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字，好字啊！”老头乐呵呵地盯着桌上的宣纸瞧，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老头排挡。另一张桌上，叶成刚刚写完，也凑过来看，称赞道：“妹子好书法！那怎么说来着的，啊，颇有古韵，对，古韵！”
老头笑得眉毛都飞起来了：“赶明儿就找人给拓下来，给挂上，我也有面子！”
哑巴走过去看叶成写的字，拧着眉，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怎么了妹子？”叶成走过来，哑巴赶紧摇了摇头，伸手一指门外。
叶成会意，对着那边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老头说：“我们先走啦！”
“哦，欢迎下次再带着你女朋友过来啊！下次给你们打半折！”老头连头也不抬，没看到哑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叶成瞅了一眼哑巴的脸色，回答道：“老爷爷，她是我妹子，不是我女朋友。”
“年轻人，别在老人家面前装了。”老板娘笑盈盈地搭话，“我们家老头子以前可是个大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大人物还出来卖大排档。
这话叶成没敢说出来。
而哑巴不能说话，当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一直到家门口，哑巴的脸还是黑的。
分开前，叶成小心地问道：“哑巴，你生气啦？”
哑巴摇头，只是抬头看叶成。楼道昏暗的灯光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
她眯了眯眼，把一张纸举到叶成面前。
叶成的表情差点就动摇了。
——你能不能用右手写字给我看？
叶成打着哈哈：“这，这，我这不是左撇子吗？用右手写字没的招笑话，就算了吧妹子，饶了我吧，行不？”
哑巴不依不挠，举着的手也没放下。
叶成只是摇头：“不行不行，不写不写，丢人！”
哑巴挑眉，写下一行字：“那好，现在起，我不认识你。”
叶成快哭了：“别，别啊！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到个谈得来的，你别这样啊！”
哑巴盯着叶成，他有些发毛，问道：“怎、怎么了？”
哑巴伸出手去，叶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别打我！”
她表情不动，左脚向前一步，叶成就被逼得背对着自家的防盗门，避无可避。哑巴伸手摸上叶成耳后，叶成一个激灵，反手已经用钥匙开了门，侧身闪进去，把哑巴关在门外，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大习惯女性碰我的！”
门外没有了声息。
叶成悄悄从猫眼看过去，只见哑巴垂首立在门前，左手早已放下。猫眼里的凹凸镜原本应该让面前的一切都扭曲变形成可笑的样子，然而扭曲了的哑巴的身影，在叶成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孤单。
一分多钟后，哑巴终于转身离开，进了自家的门。这时，背倚着门的叶成才长吁了一口气，缓缓坐到地面，左膝曲起，双手环抱。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确认人皮面具没有裂缝也没有起皱。
站起身，径直走到浴室里，经过镜子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眼尖的他却震惊地停住了。
自己的耳后，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抓痕，是动物爪子留下的痕迹。他费劲地想了想，才回忆起来是海猴子的时候留下的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变淡，尽管在白皙的皮肤上依然显眼。
原来刚刚哑巴是看到了这个，担心，才……
他疑惑地伸手触上镜子，只觉得头痛欲裂。
明明，根据好不容易想起来的破碎记忆……
我们应该……
该是……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照着今夜的不眠人。
这座城市，与他们一同未眠。
夜晚气温骤降，窗前的人却开着窗，任由寒风席卷整个客厅。他习惯性地将兜帽戴上，却不是因为惧寒——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也需要这种小动作来给自己安全感。
遥望黑沉沉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只有血月高悬，另一边的天际，被霓虹灯映红。
坐在窗台上，单腿撑着另一角的窗框，单腿随便地挂着，他面对着那轮血月的方向，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眼，沉入绵长破碎的记忆中去。
而她，却早已蜷缩进被窝，将自己紧紧裹住，尽管这样，也抵不住寒冷的侵袭。
每个人都是一棵浮萍，不会停留也不可能停留。偶尔的相触会导致彼此愈加远离，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相互作用的力会使彼此发现彼此的存在，然而短暂的碰触之后，那份来自对方的坚硬与柔软，会将彼此推得更远，远到再也不需要见到彼此的地方，然后相忘，或相念。
没有谁，是非谁不可。
这是最理智的解释。
那段久远的邂逅早就被抛到了时光洪流去了，唯二经历过的当事人，一个早已将之忘记，一个，也矢志掩埋。
正如最初的最初那句话——
这原是比爱情更甜美的错觉。
两人不过是恍然懵懂，最后，还不是当初你的那句一语成谶——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这一晚，哑巴又做了那个梦。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了什么，只是每次做到那个梦，她都会浑身是汗地惊醒，脸色在黑暗里惨白似鬼魅——就是魑魅魍魉也没她那样死气沉沉。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把掀开被子，慢慢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向卫生间走去，在打开门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立刻“啪！”地关上了门。
她背靠着门，瑟瑟发抖。
背后传来撞门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飞一圈，回来撞一下，再飞一圈……
鬼……
都是鬼……
好多鬼……只有我能看到……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
谁来……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她紧紧咬着唇，刚刚剧烈跳动的心脏尚未平复，如今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幸好在斗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这种状况，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绝对活不到出斗。
几秒后，她下定了决心，抵着门，咔嚓将门上了锁，迅速奔回卧室，抱起一床被子就冲出门去，冲过走廊，啪啪啪拍打着对面的门，也不顾这巨大的声响会引起多少邻居的不满——也不管对方此时有没有睡着。
她只是近乎机械地拍打着，紧闭双眼，单手用力抱着被子。
门很快开了，一只手抓住了她拍空的手。
冰冷的温度。
“怎么了？”低沉的问话。
她没有察觉到音色的异样，只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像抱着救赎般紧紧抱着被子。刘海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额前，看上去十分狼狈。
安静下来，透过对面敞开的门，可以隐约听到卫生间时不时传来的敲打声。
对方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先进去。”
她拖着被子，木然地走进客厅，很自然地缩在了唯一的沙发上。
哑巴张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魂不守舍的背影，从胸腔里叹了口气，转身，手心翻转，就多了把小刀，径直向着对面的卫生间走去。
掉收藏了……抹眼泪……
今天还有三张试卷一本三维一本名著！加油加油！fighting！【尼玛放着作业不做你个不务正业的！】
混蛋啊收藏不许掉！我更一下看看能不能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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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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