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结束后的周一，薛易明一早便让秘书调出了盛阳工作室的详细资料。纸质文件摊开在红木办公桌上，他细细翻阅，目光在“财务状况”一栏停留许久。
“小陈，联系盛阳工作室。”他按下内线电话，“就说我们有个紧急的比稿项目，请盛阳下午来公司一趟。”
挂断电话后，薛易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块限量款腕表，与他送给盛阳的那支钢笔属于同一系列。他想象着这块表戴在盛阳纤细手腕上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下午三点，盛阳准时出现在薛易明办公室。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的淡青阴影连粉底都未能完全遮盖。
“易明哥，您说有紧急项目？”盛阳开门见山，语气礼貌而疏离。
薛易明示意他坐下，亲自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先喝点水，你看起来很累。”
“最近工作室接了几个新项目，熬夜赶工。”盛阳解释，但没有碰那杯茶。
薛易明注视着他，突然问道：“发布会那天我提的去纽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盛阳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薛易明会直接提起这个话题：“感谢您的邀请，但工作室最近接了几个本地项目，实在抽不开身。”
又一次拒绝。薛易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盛阳：“看看这个。”
盛阳接过文件，翻阅几页后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美莱集团的年度广告项目？”
“没错，他们今年的预算比去年翻了一倍。”薛易明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和他们的营销总监很熟，这个项目给谁做，我有一票决定权。”
盛阳沉默地翻看着项目介绍，指尖微微发颤。薛易明知道，对于一个小型工作室来说，这种级别客户的诱惑有多大。
“我可以帮你拿到这个项目。”薛易明轻声说，目光锁定在盛阳脸上，“条件是，你接受纽约的邀请。”
盛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易明哥，您这是...”
“专业合作，互惠互利。”薛易明微笑，语气却不容拒绝，“陪我去纽约，这个项目就是你的。很公平，不是吗？”
办公室内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盛阳低头盯着文件封面，久久没有回应。薛易明耐心等待着，享受这种将猎物一步步逼入角落的过程。
“为什么是我？”盛阳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薛易明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因为我欣赏你。”他的手轻轻搭上盛阳的肩膀，感觉到年轻人瞬间的僵硬，“你的才华，你的纯粹，你身上那种...我早已丢失的东西。”
盛阳站起身，巧妙地脱离了薛易明的手：“抱歉，易明哥，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薛易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美莱的项目，我们会正常参加比稿。如果实力不够，落选也是应该的。”盛阳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至于纽约，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真的抽不开身。”
薛易明眯起眼睛，第一次在盛阳面前流露出真实的不悦：“你确定要拒绝我？”
“这不是拒绝，是职业选择。”盛阳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如果因为这种交易拿到项目，是对我们工作室所有人的不尊重。”
“交易？”薛易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个圈子是怎么运作的，盛阳？天真！”
盛阳没有争辩，只是将文件轻轻放回桌上：“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工作室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转身走向门口，步伐稳健，背脊挺直。薛易明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种混合着愤怒和欣赏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涌。
“你会改变主意的。”在盛阳拉开门的那一刻，薛易明开口道，“这个圈子里，没有人能一直保持清白。”
盛阳停在门口，没有回头：“那我们就试试看吧，易明哥。”
门轻轻合上，办公室里只剩下薛易明一人。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映出他略显扭曲的倒影。
当晚，薛易明独自坐在常去的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酒精并没能浇灭他心头的烦躁，反而让那种想要占有、想要征服的**燃烧得更加炽烈。
“一个人喝闷酒？”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薛易明回头，看见梁珊珊在他身边坐下。她点了杯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听说你今天又在公司为难那孩子了？”
“消息传得真快。”薛易明冷哼，“简冰告诉你的？”
“不用她告诉我，整个公司都在传你为了逼盛阳就范，拿美莱的项目做诱饵。”梁珊珊摇头，“老薛，这不像你。你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手段了？”
薛易明没有回答，只是仰头饮尽杯中的酒。
“收手吧。”梁珊珊轻声劝道，“你这样做，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薛易明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迷茫，“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梁珊珊惊讶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认真的？对那个孩子？”
薛易明沉默不语。认真？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每当看见盛阳，就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在胸腔中燃烧，想要触碰那份纯净，想要让它只属于自己。
“也许我是。”他终于承认。
梁珊珊长叹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更不能强迫他。尊重他的选择，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才是你该做的。”
薛易明苦笑：“说得容易。”
离开酒吧时，夜已经深了。薛易明坐在车里，鬼使神差地开车来到盛阳工作室楼下。那栋旧商住楼的三层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在忙碌。
他拿出手机，调出盛阳的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开了。盛阳和宋晨一起走出来，两人站在路边交谈。夜晚的凉风中，盛阳裹紧了外套，仰头望着夜空，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薛易明不由自主地推开车门，向那个方向走去。
“盛阳。”他出声呼唤。
盛阳和宋晨同时转头，看见薛易明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薛总？”宋晨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微微挡在盛阳身前。
这个保护性的小动作激怒了薛易明，但他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刚好路过，看到你们还在加班。辛苦了。”
盛阳平静地看着他：“我们正准备回去。”
“我送你。”薛易明立刻接话。
“不用了，我和宋晨顺路。”盛阳婉拒，语气礼貌却疏远。
薛易明注视着他，突然感到一种无力。无论他如何靠近，盛阳总能巧妙地拉开距离，就像握在手中的沙，越用力，流失得越快。
“那好吧，路上小心。”他最终说道，转身回到车上。
透过车窗，他看见盛阳和宋晨并肩走向地铁站的方向。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盛阳偶尔微笑，那笑容轻松自然，与面对他时的拘谨截然不同。
薛易明握紧方向盘，一种陌生的情感在胸中涌动——是嫉妒，是不甘，是占有欲无法得到满足的焦躁。
他启动汽车，缓缓驶入夜色。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划过一道道流光，如同他心中那些无法言说的**，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这一刻，薛易明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游戏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而他，似乎正在成为自己**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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