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芷夕一起吃饱喝足,沉渡把第二不也顺便吃回肚里,两人梳洗完之后,对她说道:「妳才甦醒没多久,身体虚弱,就先好好休息吧。」
颜芷夕确实累得眼前发黑,妆容洗淨之后,才显出苍白虚弱的小脸脸色有多憷目惊心,要不是如此,沉渡也不会把自己的话吞回去,就为了避免刺激到她。
「多谢……夫君体恤。」这一条过的戏持续太长,她已经开始胸口发闷,强撑罢了,不知为何,她老有种不坚持到底,功亏一篑就得重来一遍的错觉,虽然理智告诉她是自己脑子不清醒,身体却很固执。
这会儿,谢完这句,彷彿按下了某种off的按钮,刚刚看起来勉强还算清醒的人,才刚说完话就瞬间闭眼,直接往后一倒,沉渡吓得赶忙三步併作两步,上前接住她,好悬没让她撞到床沿再昏一年。
探过她的脉博和状态之后,沉渡眉头皱得很紧,犹豫一会,还是唤来管家,让他把内卫府府医请过来。
不多时,被请过来的府医已为她诊完脉,回禀道:「大阁领,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因之前长时间昏迷气血不足,身体虚弱,需要仔细调理,好好将养便会恢復。」
「我知道了。」沉渡接过脉案看完,又让他把药方和忌口的东西写张单子交给管家。
餵她喝完药之后,这一天终于没再有其他事情需要忙碌,略感疲惫的沉渡在她身边躺下,侧过身来看她,叹了口气,小娘子娇娇软软,初一看人还有些天真单蠢,虽然真实性子如何还需日后观察,但他感觉自己大声点都不是个人……
他并非看重名声之人,可她还体弱,需要仔细将养,若他威胁人家,把以往用过的手段也搬来放她身上,一方面他觉得会出人命,另一方面……就是挺有罪恶感。
居然能令他白无常只是想像都有罪恶感,自家小娘子也算是很不简单的人物了。
本以为可以休息了,却又有人来报明堂大火,沉渡匆匆出府,忙到将近清晨才回府,小憩了会又餵颜芷夕喝了一次药,便再次出门了,临出门前吩咐管家和婢女让她好好休息,人醒之前不许任何人打扰,无关紧要之人不得入府,别以为他没注意到昨日接亲路上和婚宴上有多少目光令人不快。
他猜想颜府之人应当坐不住等到回门,也许今日就会有人上门,于是他只针对无关紧要之人作嘱咐。
等到颜芷夕睡醒,时间已接近中午,果然如沉渡所料,颜六娘和陆垂垂一早就直奔沉府,早已在外厅等候多时,老管家没让颜芷夕出房门,而是使唤下人搬来桌椅,把午膳张罗在正屋内,着人将二人请过来陪同夫人用午膳。
「六姐,垂垂姐。」
颜芷夕这一声唤睽违一年,颜幸和陆垂垂当即就红了眼眶,忙上前扶着她细看,说道:「妳还好吧?什麽时候醒的?」
「感觉还好,我之前还醒过一次,但是具体也不知道何时醒的,再醒过来就是昨日。」颜芷夕乖巧的任由两人扶到桌前坐下,两人跟着一左一右落坐,才坐下来就开始熟练地给她装汤、佈菜。
颜芷夕虽然只小颜幸一岁,但两人性子迥异,颜幸打小就很有主见,心智年龄比较成熟,颜芷夕由于是家中最小的那个,心思单纯天真,颜幸对她一直颇有母亲在照顾幼女的感觉。
陆垂垂是颜幸的好友,颜芷夕自然也像她的妹妹一样,她是家中独生女,对颜芷夕稀罕得很,跟颜幸两个一起,一个如母、一个如祖母……
「唉唷我的夕夕,妳怎麽就把自己嫁过来了!这可是人人畏惧的阎罗殿!」陆垂垂唉声叹气如丧考妣。
「垂垂姐,这里挺好的,夫君待我也挺好。」颜芷夕并不觉得这里有哪里像阎罗殿,她才刚醒,有很多事情和记忆都很模糊混乱,眼下虽然疑惑,但还是安抚。
「他待妳挺好?白无常?沉大阁领?」陆垂垂压根不信。
「小七,妳不必勉强自己嫁过来,如果妳不愿意,六姐帮妳想办法。」没和陆垂垂一起合力把小妹直接扛走,就已经是她拿出最大的忍耐了。
大不了让老爹去边漠就职!
颜父在家中还在接受老妻和姨娘合力围剿谴责,不晓得家中冉冉升起一孝女。
颜芷夕一顿饭忙着安抚两位姊姊,用完膳,老管家端来汤药,才晓得醒过来时嘴里的药味,原来是昨夜夫君被她突然昏睡吓到,请了府医过来诊治开了方子。
老管家话语里有意无意的给沉渡表了一通真心实意,纵使沉渡此举不见得是爱护妻子,总归是给她请了大夫没错,还餵小妹喝了两次药……听起来,似乎表现得还算称职?
看小妹虽然虚弱但态度坚定,两人就知道改变不了她的主意,颜芷夕是家中最听话的,最好懂的,心思最纯淨的,可也是最最固执的那个,一旦下定决心,任谁也改变不了,比颜幸还要固执。
其实昨日婚宴上一见是她,颜家人和陆垂垂就已经知道这沉夫人,如无意外,如果他沉渡没有排斥,颜芷夕这辈子就算是别人家的白菜了。
伤心。
难过……
小妹给猪拱了,想杀人……
两人叹气,西明寺还有案发现场待看,只能告别沉府,脚步沉重的去案发现场,异良帅徐想仁看见两人,还以为她们跟死者认识且交情不错,这会儿默哀呢……
宫里,沉渡刚向太皇太后汇报明堂大火一事,自罚俸禄请罪,太皇太后可怜明堂**身亡之人家中只剩一名老母,决定此事就此作罢,话题一转,面带微笑的说道:「你昨日刚刚大婚,这几日的早报就免了,在家里好好陪陪你自己的新娘。」
沉渡闻言第一时间想到回绝,可随即脑中浮现小妻子虚弱的病容,欲出口的话顿了一下,就被太皇太后接着打趣:「哀家听王嬷嬷给哀家描述了昨日大婚的盛景,颜七娘举止端方,仪态优雅,品行柔婉,容貌上佳,颜博士之女果然不负盛名,说你们俩站在一起,有如佳偶天成,描述得那是如诗如画,听得哀家也好奇了,哀家期望你们两人可以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沉渡躬身行礼:「微臣必不负太皇太后所望,会好好照顾臣妻。」至少眼下看来小妻子天真乖巧,而且不认识张相,答应不难。
「很好,很好。」太皇太后乐呵呵的,人上了年纪,就喜欢看见小辈们的喜事,更何况沉渡受她器重,家宅和乐再好不过。
堂下站着的还有同为明堂大火一事而来的张相与御察司司主来罗织,身为与沉渡齐名的黑罗刹兼死对头,平常便乐于给沉渡添堵,再加上他也猜着了张相之筹谋,结果出了差错,成了个得不偿失的局面,抱着打趣不了两人,只刺激张相也好的心思,说道:「昨日微臣也出席了婚宴,有幸旁观大阁领大婚盛况,二人并列风光明媚,阁领夫人堪称人间绝色,世间难得,大阁领能得此良缘,得好好感谢张相,若不是张相保媒,大阁领也娶不到如此美人。」
来罗织成功硌硬两人,沉渡不爽他话里对妻子的轻慢与轻浮之意,张相很直接就感觉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都令人不快,来罗织敢当面如此,不敢当面的,还不晓得有多少人在取笑他给沉渡讨了个美妻,他待沉渡不薄之类的话语。
要知道,贤王子嗣单薄,而他身为贤王党,先给对家张罗婚事……看他不顺眼的人能就此笑他三年。
「大阁领为彻查明堂火案,彻夜未归,就是不晓得家中新娘子独守空闺,会不会心生埋怨。」来罗织不晓得什麽是见好就收,见沉渡一脸隐忍,他高兴了。
如果在场没有王嬷嬷,这口气估计沉渡就只能忍了,但王嬷嬷在,从方才开始就一脸不贊同,在请示太皇太后颔首之后,开口说道:「来中丞,如此品头论足一位淑女未免有失风范,而这位淑女是阁领夫人,来中丞此番言语更是失礼,请中丞慎言。」
太皇太后这麽一听也开始面露不悦:「来爱卿惯爱与沉爱卿玩笑,但需行止有度,注意分寸。」此话让太皇太后说出口不可谓不重,虽然太皇太后可能只是维护重臣与其新婚妻子,但对其他人来说,有度、分寸这两句词语,足以衍生出一堆不利来罗织的因素和抨击他的由头。
来罗织这会不想晓得也得晓得,只能见好就收,低头认错:「太皇太后说得是,是微臣玩笑过头,冒犯大阁领与阁领夫人,还请大阁领见谅,海涵。」说着转身对沉渡躬身施了一个样子诚意十足的礼。
沉渡不想附和他,他只想给他一剑,最次也是赏他一拳,可惜太皇太后跟前,他只能忍,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说道:「来中丞若是羡慕了,不妨也拜託一下张相作媒。」
张相内心呸了一声,他又不是专职保媒的。
来罗织后槽牙咬紧,笑道:「那是,届时张相可得为来某寻一位如大阁领夫人这般好颜色的淑女。」抱拳对张相拱了两下,张相面无表情,敷衍的回他一个抱拳,一秒松开,重新交握身前,看都不想多看左右两旁这两个糟心的人一眼。
沉渡又握了下拳,想揍这个貌似在调戏自家夫人的登徒子一顿胖的。
被这麽一通打岔,他直到接了增加职权的旨意后告退,都没想起来要回绝免除三日早报的事。
三人告退之后,太皇太后才对偏厅的金藏问道:「这颜七娘,是你的外甥女对吧?」
金藏从帷幔之后步出,行礼回道:「颜六娘是金姨娘所出,金姨娘正是微臣的妹妹。」
太皇太后说道:「你放心吧,沉渡这小子,看着桀骜,但其实是有章法的,他不会做出什麽真的出格的事。」
「是。」金藏心里也不觉得有人能对着颜芷夕那张脸硬气,大阁领是手段狠辣,但并非恶徒,亏待她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他其实不怎麽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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