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不要生气。”青川裴放开真人，搂住了无惨的胳膊，“唉，我今天本来心情很好的……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约会啦，如果再不走的话……”
他笑眯眯地眼睛猛地睁开，眼中满是威胁：“我就不客气了。”
吉野顺平有点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大脑里，电影中的奇幻世界和现实交汇了，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还是说自己已经被霸凌到精神出问题了？
真人跑得飞快，无惨嘁了一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电影上。
吉野顺平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他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选择……追上真人，问个清楚。
青川裴斜眼看吉野顺平的背影，和无惨说悄悄话：“他跑了。”
“怎么？”无惨拍掉青川裴的手，“你对他们感兴趣？怎么能引起你注意的东西这么多？自己要和我看电影，现在不想看了？”
青川裴看了看无惨，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无惨今天真的用心打扮了，甚至喷了香水，他生气的时候眼尾红红的，让青川裴心里痒痒的，好像有小猫爪子在挠。
电影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在雨中拥吻。
青川裴拉住无惨的领带，不容拒绝地亲吻他。
无惨勉强挣扎了一下，很快也专心体验和恋人之间的亲密活动，试着将局势逆转为自己主动。
两分钟之后，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分开，青川裴捏无惨的脸：“你真可爱，真可爱呀……”
无惨被他搞得也没心思看电影了，嘟囔道：“你不是也想追上去看吗，我们去吧。”
“我们？”青川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捏着团扇扇柄的手指尖都变粉了，“好耶，这也算约会的活动项目吧！”
青川裴拎起包，拉着无惨的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上楼梯，电影院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现在走，也省得一会儿警察盘问起来麻烦。
“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吧。”青川裴对着监控摄像头挥动了一下扇子，摄像头冒出了细小电流，随后自燃起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雨了，他青川裴和无惨也没有打伞，沿着积水汇聚处一路追逐，寻到了一处隐秘的下水管道入口。
“……”
无惨嫌恶地皱起鼻子，他实在是不想去这种地方，他这辈子都没有去过这种脏污的地方。
“我先下去看看。”青川裴提起裙摆，已经准备下去了。
无惨不想一个人在外面等着，只好抿着嘴跟在他后面，昂贵光滑的皮鞋上溅到了污水，无惨非常不高兴。
下水道里阴湿，苔藓，雨水和生活废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恶臭无比，很符合青川裴对咒灵生存环境的设想。
“你们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坐在吊床上抱着书的咒灵盯着青川裴。
“少废话。”无惨被臭水熏得想吐，“青川裴，下次这种事情你叫玉藻前来跟你一起！”
“你们也是人类的执念早就的幻想生物吗？”真人扬了扬手里的都市传说书籍，“玉藻前是九尾狐吧？”
“那孩子呢？”青川裴踩着流淌汇聚成激流的雨水迈了过来，并没有否认，“那个人类在哪里？他跟着你跑来了吧？”
吉野顺平从下水道的分支里侧过身来。
“你们也是咒灵吧。”吉野顺平小声说，“真人先生都告诉我了，人类的负面情绪有多么丑恶，这些我都看见了。”
“我是妖怪，他是鬼。”青川裴舔舔嘴唇，面前这个咒灵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让他食欲迸发，“你呢，你是什么变成的咒灵？我之前把那个火山头和那个会开花的家伙吃掉了，你看起来比他们聪明多了……嘻嘻。”
“我是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中诞生的咒灵。”真人长得也和人类几乎没有差别，“原来是你杀死了我可爱的同伴们……你可真是个危险分子啊。”
真人并不显露害怕，反而提起了兴趣，“妖怪和鬼，也能诞生出爱情么，可我看你们之间，却充满了丑恶的利用和……恐惧啊。”
真人的下垂眼眯起来，他笑起来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青川裴决定从这一刻开始讨厌他。
无惨没有说话，他其实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氛围是一直可怕的寂静和尴尬，他张开嘴想对青川裴解释，但他又讨厌解释。
“小裴，我——”
“月彦没错。”青川裴笑着说，“不需要道歉哦。”
可无惨还是感觉很难受，他没有良知，但胸口胀痛，然后他说：“对不起。”
青川裴对真人微笑：“你，找死。”
“哦？被戳穿了就要杀人泄愤吗？”真人笑嘻嘻的，“可人类对人类的憎恨恐惧永远不会消失的，尤其是东洋人，热衷于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相当卑劣的民族，诞生出卑劣的鬼，这样的鬼竟然获得了纯洁的爱，可真是让人嫉妒啊。”
“爱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青川裴摊手，“月彦很关心我，所以他爱我。”
“爱可是有很多定义的……原来你是喜欢自欺欺人的妖怪。”真人摇头，“文字游戏，真无聊。”
青川裴不想和真人说话了，他快步上前几步，查看下水道，里面有很多面目全非依稀看得出人形的东西，观感十分恶心。
饶是见多识广的青川裴，被真人的恶趣味给稍微震撼了一下。
“你在这里搞实验？”青川裴忍着恶心，把吉野顺平揪过来，“人类小子，你看见这些不想吐吗？”
吉野顺平一直都呆愣愣的，只是淡淡地说：“我不关心。”
“嘿，你还是个成为鬼的好苗子。”青川裴看着那些人类组织直龇牙，无惨闻言看过来：“我可以把他变成鬼吗？”
“很遗憾，亲爱的。”青川裴说，“不行。”
无惨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好了，你这些玩具都被我没收了。”青川裴放出植物，密密麻麻地根系爬进下水道，把这些死掉的人类当成养分吸收着，缠绕蠕动的根系仿佛一颗心脏，“真人是吧，你也跟我走吧。”
“去哪里？”真人问。
“住在下水道的东西我可吃不下。”青川裴摇头，“你太脏了，去洗个澡，然后跟我去高专。”
“还有你。”青川裴拎着吉野顺平的领子晃了晃，“你也跟我走，你的脑子有问题，需要接受正确的教育，跟我去没有霸凌者的学校上课，同学们都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我可以用知识换取自由吗？”真人饶有兴趣，他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生命威胁：“我是世界上唯一了解灵魂构造的，而且可以通过触碰灵魂来改变生物的形态。”
“灵魂？”无惨嗤笑一声，“没人对这个感兴趣，身体达到登峰造极无懈可击的境界才是最强的。”
“哇，你们的研究理念冲突了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青川裴开始觉得真人有趣了，“一个想要改造灵魂，一个想要强化肉/体。”
“那么，你所说的鬼竟然不是灵魂体吗，怪不得我看不透你。”真人走向无惨，“传说中的鬼都是人死之后的灵魂变异，我还真是好奇，你是怎么把人变成鬼的。”
“分享我的血液。”无惨回答，“吾乃万鬼之祖，得到的血液越多，变成的鬼就越强——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很好奇啊。”真人笑嘻嘻的，“你把那个孩子变成鬼给我看看如何？”
他一指吉野顺平，“给他力量，他的灵魂是想要复仇的，给他力量，让他复仇，然后向我证明你的理念是合理存在的，就这么简单。”
“真人先生……”吉野顺平伸出手，想挣脱青川裴的束缚。
“顺平的一切，我都会肯定的。”真人很温柔地看向那个普通的人类，带着蛊惑，“顺平不想复仇了吗？”
“我的一切……都肯定？”吉野顺平缓缓握紧了手，“那么，就算变成鬼……”
无惨的瞳孔因为兴奋缩成了一条竖线，“既然你如此渴求，那我就——”
“月彦。”青川裴收起了表情，看着无惨，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对无惨摇了摇头、
“月彦先生，你就这么甘心被束缚，将宝贵的力量束之高阁吗？”真人笑吟吟地对无惨道，“你……并不爱她吧？”
真人想看到青川裴难过的表情，但青川裴并不做声，让真人有些失望。
“听我的话。”青川裴说，“如果你想像人一样活着，就必须学会对生命有所敬畏。”
无惨被压制许久的逆反心理和残忍本性涌了上来，他恶狠狠地瞪着青川裴：“你凭什么——命令我！”
青川裴只是看着他，一直看着，那双青色的眼睛幽深如潭水，上弦零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瞳孔中，那是在这个世界上独属于他们的特殊羁绊。
自由的活着，或者被驯服？
无惨突然感觉有一种不妙的直觉，如果自己这次把这个孩子变成鬼，青川裴就不会再管他了。
在陌生的世界里，不管他了！
他怎么能这样！
无惨又愤怒起来。
他收起了鬼的嘴脸，藏起了爪子。
“我爱他的。”无惨说。
他拒绝了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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