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渡年纪轻轻,然身居高位,武力高强又是大苍公认的美男子,若不是他凶名太盛,一惯不近女色、冷酷无情,恐怕前仆后继的女娘们能把他淹没。
沉渡硬是凭藉自己毫不留情、手段残忍的态度隔绝了一切旖旎和情爱是非,吓退好几波亲事。
直到今日太皇太后赐婚,他遇见了颜芷夕……
颜家在稍早之前反应过来釐清状况,颜幸不忍家人落难,终于答应替嫁,结果一到三姐房中却不见喜服等一应事物?
颜芷夕走出门时的力气都快不够,自然不可能反身关门,于是颜六娘建立了简单的逻辑,家中逢难资遣下人,三姐逃婚房内无人,房门大开且首饰喜服不见踪影,推测是遭偷了!
得赶紧回前厅问问还有没有婚服,不行的话大红色的衣着首饰勉强也行啊!
要不替嫁都没办法。
然后她看见了大开的正门、懵逼的门僕和门外消失的迎亲队伍?
急冲冲而来的金姨娘本是回房取财物想要拿给颜幸让她也逃婚,然后她也看到了颜芷夕房门大开,扫一眼裏面空无一人???
这下颜家所有人都不好了,财物没了就算了,小七人也没了?
报官!
赶紧报官找人!
谁还管得上沉渡啊,一家人火烧火燎的出门没走几步就听到不少在称赞他颜家女果然不负盛名的对话,什麽新娘子倾国倾城,新娘子仪态容貌绝色佳人,新娘子……
等等,哪来的新娘子?
「总不可能是小七吧。」金姨娘疑惑的半开玩笑,说完顿住。
颜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浑身僵硬,脑中闪过不敢置信,凭空出现的新娘子,凭空消失的小七……
于是脚步一转,急匆匆的赶往沉府,正好赶上两人即将拜堂,王嬷嬷眼尖,一把拦住颜阔和如氏,说道:「您二位来得正好。」然后一路把人引向高堂座上。
两人如坐针毡,面对诸多宾客,笑容僵硬的端坐座上,看着已经换上喜服的沉渡与手执婚扇遮面也掩不住绝色天姿的新娘子,一人携着红布红花的一端,缓缓走来。
堂上的颜阔和如氏,还有堂下人群之前的金姨娘、颜幸与颜五三人一起呆呆的看着新娘子,他们不可能会认错,七娘从小便出落得灵俏,待她慢慢长大,越长越好,颜阔、如氏和金姨娘就成天担心颜家藏不住她,一方面是怕遭祸,一方面是怕她命运多舛。
毕竟自古红颜多生薄命,而是非易生祸端,颜家人只能让她保持低调,日后再为她好好打算,找一良配护她爱她,一生平安。
结果临到头来,昏迷一年多不醒的七娘,居然不知何时醒来,又是怎麽知晓此事,不动声色的替嫁,让他们连反悔、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许给沉渡这个心狠手辣的白无常。
颜阔和如氏眼眶泛泪,勉力的压制下来,颜五拉住了金姨娘与颜幸,理智遏止了几人的冲动,颜家一行人震惊与忧伤兼有之,还要苦逼的保持笑脸,旁的宾客就没想那麽多了,他们看着一对新人男的俊美英挺举世无双,女的身姿袅袅、仪态优美,从侧脸可瞧见容貌姣好绝丽,觉得只看外貌的话简直相配极了!
好一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佳人。
沉府之前没准备喜事,幸好管家与下人得力,仓促准备虽不能尽善尽美,但也是喜气洋洋,鞭炮、喜字、红烛、红灯笼、果盘、喜宴等等一应俱全,红绸舖地、红幔飘扬,正堂婚房也都布置好了,门口迎客的傧相是景林和临时被找来鼎力相助的徐婉徐内司,让临时受邀仓促而来的所有宾客都不敢造次,给足了此次婚礼面子。
管家临机一动还张罗来许多玫瑰花瓣和红色碎纸,在两人沿着舖地红绸往喜堂前行时,让下人们在两旁支起竹杆,使花瓣和碎纸由竹匡缝隙中往两人身上徐徐洒落。
徐内司与沉渡交情不错,欣慰的看着两人,虽然婚礼办得仓促,但凭沉渡的地位宾客就不可能少,就连御察司的来中丞,以及贤王和安王与张相等人都赶上了这趟热闹。
「一拜天地。」沉渡先是看了身旁的颜芷夕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向天一拜。
「二拜高堂。」沉渡两人转回身来,对着高堂上的颜家二老一拜。
颜阔和如氏两人眼眶迅速泛泪又赶忙擦掉,至少……至少以沉渡的权势和威名应当护得住七娘。
「夫妻对拜。」两人转身相对,沉渡看着完全被怯扇遮住表情的颜芷夕,微一挑眉,猜测她目前内心滋味如何,嫁给他这个世人避之惟恐不快的白无常,真能心甘情愿?
两人相互对拜,直起身来。
「礼成—」王嬷嬷为这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感到高兴,感念太皇太后赐婚赐得妙!喜上眉梢的恭喜颜阔与如氏就扶着颜芷夕进屋去了,本来是沉渡拜完堂她就能回宫交差,这会儿却主动揽下了照顾新娘子的工作。
新娘子合她眼缘,看出沉府女婢极少,下人也都在忙着,便多耽搁这麽一会,回宫也能给太皇太后叙述周全。
沉渡的洞房没人敢闹,新房外有内卫府卫士把守,杜绝一切不相干的人进入新房,王嬷嬷为此还暗中点头满意,新娘子容貌太盛易遭人觊,如此一来,能震摄宵小。
颜家人找不到机会接触颜芷夕,暗自着急也别无他法,吃席吃得味如嚼蜡,散席散得很快,沉渡本就不喜应付人情事故,来罗织倒是想闹,但有徐内司在场,有她缓和,来罗织也闹不起来,主要是沉渡也懒得在今天跟他吵。
王嬷嬷还在,沉渡闷了一口酒还是进了喜房,在王嬷嬷与官媒的引导下,沉渡揭下沉芷夕执着的怯扇,眉眼如画,染着羞涩与笑意的杏眼终于抬起看他,明眸善睐,那一瞬间,沉渡顿了一下,有种她的目光彷彿看不见的细丝纠缠萦绕住他。
几不可察的深吸口气吐出,在她身旁坐下,两人端起红綵相连的两盏酒杯,先饮一口,尔后互相换盏,再饮一口,不大的杯中也就两小口酒,刚好饮毕,合卺象徵永结同心。
王嬷嬷主持完所有仪式之后就领着下人退出去了,房里终于只剩下夫妻两人。
沉渡僵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虽然新娘看着乖巧,但婚事是张相一力促成,人是他安排进来的细作无庸置疑……
说实话他真的很怀疑,他相信自己阅人的眼力但此时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因为眼前之人纵使他横看竖看挑剔看偏见看,怎麽看都不像能当奸细的样子,应该说,这般模样派出去属于是拿肉包子打狗,他不是话指自己是狗,只是想不通有这等丽人张相居然不是进献给贤王,而是对着他下血本?
他不知道张相也在恼火颜家藏得好,甚至开始怀疑颜阔是不是想当牆头草,一上马车就质问颜阔:「这是颜家三娘?」
「回相爷的话,嫁过来的不是下官的三女,而是下官的么女。」
……
张相很想再多质问几句,可未免话语太过功利,吃相难看,只能一路瞪视他到张府,自己下车抚袖离去,颜阔擦掉冷汗,吩咐车夫赶紧回颜府,他都能想像回到家之后可能面对的疾风骤雨……
婚房内,沉渡正在试图恐吓他的小妻子:「妳是颜七娘?」
颜芷夕点头:「小女行七,名芷夕。」
「此前怎未听闻过妳。」沉渡合理怀疑,颜家和张相该不会是专门培养了人,想拉拢权贵、监视内卫府?
转念又想,今日从颜家人的神色来看不像,他知道颜家有一女一年前受伤昏迷,广寻名医医治,但没听闻人已甦醒的消息?
果然沉芷夕的回答解决了他的疑惑:「我似乎曾昏迷一段时间,具体不知道多长,因为我刚醒就……就嫁过来了,还未来得及与家人叙话。」
沉渡:「……」啊?难怪今日颜家人藏得再好也难掩表情难看,不知道的人看他们还以为在为婚礼高兴,明眼人里那跟参加丧礼似的。
「妳……怎麽会刚醒就出嫁了?」不合理吧?好不容易人醒过来了,怎麽说也该先看医官而不是出嫁。
「我是瞒着家人,自作主张嫁过来的,家父家母方才才知晓呢。」颜芷夕微微一笑,有些调皮,接着对他叙述了自己醒过来就听见家中下人的对话,她上头几个姊姊大多嫁人了,三姐已有婚约(她私以为情投意合就如同婚约了),六姐志在成为刑部查明真相、伸张正义的女官。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当然是我嫁。」一脸舍我其谁,沉渡一身尖刺正要应激反应的张开,没来得及,因为她接着又说道:「我本来就想嫁你。」
沉渡闻言冷嘲热讽缩减成一声冷笑,且不提真心与否,就算她说的是真话,也不过是耽于情爱的无聊女子罢了。
沉渡冷着脸对她抛出〝三不要〞:「第一,不要妄想成为真正的沉夫人……」话未落看她一瞬间黯下来的小脸,莫名收回了未竟之语,没有把无夫妻之实这句话继续说完。
「第二,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情报,我知道张相派妳来是什麽目的。」正想好好威吓一番,就看见自家小妻子有些蠢笨的懵懂目光。
………
「这……夫君,我确实听见家父为了张相要派他到边漠任职烦恼,为此,他都把家中下人遣散了,不想他们跟过去吃苦,不过,我没来得及听仔细内情,我没见过张相,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是谁派我嫁过来的,非要说的话,我是我自己派过来的。」
沉渡挑眉,看她小脸无邪……
说个笑话,张相派的人说不认识张相是谁。
接着疑惑,张相不旦把人家女儿逼嫁过来,还要把人家全家发配边疆?他从不知道张相居然是如此下三滥的大臣?
稍作思量沉渡便大致还原了真实缘由,想来不外乎是威胁颜家一定要嫁女,否则将人发配边疆,颜家人不晓得颜七娘已甦醒,以为唯一能嫁的颜三娘逃婚了,正愁云惨雾就被她听见了,还只听一半……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沉渡无语……自家小娘子该不会就只是个刚醒过来只闻隻字片语就把自己打扮好,偷偷坐上车,把自己打包嫁过来的小蠢蛋吧?
抽了抽嘴角,那第三不,威胁重点也说不出口了,张口復又闭口,又再张口,最后只说道:「妳会不会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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