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陵是哑巴噩梦开始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见了张家族长——张起灵，也是在这里，她成为了人牲，如果不是她在玉俑里待了三千多年，现在早已是一堆干涸的血肉。
尽管她大部分时候都很坚强，但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她是长歪了的张家人。她是初代张家人，也是张家人中的异类，因为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而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自然就有许许多多的弱点，有了弱点，就会受人掣肘，流落的那些年，她一直在给“它”，也就是汪家做事，无非是为了找到救治齐羽的方法。前段时间亲手杀死了齐羽，她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方向。
噩梦开始于始皇陵，难道现在还要在始皇陵结束吗？
哑巴用手电向下照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电筒的光直直向洞底射去，在最底部投出一个小光斑。移动光斑，渐渐看清了下面有一口金丝楠木棺。那棺材四周守着的不是兵马俑，而是马脸的士兵，都穿着铠甲。
“阴兵？”哑巴压低声音问道。张起灵点了点头。
“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附近有青铜门……”她自言自语了一阵，转头问张起灵，“门不止一扇？”
张起灵淡淡开口道：“全中国一共有三扇门，原本是跟鬼玺戒指对应，三千年前的一场大变故却让戒指流落在外。三扇门一扇在西藏墨脱雪山，一扇在长白山深处，还有一扇在巴丹吉林古潼京地下。这里虽然没有青铜门，却是真正埋葬秦始皇的地方。秦始皇生前求长生，这里陪葬有大量沟通阴阳的宝物，在这里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奇怪。”
张起灵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而且信息量还不小，惹得哑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哑巴知道张起灵的情绪虽然一直都极度内敛，但归根结底还是个凡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卖关子的恶趣味的，更何况以他的手段和阅历，他完全有资格这么做。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张起灵这么说，是为了从自己身上得到信息。
关于什么信息？
她蹙眉思考片刻，开口道：“那在之前那个秦皇陵里，为什么我也得到了——得到了——”
她不能形容出自己现在的存在状态。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团记忆体，浓缩在一具躯壳里罢了。
张起灵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看了她一眼：“那不是长生。”
她定定地注视着张起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伸出手去抓张起灵的衣角，却落空了，再定睛一看，面前哪有什么张起灵，分明是一个阴兵。
她惊得后退一步，抬手就是一枪，阴兵的头骨中弹，滚落在地，扬起的灰尘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飞舞。
她屏住呼吸，脸色铁青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金丝楠木棺的旁边，身边列着一排排马脸阴兵。
待她试探性地恢复呼吸后，马脸阴兵们突然在同时睁开了眼，绿色的瞳孔在手电筒光芒下闪着野兽一般的反光。身上明明是厚重的铠甲，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她连忙又屏住呼吸，见阴兵们果然不动了，只是身体微微向她所在的地方侧来。
她用手捂住口鼻，慢慢向外挪去，只是阴兵重重，排列又紧密，想要不碰触到它们逃出去必须十分小心。尽管她的速度极快，但气息终究有限，在挤出阴兵群的同时，气息不稳，她忙大口吸了一口气，就感觉身后有异动，不敢怠慢，忙就地一滚，警惕地看向身后。
没有想到，那些阴兵们竟是向着她的方向，齐齐跪了下来。
她大骇，退后两步，随即皱眉，试探性地恢复呼吸，那些阴兵除了俯身叩首之外，没有其他动作。
哑巴侧头思索片刻，懵懂明白了其中缘由。她是曾经在这里做过人牲的，阴兵视她为同类，自然不会再伤害她，只是为何下跪，却是十分蹊跷。
阴兵不攻击她，她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它们。转身又从重重跪下的阴兵中走过，爬上台阶，走到金丝楠木棺旁，摸索片刻，用力推开了棺材盖。
意料之外，棺材里放着的，是一具十二手女尸。与在海底墓里的那具不一样，这具尸体没有泡在棺液中，而是十分新鲜干燥，面容栩栩如生，十二只手层层叠叠摆放，正如一具千手观音像。
哑巴看到十二手尸的同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转头，对着下面跪着的数以百计的阴兵，颤声道：“你们，都姓张？”
阴兵们自然不会回答她，俱都敛眉颔首。
她走下台阶，蹲下去平视其中一名阴兵，见那阴兵虽已成干尸，肌肉纹理不可辨认，脖子上却挂着一串珠链。她伸手托起珠链，见底端坠着的玉石上，刻有模糊的“炆”字。
该是冥冥中的命定，她看到这个字的时候，竟是怔愣半晌，轻声问道：“师父？”
阴兵似有所感，缓缓抬头，莹绿色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片刻后又低下头去，似是臣服于她。
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但最终只能化为乌有。
她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将手交叠按在额前，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徒弟不孝，未能报答师父放行之恩，张家遭遇大劫，徒弟也未能保全师父，今日在此地重逢，虽师父英灵不再记得徒弟，徒弟也不敢有半点忘记师父恩情！弟子张承梦，叩谢师父教养之恩！”
那阴兵听了她的话，右手抬了抬，似是要抚上她的发顶，但最后还是放了下去，眼中绿色光芒消退，渐渐溃败倾塌，化为一堆尘土，只余一串珠链，落在尘土之中。
哑巴捡起珠链放入怀中，又重重磕了个头。
正在她准备起身时，鼻端突然传来一阵腥风，她忙止住身形，肩上已经搭上了一双柔白的手臂，似有女性在她耳边轻声吐息——
“吾儿……”
——归来。
不好意思很久没更，最近忙着学车，学业和学车要兼顾，我又是个贪玩的，怠慢了大家真对不起。
mu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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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异地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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