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有人以“保证活动圆满完成为第一要务”要求提前关闭报名通道。
这种说法招到大多数人的反对。
“肯定不可以啊,时间都有明文规定的,我们作为官方组织,一定要确保自身消息的准确性。”索菲亚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要对官方的对外形象保持敏感。”
听到她的话,所有人点点头。
“而且我感觉不用太担心。”奥兰多靠着椅子,慢慢补充:“以小朋友的性格,最近又不上学,想报名的应该早上都报了,接下来增长不会很多。”
这么一讨论,第一项提议已被速度否决,管理团队小点就是有这么个好处:策划从提出到落锤都特别快。
办公室聊得热火朝天,奥兰多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些东西。安东尼奥坐在他身边,看到他手上戴着银色手链,衬得手指骨节分明。他悄悄拉进椅子,小声问:“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他余光瞥到奥兰多在笔记本上写了好多“money”,一个意大利人写英语?他感觉奇怪。
奥兰多看到是安东尼奥,莫名振奋,他坐起来低声询问:“你觉得帕尼尼公司有可能赞助我们吗?”
安东尼奥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与此同时,坐在奥兰多另一边的安德烈亚转过头,明显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但是两人沉浸在对话中没有发现。
“老实跟你说,我认识他们内部的管理层,我那几盒就是他送我的。”
“哦?”
“我平时喜欢收集这些周边,圈子也小,大家自然而然都认识,其实我自己的已经集好,给我用不上,没想到拿来这里那么抢手。”安东尼奥挠挠头,他有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和一双水润的棕色眼睛,气质像H.S.图克笔下的航海男孩,“或许我可以问问他们,他们市场部有一个是我学长,我们大学在一个校队,关系还行。”
“先试着联系一下。”奥兰多点点头。
安东尼奥还在等他下一句话,比如说说最终目的,结果他突然没下文了。看着已经陷入思考的奥兰多,安东尼奥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一转头对上安德烈亚的视线,他搭讪道:“安德烈,我们在讨论能不能去跟帕尼尼要赞助。”他眉飞色舞的说道。
安德烈亚眉头紧锁,点头:“我刚才听到了。说实话,奥兰多、安东尼,我感觉你们应该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
奥兰多抬头看他。
安德烈亚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言辞恳切:“奥兰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感觉,找赞助这种事关乎活动基调,应该要经过大家商议,你觉得呢?”
奥兰多沉吟,安德烈亚这明显不赞同他们的想法,斟酌片刻,他向安德烈亚重申一个事实:“安德烈,我们现在的钱都是别人赞助的。”
“捐助和赞助不一样,你是学法律的,奥兰多,没必要玩这种字眼游戏。”安德烈亚反驳他。
默默地,安东尼奥坐正了身体,眼神在安德烈亚和奥兰多之间徘徊。
奥兰多平淡地问道:“安德烈,赞助与捐助的区别很重要吗?”
如果说奥兰多在试图将这个问题拉到一个冰点的位置,让人忘记它的存在,那么安德烈亚的目的就是点燃这个话题。他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虽然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言语中的机锋让人难以抵挡,你必须打起百分百的精神来对话:“如果你是认真发问的,那我的回答是:是的!当然是!钱的事情很棘手,但是也没那么难解决。”
安德烈亚势在必得:“像我们这种公益活动压缩到极致还有什么费用,无非就是场地费和耗材费,我参与过很多这种活动,我可以保证我们能够拉到足够的钱。”
“但是这种运营模式从风险管理角度来说不合理,这很危险。”
“我们这不是公司。”
“而且。”安德烈亚补充道:“这个举动违背了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公益组织必须非盈利,这是红线。”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厌恶公司这种管理模式?我记得你是经济学院的高材生。”
“就是因为我研究过,我才可以如此斩钉截铁,公益组织有公益组织的玩法的,我们没有必要自掘坟墓。”
虽然安德烈亚控制了自己的声音与情绪,但是他语气中无法隐藏的湍急还是不觉间吸引了房间里所有人。随着传过来的眼神增加,他自己也发现这一点。于是他抹了把脸,朝奥兰多笑道:“抱歉,我刚才有点心急了。其实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他低声比划着小鸡手:“我明白你的意思,私底下我们可以多交流一下,或许其他活动采取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是体育应该慎重,毕竟公平是体育的地基,而金钱是影响地基的砝码。”
“我并不觉得这些是不可控的。”奥兰多躲开了安德烈亚的求饶也好,以退为进也罢,坚持把自己的观点说完:“如果只是追求支撑起活动的资金,那是我一叶障目没错,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帕尼尼公司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靠着他们提高多少影响力与关注度,这个怎么算?”
“你们吵这么多,为什么这么确定帕尼尼会愿意赞助我们……”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奥兰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安德烈亚,场上持有安德烈亚类似想法的人占大多数,他想听听安德烈亚怎么说。
安德烈亚听到这个话,反驳道:“这个倒是有可能的。”虽然他与奥兰多看法不一致,但是两人目的相同,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无脑维护所有不利于奥兰多的言论,背叛自己的专业。
“这些小孩子以后会是他们公司消费的主力军,现成的养成机会,如果我是帕尼尼的总监,蠢了才会不答应。某种程度来说,我们与他们之间是互相成全。”说完,安德烈亚抬头看了奥兰多一眼,若有所思。
大家听了安德烈亚的话,纷纷陷入思考,场面看着好像又要向奥兰多倾斜——
当然不可能。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因为秀才话太多,做太少!
如果只是理论交锋的话,在场的学生丝毫不怵。奥兰多和安德烈亚也反应过来他们犯了个错误,这种明显会引导别人站队的事情不应该大大咧咧地拿出来说,还是在这种无法一锤定音,手边又有事情亟待解决的时候。
两人对视一眼,安德烈亚正准备开口制止,此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索菲亚突然出声。
“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如果要算账,也要把人工成本考虑进去,毕竟最后不管怎么样总归都要做事,如果与帕尼尼合作,我们这些人要多付出多少,我们得到的能够匹配得上我们付出的嘛。”
索菲亚将奥兰多此前画的大饼变成了一道数学题,既然是数学题,当然需要时间解:“我不管太多,这个要算你们俩去算,其他人,先把事情做好,考虑那么远干嘛,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先做事啊。”
大家又从遥远的未来落地到了荒芜的移民区里,索菲亚一阵棒槌把人给赶了起来。
“看来中午是不用休息了,那些小孩子估计快来了。”卢卡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斗志满满,他迫不及待想给小朋友们填资料卡。
下午,人果然如奥兰多所说变少了,于是有几个人看着情况先离开,剩下五六个人在工作,经过中午的争吵,群体隐隐约约把刚才几个出头的人放在领头的位置,奥兰多和安德烈亚两人在一旁记录情况,索菲亚带着其他人执行工作。
虽然两人都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侧重点并不相同,对足球领域拥有更多专业的安德烈亚开始着手设计新的赛制赛程,他估算了一下预计参加的队伍数量,时不时与安东尼奥交流。
奥兰多尽量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弄成一套清晰有逻辑的方案,从安德烈刚才的反应来看,对方并非不可说服。
就在大家忙碌之时,一个小孩走了进来。
首先听进耳朵里的是他的脚步声,他蓝色的塑胶拖鞋啪嗒啪嗒的响,走路声音异乎常人,一下子抓住了大家微弱的耳神经,然后是挂在胸前一晃一晃的书包,布包撞击胸膛的声音对于耳朵来说也很新鲜。
所有人抬头朝门口望去,大吃一惊,但是立马收敛起来,不敢表现在脸上。
这是一个没有双手的残疾小孩,部分工作人员面容扭曲。
“你要来报名吗?”索菲亚站起来。
“嗯,我不能报名吗?”小孩好像不是很在意大家的眼神,眼神平静地问道。
又赶了一章,有点短,大家将就着看,希望大家多多给我留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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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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