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Lewy。”
罗伊斯直直看向餐桌对面的莱万，以往总是含笑望着自己的蓝色眼睛此刻深沉无比。可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愿放弃，仍旧妄想从莱万脸上看到说笑的痕迹。
“我是认真的，Marco。”
莱万语气中的郑重与坚定，击碎了罗伊斯最后的幻想。
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拖进无垠深海，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周围的声音也逐渐开始模糊，强烈的窒息感使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Marco！”
抬手阻止莱万的靠近，罗伊斯低头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眼下他需要保持冷静。
苦笑着站在原地等待罗伊斯恢复平静，莱万望着他充满抗拒的眼神，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可这是他意料之中会发生的情况不是么？自嘲地收回想要安抚罗伊斯的手，莱万失落地坐回到椅子。
“和我一起去慕尼黑吧，Marco。”
虽然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但莱万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他清楚从决定要去慕尼黑的那刻起，自己就已经沦为孤注一掷的赌徒了。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想赌，他想赌一个万一，赌罗伊斯也许会对自己心软……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推到他面前，莱万期冀着奇迹能发生，他告诉罗伊斯自己已经安排好了慕尼黑的一切，那里的新家就只等他们入住了。
“家？”
听到莱万的话，罗伊斯忍不住嗤笑出声。想着这一年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演独角戏的小丑，傻得可笑又可悲。
“所以你已经找到新工作了对么？”
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罗伊斯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只有让酒精麻痹掉感官，他才有勇气问出这个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看着极力用冷漠掩盖内心苦楚的罗伊斯，莱万选择如是回答。尽管他清楚否定会更利于当下的情况，但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他无论如何都会去BM，这是他选择离开多特蒙德的根本原因。
他渴望更大的挑战，他想要成为站在最高点的那个人。
在亲耳听到莱万说出答案后，罗伊斯拿起桌上的钥匙掷出了窗外：“我祝你一路顺风，Lewandowski先生。”
“Marco……”
罗伊斯此刻不想再听莱万讲任何话，径直走向玄关打开房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想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明白罗伊斯这是要赶他走，莱万起身想向他再解释几句。但罗伊斯根本不想理会，直接硬生生将他推出了公寓。
“Marco！”
莱万站在门口喊着罗伊斯的名字，不一会儿住在对面的邻居抱着婴儿走了出来：“可以请你小点声么？这里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抱歉了。”
向邻居道完歉，莱万拎着外套来到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罗伊斯从窗户扔下的钥匙。此时那把钥匙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就和他一样都是落单的。
弯腰拾起钥匙，莱万抬头看向罗伊斯的阳台，原本灯火通明的房间此时漆黑一片。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罗伊斯强装的冷然已然消失不见，失望和痛苦的情绪盘踞在他心头。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原谅莱万关于身份的隐瞒，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起面对未来的危险，却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以为他们会是坦诚的，但莱万由始至终都没向他透露过哪怕一次想要离开多特蒙德前往慕尼黑的想法。
他无法接受莱万在两人问题上做单方面决定的行为，这是对他的不尊重，同时也是对他们感情的不信任。
失神地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罗伊斯以为自己会流泪，但当他抬手想要擦掉眼泪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滴都没流。
拖着麻木的身躯回到卧室，罗伊斯将床头显眼的蓝丝绒盒子丢到角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力憔悴，现在他只想逃避，什么都不想再想。
也许睡一觉醒来，他钝痛的心脏就能好受些吧。然而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他才发觉自己竟一夜未眠，现在的他就连短暂地逃避都做不到。
认命地打开手机，莱万的消息如潮水般向他涌来，罗伊斯沉默地看完一条又一条，但却始终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咚——咚——
玄关响起短促的敲门声，罗伊斯放下手机走到门前，透过猫眼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虽然不清楚泰尔齐奇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邀请对方进到家里坐坐。
沙发上，泰尔齐奇不停打量着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怪异又冒犯的行径让罗伊斯有些不悦，于是干脆省掉礼节性地寒暄，直奔主题询问泰尔齐奇是不是有事要和他谈。
对于罗伊斯的询问，泰尔齐奇毫无反应，只是对着墙上的时钟喃喃自语：“Robert果然已经走了……”
尽管泰尔齐奇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但罗伊斯依旧从中听到了莱万的名字，随即追问他是不是莱万遇到了什么事。
面对他的追问，泰尔齐奇欲言又止，在丢下一句“我不确定”后，转身离开了公寓。
望着泰尔齐奇逃似的背影，罗伊斯意识到这一定和BVB有关。就在他准备打电话向莱万求证时，突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里，莱万曾提到自己要去处理一些事务，晚一点联络。
而通常情况下，莱万的“晚一点联络”是指他会失联一段时间。果不其然，当他拨通他的手机，听筒那边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依照目前的情况判断，莱万确实存在处于危险的可能。考虑到自己才刚进入组织内部，罗伊斯决定向更熟悉组织的胡梅尔斯求助。
然而就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短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挂断手里的电话，罗伊斯放轻脚步走到门前，猫眼后泰尔齐奇正神色焦急地不停踱步。
没有立刻将门打开，罗伊斯通过猫眼静静观察泰尔齐奇的举动，直至对方大喊他的名字，他才又打开了房门。
重新坐回沙发，泰尔齐奇不等罗伊斯开口便主动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
听到是瓦茨克准备对莱万下手，罗伊斯有些诧异。毕竟从莱万昨晚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和平离开的组织。
“那只是表象。”泰尔齐奇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罗伊斯，“如果你相信我，就赶去这个酒店的1409号房。Watzke约了Robert十一点整在那里见面。”
接过纸条，罗伊斯没有着急行动，而是反问泰尔齐奇为什么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难道他就不怕瓦茨克查出来是他泄密的么。
对此泰尔齐奇没有正面回答：“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相不相信就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了Marco。”
将纸条塞进兜里，罗伊斯驾车一路疾驰，硬是赶在十一点前抵达了酒店。此时酒店紧挨着1409号房的就剩1408号了，于是他只能选择订下这间房。
一进到房间，罗伊斯下意识就开始四处检查，这是他经历试炼后的本能反应。然而就在他检查完入户区域，走向阳台玻璃门时，一枚子弹击碎玻璃进入了他的胸口。
灼烧感和疼痛感让罗伊斯大脑一片空白，被子弹击中的冲击力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随着后脑传来剧痛，他眼前开始出现雪花，很快他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嗬——”
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濒死的窒息感让罗伊斯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好么？”
抬手钳住迪亚斯伸向自己的手，罗伊斯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愤怒，这种愤怒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用力挣开手腕的束缚，迪亚斯清楚罗伊斯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但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记忆是把双刃剑，它的恢复会让人得到一些东西，但同时也会改变一些东西。
而这些得到的和改变的东西会对整个人造成巨大的影响，眼下罗伊斯就身处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阶段。
推开隔音门走进室内，德布劳内在看到罗伊斯第一眼时，就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罗伊斯的敏锐是记者这份职业带给他的，那么现在他敏锐中带着侵略性的犀利就只能是过去那段经历教给他的。
这么看来，他应该是成功恢复了所有记忆，那么自己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将手里拿着的手机掷给罗伊斯，德布劳内告诉他一定要好好保管，因为里面有自己送的见面礼。
听到德布劳内再次喊出“Marco·Reus”，罗伊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现在的他就像是信息满载的电脑，所有阴谋诡计和情爱纠葛都不停在脑海里轮番上演。
他一定要仔细厘清这其间的关系，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向那些人“追债”。
修文～修文～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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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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