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是只有情之一字。
肩上的担子,不会因了痴缠而轻去分毫。
第二日,车队继续上路,遇上沙尘暴,吴邪迷失在茫茫的大漠里,不辨东西。
前方是铺天盖地的黄色风沙之墙,涌动着劈头盖脸砸来。耳边风沙呼啸声几乎要震破耳膜。迷迷糊糊间,他脚下踩空就要往前扑倒,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托住了他的手腕,顺势架起了他。
那双手很稳,在其面前,万钧风沙都没了脾气。戴着防风镜,吴邪一惊之下转头,只看见满眼的风沙。
谁?
另一侧被架住,他转过脸去,看到黑眼镜标志性的痞笑。再看刚刚那一侧时,站着的是哑巴张。
二人一起将吴邪连拖带拽地拉出去很远,扔下了避风处,吴邪几次要大喊慢点慢点,都差点喝下满口的沙子。
背风处已经坐满了人,路上认识的高加索人又往里挤了挤,才勉强给吴邪腾了个地方。人们都一脸疲惫,有的已经裹着毯子睡了,还有的睡不着,就默默聚在一起打牌。他们都带着疲倦的神色,还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吴邪捏了捏自己之前被那双手抓住的胳膊,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
他咽了口口水,慢慢探头向手肘处望去。
一个血手印静静地绽放在袖子上。
吴邪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了一声就猛地站起来,撞到了洞顶,沙子扑簌簌往下掉,落了他一领子也顾不得了。
几个人被他惊醒,咕哝着骂了几句又睡着了。吴邪怔怔地盯着自己衣服上的血手印,小心地伸手捻了捻。
那不是血手印,被吴邪一碰,就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一只血红的蝴蝶,晃悠悠飞起,转了一圈,找准方向后,就投入外面漫天的风沙中去了。红色融入漫天黄沙,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看见。
“哑巴!”吴邪小声低呼,待要追时,又被横七竖八睡了一地的人阻了步子,再抬头已找不到虫子了。
“怎么了?”黑眼镜从上面倒挂下来,潇洒地跳下,落在数条大腿圈成的缝隙间,身形矫健。
“我……我看见哑巴了,不对,不是哑巴,是她的虫子……不是尸蹩王,是那个……我也不知道,那虫子一定是她的!”吴邪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黑眼镜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嘴角勾了勾:“做恶梦了说胡话呢?回去睡去。”
“小哥!”吴邪刚想抬头对紧跟着跳下来的哑巴张说些什么,却见刚刚站着他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沙漠茫茫,他要去哪里找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世上真的有鬼魂,如果真的有鬼魂的话……
即使是这样……
吴邪倚着洞壁慢慢蹲下,凝视着地面的某一点。烦躁地摸了摸口袋,找到一盒烟点上,才觉得精神稍微好了些。
他扯了扯头发,紧紧抱着脑袋,嘶声道:“哑巴……”
只有吴邪自己知道,为什么会为了哑巴的死几近疯狂。
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死亡只有爷爷的死,然而爷爷的葬礼很简单很朴素,年幼的他,印象中就只有满目的白绫,而并不感到悲伤,只是从此以后见不到会讲故事的爷爷了,让他有点寂寞。
如今,已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他,第一次亲眼见证的死亡,就是自己早已将其看作生死之交的人。
没有白绫,没有棺椁,她被草草埋葬在塔木托一弯秀冷如刀的月下,孤魂一缕不知去往何方。
不知为什么,吴邪就是不相信她已经死去。死亡太过突然,就好像她只是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不打招呼地凭空消失,一旦出了事,还是会排除万难地单枪匹马杀来,成为众人的守护神。
胡思乱想着,吴邪渐渐打起了瞌睡。在他快要沉入梦乡之时,身边响起轻微的窸窣声。似乎有心灵感应般,吴邪强打精神睁开眼,望见哑巴张已经满身尘土地回来了,一言不发地倒头便睡。看他的样子,此行一无所获。
哑巴张默默地一个人卷着毯子,靠着墙角,脸上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泥沙,膝盖以下脏兮兮的,跌了不止结实的一跤。
吴邪单手扶住洞壁,另一只手伸长了去帮他拉好毯子,在碰到毯子的那一刻,做梦般看到他的领子后面飞起一只小小的蝴蝶,蹁跹而去。
哑巴还活着!
这个猜想一旦涌上脑海,脑子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吴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上头顶,胸腔里甚至开始激烈鼓动——她还没死,还没死,还没死!
若是这样,那么她的目的地必定和这个车队相同,也许假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甚至,她也在躲“它”!
吴邪兴奋地推了推哑巴张,小声道:“小哥,我觉得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在最后的终点……”
哑巴张没有睁开眼,只是在隐秘处用手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吴邪虽不甚明了,却也识趣地不再多说。
哑巴若真是假死,那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的苦心白费,必须要装成她已经死去的表象,甚至对队里的每个人都要隐瞒……
吴邪的心里突然有些拍谍战似的窃喜,之前沉闷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迅速整合目前能得到的所有线索,军师级主角——吴家小三爷,摩挲着笔记本,开始了他又一次缜密的推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除了他们和吴三省的车队之外,还有另一拨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咬上了他们的尾巴,紧随其后。
沙尘暴渐渐平息,吴三省的车队与黑眼镜他们失去了联系。找到了前一晚的宿营地之后,吴三省仔细检查着留下的痕迹,眼尖地发现了一片被血染红的土地。他抿着唇,简短地对伙计下命令:“挖开。”
立刻就有一个伙计跑过去拿铁锹。
吴三省蹲下来用手捻了捻沙子,几粒暗红的砂粘在手上。闻了闻,血腥味早已被风吹得快要干燥脱落,然而土夫子的鼻子仍然能闻得出来其中蹊跷。
伙计们挖开了那个隆起的沙丘。
一直挖到沙子不再渗血,都找不到原本应该埋在沙子里的东西。
------2015/07/30--------
这一章不再是BE和HE的分界点~以我以后的脑洞为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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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血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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