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勘测日，薛易明提早了十五分钟到达展馆。他特意穿了休闲些的深灰色针织衫和长裤，与平日西装革履的形象截然不同。
盛阳准时出现，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拿着测量工具。看到薛易明已经等在门口，他略显惊讶：“易明哥，您来这么早。”
“刚结束附近的一个会议，直接过来了。”薛易明撒了个小谎，其实他特地把上午的安排全部推后，“进去吧，这个展馆的负责人我认识，打过招呼了。”
展馆内部空间开阔，挑高惊人。盛阳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格外专注，他迅速放下背包，开始测量各个区域的尺寸，时不时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
薛易明靠在墙边，看着盛阳在展厅中来回走动。阳光从高处的天窗洒下，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这里的承重墙可能会影响主装置的摆放。”盛阳指着展厅中央的柱子，眉头微蹙，“我得重新计算一下结构支撑。”
薛易明走近，站在他身侧：“这个展馆去年翻修过，所有立柱都做了加固处理。我可以帮你联系馆方的结构工程师，拿到详细的承重数据。”
“真的吗？那太好了！”盛阳转头看他，眼中满是惊喜，“我正担心这个问题。”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琥珀色，薛易明一时失神。
“易明哥？”盛阳疑惑地唤他。
薛易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你继续，有什么需要直接说。”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薛易明发现自己成了盛阳的临时助手，帮忙拉测量尺、记录数据、甚至扶着梯子让盛阳检查天花板的结构。这些他多年不曾亲自做的琐事，今天做来却意外地不觉得烦闷。
“您其实不必做这些的。”盛阳从梯子上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薛易明手里拿着的各种工具。
“举手之劳。”薛易明递给他一瓶水，“休息一下吧，你出汗了。”
盛阳接过水瓶，仰头喝了几口。汗珠沿着他的脖颈滑下，消失在衣领中。薛易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对了，你昨天没回我短信。”薛易明故作随意地提起。
盛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抱歉，昨晚回去后一直在修改设计图，没注意看手机。”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薛易明心里仍有一丝不悦。从来都是别人迫不及待地回复他的消息，如今他却要等待一个年轻人的回应。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薛易明压下那点不快，换上一贯的温和语气，“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盛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下，笑了：“没办法， deadline 是第一生产力嘛。”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勘测。在检查二楼的一个角落时，盛阳踮脚想去摸天花板的一个接口，脚下却突然一滑。薛易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腰。
那一瞬间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而紧实。薛易明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盛阳站稳身体，耳根微微泛红，不着痕迹地脱离了薛易明的扶持。
“小心点。”薛易明收回手，指尖仍残留着那短暂的温热。
勘测结束后，薛易明提议一起吃午饭，这次盛阳婉拒得更加果断：“下午工作室还有客户要来，我得赶回去准备。”
薛易明没有强求，只是开车将盛阳送回工作室。临下车前，他从后座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盛阳疑惑地接过。
“一支钢笔。我注意到你开会时用的那支已经旧了。”薛易明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设计师应该有一支好笔。”
盛阳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价值不菲的限量款钢笔。他愣了一下，随即合上盖子递了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收下吧。”薛易明按住他的手，感受到年轻人瞬间的僵硬，“就当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盛阳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礼物，但表情明显不如之前自然：“谢谢，那我先上去了。”
薛易明看着他走进大楼，心中明白自己可能操之过急。但他并不后悔——试探界限的最好方式，就是偶尔越过它。
当晚，薛易明接到梁珊珊的电话。
“听说你最近对那个年轻设计师很上心？”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简冰都跟我说了。”
薛易明皱眉：“她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梁珊珊轻笑，“说真的，老薛，你这是中年危机还是认真的？”
“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
“得了吧，我认识你二十年了，你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才华’这么上心过？”梁珊珊一针见血，“提醒你一句，那孩子和简冰关系不错，你别玩火**。”
挂断电话后，薛易明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和盛阳的短信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他昨晚发出的那句“今晚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
他犹豫片刻，又发出一条新信息：“钢笔用着顺手吗？”
这次，盛阳的回复来得很快：“很好用，谢谢易明哥。不过以后请不要再破费了。”
礼貌，得体，却也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薛易明放下手机，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拒绝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兴趣。他想起今天扶住盛阳腰肢时那一瞬间的触感，年轻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耳根那抹淡淡的红色。
也许简冰和梁珊珊说得对，他不该靠近这样的光明。但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怎么会不渴望阳光的温暖？
他打开电脑，调出公司接下来半年的项目计划表，在几个适合外包的项目上做了标记——这些都是可以顺理成章继续与盛阳工作室合作的机会。
界限既然已经开始模糊，就不妨让它继续模糊下去。薛易明向来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他知道最好的猎物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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