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改变不了宿命,佐助胆寒。
无论是与鸣人的相遇相识还是一族的阴谋。他几次想要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咽声响。
遇见危险时动物也是这样悲鸣示警吗?他用力抓挠脖颈,撕扯出血痕道道。
“喉咙没事,或许是幼年创伤后遗症。”医忍摇了摇头,一旁的鼬眉头紧锁。
瞧着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不发一言的大哥,戴着脖套的佐助几乎笑出声音。刽子手。他半张开嘴,泪水却莫名从眼角滑落。
兄长不知何时停下脚步,他蹲着身,取出手帕轻轻为弟弟擦拭。
“有哥哥在呢,啊。”他声音柔和,是全天下最好哥哥的模样。
想起血,想起那些不得不的残忍,他斟酌隐去“灭族”字样,隐晦发声。
“宇智波鼬。”他认真看着眼前少年,一字一顿:“如果你做出……不可饶恕之事,我发誓——”
发誓什么,恨你吗?恨你不是正中下怀?佐助呼吸一滞,对于已是上忍实力的兄长,他有什么威胁能说出口呢?
“如果你做出不可饶恕之事,我发誓一定会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舌根涨涩提醒他和世界的对抗,他勉强说出自己认为最有力的威胁话语。
宇智波鼬露出一抹受伤表情,朝露遇光般转瞬即逝。
“傻话。”兄长把他紧紧抱起,“哥哥的使命就是作为你要跨越的那道山存在,佐助,哪怕被你憎恨也一样。”
他听懂了吗?佐助在他怀里凝固。
没用的。箱子里的爱涌了出来,没用的,没用的,你知道这毫无意义——
滚开!他一把推开少年怀抱,用尽全力向前奔跑。
他要变强,他要变强,哪怕只有些微可能,他也要改变——
他发疯般训练,也许比记忆里这年纪身手略强些,但没用,哪怕他是中忍,是上忍,是——
时间一日日近了,他想提醒,想做些什么,杀了谁或者被杀,怎样都好。但他做不到,除了像个孩子般上学,他什么都做不了。
世界恶意狞笑,瞧着自己提线木偶在舞台上颤抖挣扎。
“我这段时间不想上学!”
“说什么傻话。”美琴妈妈轻轻一拍他后脖,把便当塞到他怀里推他出门。
“去吧。”
他捧着便当怅然若失,但兄长任务还没归来,还有时间。
世界在这晚又朝他森然狞笑。
血月之夜提前了。这大概是他努力这些年的蝴蝶效应。瞧着横七竖八的尸首,宇智波佐助满心木然。
麻木,对麻木,这些本是无可避免要发生的事,吱吱呀呀,他全凭生物本能向前挪动。
什么东西绊了他一跤,他踉跄回头,橘红色袖子下露出只苍老的手。
杂货店的婆婆,今早还冲他笑呢,“多喝点牛奶,对你发育有好处。”她每天一瓶,把牛奶硬塞进他书包。
现在她死了,和她的族人一起。佐助横扯嘴角,他要回家。
院子还是他早上离开时的模样,母亲的便当父亲的茶都好好留在原位,他忽然好后悔:若是从前多爱他们一些,那多好啊。
推开那扇命定之门,他来到内室,父亲,母亲,还有他。佐助抬眼,瞧着他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脸。
谋杀再现的场景只让他浑身疲惫。他站直身体,同一柄削薄妖刀。
“宇智波鼬。”他平平静静念他名字,“我的话对你不如空气,是吗。”
呛人的血腥气里,兄长一步步走近把他赶紧角落。他蹲下身,深深平视他亲爱的弟弟,“我说过的佐助,作为兄长,我是你终将跨过的那道阻碍,哪怕被你憎恨也一样。”
“原谅我,佐助。”他抱紧他。
别天神。记忆里的最强幻术用在他身上。黑暗前,他只记着自己咧开嘴,笑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
四
鼬下了命令。他不能再寻死,主动被动都不能够。记忆里让他“不与木叶为敌”的强大忍术如今只求他“好好活着”。佐助哑然失笑,鼬对自己底线放的可真低啊。
他留给自己偌大宅邸和全族资产。把他和政变轻易剥离,那些罪与罚通通与他无干。重塑宇智波一族,将他们叛逆的过去埋葬,他知道鼬的意思。
八嘎呀路!他把苦无狠狠摔进墙壁。
我生来便是宇智波一族,如果你坚守木叶,如果你坚守木叶,为什么把我一人留下。
留下我在地狱深处陪你,是吗?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他自虐般疯狂练习,直至身体发出警告声音。
“好好活着”的命令让他在紧要关头眼前发黑,他天旋地转缓缓倒地。
脚下水潭里倒影出他的面容,小脸煞白,双目血红一片。哈哈,哈哈,他倒在泥水中不可抑制的大笑,八岁的宇智波佐助活得——
多像个笑话。
五
再醒来时,病床边是个金黄毛绒的脑袋。
他瞧着男孩颊边三撇胡子,起了坏心捏住对方鼻翼。
“诶呦!”漩涡鸣人仰着脖,咕咚翻落在地。
“混蛋佐助!!”他怒目圆睁,眼中潮水翻涌。
哈哈,哈哈。佐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鸣人恼羞成怒意欲离去之时伸出双手。
熟识之人都已不在。鸣人于他像是落海者目光所及唯一一片浮木。
不去想宽阔海面是否有船经过,不去想攀紧浮木后又该当如何。此时此刻,他只想有人证明他的存在。
“抱抱我好吗?”他声音发颤,不加掩饰。鸣人惊愕转为理解的目光里,他们紧紧相依。
“我在你身边,佐助,永远都在。”男孩轻声,爱意化为红线,将他拴紧。
六
宇智波佐助是他遇见最温柔的人,鸣人发誓。
他会给野猫喂饭,会带自己回家。他会替自己擦干伤口后用胶布封好。
“我一个上就够了,何苦搭个你。”他发丝略过鸣人膝盖,微痒。
连责怪都这么温柔,鸣人嘿嘿直笑。
“笑什么,大笨蛋一个。”佐助起身,束起略长的发尾。
发梢生长后变得不再尖锐,一如他的性格。那夜过后,他微笑居多。
“佐助你看起来……好漂亮的说。”凝望他耳畔那根没扎进去的墨色发丝,漩涡鸣人喃喃。
宇智波佐助耸肩,半长头发重新松散。“什么啊,我以为你会说我看起来像他。”
七
他恨他,屠族之人,怎能不恨?但他疯狂想他。唯一的血亲,互相吞噬也该葬在一起。
“我很想你。”他一遍遍对血红眼乌鸦呢喃,“你知道我的梦想,你知道的。”
一同归去,一同下地狱,为这一切赎罪。因你爱我才做出如此罪行。“我是你的同案犯。”他对乌鸦低语。
幽深地道里,祥云袍下伸出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风带灭烛火。
你是我的软肋。黑暗里,宇智波鼬身形四散,化作群鸦黑影。
乌鸦不再来了,宇智波佐助百无聊赖地阖眼躺在草地上。他想起书里描述远方小国的天葬,被鹰啃食,干干净净退场,化为风和云,多好啊。
八
记忆里毕业前无什么大事发生,但日子一天天过,他才恍惚时光悠长。
如同中场休息的演员,除了咀嚼台词,他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能做些什么?瞧着慰灵碑前死鱼眼男人,他转身回头。
我连你祭奠那人存在都无法提起。无力地想打自己一拳,却又被“好好活”的命令阻碍。
八嘎!盯着挥不下去的拳头,他狠狠吐了口唾沫。
但他还是经常前去墓园,同生者相比与亡者同处更加平静,这里银发上忍来的勤快,慢慢他和男人有了交集。
“嘿,伞。”一次下雨,男人忽然与他搭腔。
而后自然而然,远比躯壳苍老许多的灵魂吸引男人注意。
他坐在说不上杂乱的旗木家宅,小腿在白裤管里摇摇晃晃。
“别勾引我犯罪。”死鱼眼上忍端着泡面,一脚把他踢开。
“可我想吃烤鱼,卡卡西三三。”他以屁股为轴在木地板上打了个圈。
银发上忍放下碗筷挠了挠头,“第一今天只有泡面,爱吃不吃。第二,我什么都没教你,不是你老师。”
“你教会我坚强的活着,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央。”他毫无愧色撑起脸,露出讨好的笑容。“所以再教我享受生活美味吧,卡卡西三三……”
烤鱼依旧没有,但今天晚饭里多了个煎蛋。
“佐助,”神速吃完碗里食物后,银发上忍微微正色,“你想跟着我学一些忍术吗?”
“不感兴趣。”他大口朝面条吹气,眼皮都不抬。
成年人巴掌按乱他发型,“臭小子,我可是好心好意。”
“嘿。”他猫一般敏捷跳开,倒引得银发上忍吹了声口哨:“呦,这不是挺刻苦嘛。”
望着过去,现在和将来他唯一认可的老师,宇智波佐助眨了眨眼:“没有意义。”
“你能教我跑过光吗?”他端起碗筷,从客厅自觉走进厨房,路过那张卡卡西年轻时师徒合影照时眉都没动一下。
就算跑过时光也无用,哗啦水声掩盖他的心事。世界是一条直线,他站在终点回望,满目苍凉,没有如果,没有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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