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当天，整个展厅流光溢彩。螺旋形的艺术装置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无数镜面碎片随着音乐缓慢旋转，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斑。
薛易明站在后台监控屏前，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在展厅一角忙碌的盛阳。年轻人今天穿了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他正与灯光师做最后的调试，专注的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中忽明忽暗。
“各部门准备，嘉宾开始入场。”耳机里传来现场导演的指令。
薛易明整理了一下领带，走向展厅入口迎接重要客户。整个迎宾过程中，他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盛阳身上，看着他穿梭在人群中，耐心解答来宾对艺术装置的疑问。
“薛总。”简冰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注意你的眼神。”
薛易明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简冰的语气带着警告，“今天这场合，别让任何人难堪。”
薛易明没有回应，只是举杯向刚进场的媒体负责人致意。但他的余光仍能捕捉到盛阳的身影——那个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年轻人，像一道他永远无法真正握在手中的光。
发布会正式开始，薛易明作为公司代表上台致辞。站在聚光灯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站在展厅角落的盛阳。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到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礼貌的微笑。
“……这个装置象征着时光的循环与新生，”薛易明即兴发挥，视线仍锁定在盛阳身上，“也代表着我们对于创新与传承的思考。”
致辞结束后，掌声雷动。薛易明走下舞台，径直走向盛阳所在的方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跟随着自己，包括简冰那道锐利的注视。
“设计很成功。”薛易明在盛阳面前站定，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恭喜。”
盛阳礼貌地点头：“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时，一位业界知名的评论家走过来，对装置赞不绝口：“这个设计师很有想法，薛总从哪儿挖来的人才？”
薛易明自然地伸手搭上盛阳的肩膀，感觉到年轻人瞬间的僵硬：“盛阳是简冰发现的新锐设计师，我们很荣幸能与他合作。”
这个动作持续了三秒，足够让周围的人都看见，又不至于太过明显。薛易明满意地感觉到盛阳轻轻侧身，脱离了他的碰触。
“失陪一下，我去检查装置的运转情况。”盛阳找借口离开，背影略显仓促。
薛易明注视着他离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发布会进行到一半，薛易明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堵住了盛阳。年轻人手里拿着一瓶水，显然是想找个地方喘口气。
“累了？”薛易明走近，递过一块手帕，“擦擦汗。”
盛阳没有接手帕，只是微微后退一步：“谢谢，不用了。”
“今天之后，你会接到很多合作邀请。”薛易明不以为意地收回手，“有考虑过接下来的计划吗？”
“先休息几天，然后……”
“我有个提议。”薛易明打断他，“下个月我在纽约有个艺术论坛的邀请函，缺个随行助理。有兴趣吗？所有费用公司承担，你可以借机拓展人脉。”
盛阳明显愣住了：“这……太突然了。”
“不急，你可以考虑几天。”薛易明向前一步，将盛阳逼到墙边，“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盛阳。相信我们能合作得更加……密切。”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暗示。盛阳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易明哥，我……”
“薛总！”简冰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冷意，“李总在找你，关于下一季度的合作。”
薛易明缓缓直起身，与盛阳拉开距离，目光却仍锁在年轻人微微泛红的脸上：“回头再聊。”
他转身走向简冰，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进入空会议室，简冰就质问道，“在那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
“我怎么了？”薛易明无辜地摊手，“我只是在鼓励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别把我当傻子，薛易明。”简冰冷笑，“你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薛易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不关你的事，简冰。”
“盛阳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一手提拔的后辈。”简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坐视你毁了他。”
“谁说我要毁了他？”薛易明逼近一步，“也许我能给他更多。资源、机会、人脉，这些不正是他需要的吗？”
简冰摇头：“然后用什么交换？你的‘慷慨’从来都不是免费的，老薛。”
两人对峙着，直到薛易明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是我……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客户找我。我们的话题，稍后继续。”
走出会议室时，薛易明回头看了简冰一眼：“顺便说一句，你阻止不了我。”
发布会接近尾声，薛易明在展厅中央找到了正在调整装置转速的盛阳。螺旋结构在慢速旋转中呈现出另一种美感，镜面碎片不再刺眼，反而温柔如水中月影。
“很美。”薛易明轻声说。
盛阳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谢谢。”
人群渐渐散去，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场地。薛易明站在阴影处，看着盛阳与团队成员道别，看着简冰走过去与他交谈，看着他们相视而笑。
那种默契让他心头涌起一阵不快。
当晚，薛易明坐在空荡的公寓里，手中把玩着那支与送给盛阳同款的钢笔。他打开手机，翻到清晨偷拍的那张照片——盛阳站在早餐店门口，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真实而鲜活。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下，盛阳工作室最近在接触哪些客户。”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玻璃上倒映出他自己的面容——一个不再年轻的男人，眼中却燃烧着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执着。
他知道自己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但正如他对简冰说的，没有人能阻止他。
黑暗中，薛易明轻轻抚过手机屏幕上盛阳的脸庞，低语随着呼吸的白雾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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