吃起薯片来。
而太宰治，只轻轻一抬手，平常尊贵的不得了的小少爷布兰卡就老老实实把薯片递了过去。
魏尔伦心想，这下出事了。
出大事了。
但太宰治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最近我收了新的下属，想请魏尔伦先生来指导一下暗杀术，不知道有没有空？”
“噫——黄瓜味，你自己吃。”太宰治十分嫌弃地吃掉薯片，少年好歹知道珍惜粮食，这倒很不错。
布兰卡骂骂咧咧拿走薯片：“黄瓜味怎么你了黄瓜味，不是蜜瓜味你就偷着乐吧。”
魏尔伦在沉思。
如果不是他另一只手把盒装牛奶往布兰卡那边推了推的话，那或许是在沉思的。
太宰治有些无语：“……我说，你别太宠他了。”
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催促道：“魏尔伦先生，那么你的回答？”
魏尔伦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他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如今我为港口Mafia的阶下囚，若能为干部分心，则是我的荣幸。”
“我会如约而至。”
“如约而至……”布兰卡反复咀嚼这几个字，他们欧洲人就是浪漫啊！
布兰卡晃晃太宰治的肩膀，“我也会如约而至太宰，我也会！”
“别晃了别晃了——知道了！”
魏尔伦歪歪头：“那么，还有什么事吗？”
只是当陪练的话程度还是轻了些，但太宰治表示这样就够了。
少年像只黑猫一样静静地来又悄悄地离开。
只留下布兰卡瞪着双委屈的大蓝眼睛与魏尔伦对视。
“所以黄瓜味怎么他了？”
*
太宰治晋升干部的那一天晚上，他从外面捡回来了一条“疯狗”。
那是一个少年，名为芥川龙之介。
身形瘦弱，面色苍白，还不时剧烈的咳嗽，黑白发色的少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眼神却凶狠异常。
眉毛太浅，显得更不近人情了。
太宰治似乎颇为明白因材施教之道，他对这位少年采取的教育方式很简单，完完全全的以暴制暴。
头天晚上被带回来时，桀骜的少年只不过瞪了布兰卡一眼，恰巧尾崎红叶正在旁边与布兰卡说话，女性不过轻笑揶揄一句少年的难驯，太宰治便对着芥川龙之介的膝弯狠狠踹了一脚，让其吃痛跪在了地上。
太宰治的话语冰冷，
“收起你的眼神。被你瞪着的是港口Mafia的两位干部，你连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别丢我的脸。”
布兰卡只瞅了一眼就接着跟长姐说话了，尾崎红叶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太宰君拷问俘虏时可要更甚噢。”
他点点头表示已习以为常，
“毕竟是个黑手党嘛。”
狂犬自有治狂犬的方法，但布兰卡只看得见芥川龙之介天天在挨打，每次看见少年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
魏尔伦第一天去给芥川龙之介当陪练时，布兰卡也去看了。
听太宰治说那少年的异能很强大，可以切割世上的一切事物。
【现在，不过如此罢了。】
布兰卡起初还有点担心失去异能的暗杀王会不敌对方，但显然布兰卡远远低估了魏尔伦的力量。
青年的体术还是一等一的强。
太宰治在场边无聊地托着下巴，和布兰卡聊天：“你觉得怎么样？”
“不辱【狂犬】之名。”
“说人话。”
“打架方式就跟疯狗一样，出什么躲什么简直好对付的很。”
鸢眼少年抬起眼，嘴角微微勾起，他对布兰卡的点评很满意，甚至主动用背轻轻抵住小少年的肩，将自己的重量小部分的压到他身上。
“你长了不少。”少年阖眼感慨道。
“结实归结实，绝对不是胖。”
太宰治低低笑了一声，布兰卡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人胸腔的震颤。
让他心里也麻麻的。
感觉怪怪的，他小幅度地动了动肩膀。
魏尔伦再一次将芥川龙之介放倒在地时，太宰治懒洋洋地起身叫了声停。
眼看那打不死的狂犬又要站起来，即使在魏尔伦已劝过的情况下还要继续，太宰治直接泼了一盆冷水：“看看你那不知死活的模样，今天到此为止了。”
尚未被磨去满身尖刺的芥川龙之介，只在太宰治面前忍气吞声，拖着疲敝的身体很不服气地离开了。
布兰卡：“脾气真倔啊。”
太宰治在身后凉凉地道：“你有时候也差不多。”
于是在任务之余布兰卡的休闲活动就多了一项——旁观芥川龙之介的训练。
魏尔伦来当陪练倒也不是天天来，基本都是太宰治亲自指导。
中原中也被布兰卡游说的热血冲头，虽然不想给太宰治办事，但仍然指骨摁的咔咔响就拉上旗会几个人一起去。
小少年十分成熟地点点头：“嗯，这样芥川君一定会学到更多东西，更好地为港口Mafia效力。”
而太宰治却看上去不太高兴，他认为自己很不必要地欠了蛞蝓的人情。
布兰卡安抚道：“没事的太宰，算我头上。”
“你是跟芥川有仇吗？”
布兰卡当观众当的久了，就难免会被要强的少年找上门来。
恰巧今天是魏尔伦当值的好日子，太宰治并不在。
这下换布兰卡热血冲头了。
他笑眯眯道：“太宰不在，那就用异能咯？”
芥川龙之介答道：“在下皆可。”
而布兰卡并非是询问芥川龙之介的意见，他与魏尔伦对视一眼，笑意盈盈。
魏尔伦看见了，魏尔伦知道了，但魏尔伦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蜜瓜味的糖果，放在嘴里含着。
糖果的甜味能缓解情绪，这是布兰卡告诉他的。
一袭黑衣的少年身躯绷紧的犹如一张弓，一旦开始，他的异能就会咆哮着撕裂对方。
他观察过很久了。
布兰卡凭什么可以成为港口Mafia的干部，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
明明是那样一个弱小的依靠他人存在的人，一个只会向长辈撒娇的孩子罢了，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和那个人并肩！
布兰卡要是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赞同地点点头。
没错——布兰卡大人就是弱小可怜又无助！只适合早点退休然后混吃等死！
芥川龙之介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怎么某些人就是看不出来呢！
魏尔伦轻咳一声：“那么，两位开始吧。”
随他话音落下，芥川龙之介便如弦上的箭一样攻了过去，比他更快的是由其衣服所化成的布刃——比世界上任何刀具都要锋利的东西。
少年眼中全是兴奋，好像迫不及待要让布刃吸取到眼前人的鲜血——
布兰卡静静抬眼，与芥川龙之介对视。
那一眼无悲无喜，甚至带点怜悯，好似天上神明不经意投过来的平平淡淡的目光。
“真是恶犬。”
他听见神明如此道。
灿烂的光线忽然充盈整个室内，芥川龙之介眼前出现一团炽目的光，光的尽处隐约有些景象，他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布刃也已恢复成衣摆的模样。
他不信神明。
但这一束光令他看得有些呆了。
而下一秒，他就被滔天的恶意所掩埋。
无尽的痛楚从心脏处遍布至全身，深色的衣服被洇湿一片，像朵不详的花，慢慢舒展开它的花瓣。
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看着。
无光的眼瞳里倒映出面容平静的小少年，那人用手捅穿了他的胸口。
见他望过来，布兰卡缓缓的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晚安，芥川君。”
恶魔如此道。
*
魏尔伦走到布兰卡身旁，他简单瞥了一眼地上无意识的少年，似乎毫不在意。
青年哼笑了一声。
“怎么，布兰卡，这是多大的仇，让你给他做这样一个噩梦？”
“没多大的仇，”布兰卡不以为然的整理衣袖，“只不过是我讨厌狗罢了。”
布兰卡睨着“魏尔伦”，冷笑一声：“倒是你，奥伯龙，这么多天赌气，可让我做了一笔不小的交易。”
奥伯龙本就没想瞒着他，干脆褪去了魏尔伦的外表，懒散道：“无所谓，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
布兰卡的眼神逐渐睿智了起来，他顶着一双死鱼眼：“好噢，我最喜欢你了，奥伯龙。”
但是。
布兰卡望着奥伯龙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防止对方察觉他只看一眼就默默低下了头假装观察地上的芥川龙之介。
欢迎回来，奥伯龙。
被惦记着的青年脊梁骨窜过一阵冷意，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垂着脑袋偷乐的布兰卡。
奥伯龙好心地揉乱他的头发，凑到他耳边和善道：“千万别自以为是了布兰卡，只不过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暂且留下罢了——”
小少年回身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笑道：“我懂，【共犯】。”
……
真正的魏尔伦缓步进入训练场，看见了坐在芥川龙之介身上正撑脸发呆的布兰卡。
金发青年轻轻皱眉：“这是——？”
布兰卡苦着一张脸，埋怨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魏尔伦——你再来晚点芥川君真成一具尸体了。”
“？”
这糟心孩子！
那还不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魏尔伦上前两步正要试探少年，布兰卡撇撇嘴制止了他的动作：“好啦好啦没事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冲击这么大，居然真昏过去了。”
魏尔伦暗暗松了口气。
真弄坏了布兰卡估计没什么事他倒是不好向太宰治交差。
不过他会摊上这份差事好像也是因为某个糟心孩子。
而糟心孩子拍拍衣服就要走人，他还不忘拉住魏尔伦：“走吧，一会就醒了。”
“他今天身上没见血，太宰不会放过他，没我们的事了。”
布兰卡弯弯眸，“我想去看兰波了。”
对芥川龙之介的担忧立刻被丢到九霄云外。
魏尔伦摸摸布兰卡的头发，目光温柔，轻声道：“好。”
*
奥伯龙用爪子戳了戳地上的芥川龙之介：完完全全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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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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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三十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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