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书房弥漫着止血散的气味。吴邪蜷在真皮沙发里,听着墙外座钟敲了三下。自从三天前被带到这里,他就再没见过那位神秘的少帅。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诡谲的图案。吴邪悄悄起身,指尖掠过书架上那些烫金封皮的洋文书。最里层有个暗格,锁眼已经生锈——这难不倒古董店小老板。他从发间取下一根铜簪,几下拨弄,暗格应声而开。
里面是本皮质日记,扉页用瘦金体写着"张起灵"三字,墨迹已经褪色。吴邪随手翻到中间,突然僵住——
"民国二年腊月,又梦见那个少年。他在青铜门前回头,眼角有颗朱砂痣。吴邪,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你。"
纸页簌簌作响。吴邪盯着那个名字,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民国二年?那时他根本还没出生!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吴邪慌忙合上日记,却从书页间飘落一张照片:十几个穿长衫的男子站在"吴山居"匾额下,居中年轻人眉眼与他如出一辙,胸前挂着莲花纹玉佩。
"那不是你。"
吴邪惊得撞翻茶几。张起灵不知何时立在门口,军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血迹从绷带边缘渗出,在月光下黑得发紫。
"那是我祖父?"吴邪声音发颤,"为什么和我长得..."
话音戛然而止。张起灵颈间青铜吊坠垂下来,莲花纹在暗处泛着幽光。吴邪突然想起古画角落那个被血渍掩盖的印记——一模一样。
军官大步上前,带着硝烟与血腥气。他捏住吴邪下巴迫使他抬头,拇指擦过那颗朱砂痣:"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张起灵瞬间将吴邪护在身后,另一手按在枪套上。门被推开,副官满头大汗地敬礼:"少帅,解会长带着洋人领事来要人!"
张起灵眼神一暗,扯过斗篷裹住吴邪:"从后花园走。黑瞎子在墙外等你。"
"等等!"吴邪抓住他手腕,"那张照片..."
枪栓声打断了他的话。张起灵突然低头,一个带着铁锈味的吻落在他眉心:"活下去。"军官将他推向副官,自己整了整衣领走向前厅,腰间的军刀与枪械碰撞出冰冷的声响。
后花园的蔷薇丛划破了吴邪的衣袖。他刚爬上围墙,就听见前院传来解雨臣温润如玉的嗓音:"张少帅,英美领事很关心这位失踪的古董商..."
墙外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黑瞎子叼着烟,墨镜反射着月光:"跳啊小祖宗,等着给人当姨太太呢?"
吴邪跌进一个满是药草味的怀抱。黑瞎子抱着他就地一滚,原先站立的位置顿时被子弹掀起一片草皮。
"汪家的狗鼻子真灵。"黑瞎子啧了一声,拽着吴邪钻进小巷。七拐八绕后停在一家挂着"齐氏医馆"牌匾的破旧院落前。
医馆内室堆满古籍,墙上挂着人体经络图。黑瞎子反锁房门,突然撕开吴邪的衣领——朱砂痣下方的皮肤上,隐约浮现出莲花状纹路。
"果然开始了。"黑瞎子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异瞳,"你三叔给你吃过什么?"
吴邪猛地推开他:"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黑瞎子沉默片刻,从床底拖出个铁皮箱。里面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九门众人围着一口青铜棺,棺中躺着个与吴邪容貌相同的少年。
"民国二年,张启山主持长生实验。你是第七个'吴邪'。"黑瞎子指尖点着照片边缘那个戴墨镜的年轻人,"那是我师父齐铁嘴。你三叔吴三省,是实验唯一幸存的技术员。"
窗外雷声炸响。吴邪突然头痛欲裂,破碎画面在脑中闪回:青铜门、注射器、三叔染血的白大褂...还有解雨臣——照片里根本没有的他,此刻却站在记忆中的实验室里,往少年手臂注射紫色液体!
"想起来了?"黑瞎子按住他抽搐的手腕,"解雨臣不是解雨臣。他是汪家培养的克隆体,专门监视重生实验。"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吴邪突然发现医馆所有镜面都被黑布遮盖,唯有药柜玻璃映出他惨白的脸——那瞬间,他看见自己瞳孔变成了妖异的淡金色。
"龙骨玺是稳定剂。"黑瞎子往他嘴里塞了片苦参,"没有它,你这具身体撑不过三个月。"
破门声骤然响起。黑瞎子闪电般将吴邪推进密道,自己转身迎敌。透过缝隙,吴邪看见解雨臣带着洋人冲进来,西装革履下隐约露出枪套。
"齐先生。"解雨臣微笑着亮出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张小照片——吴三省被绑在铁椅上,胸口插着试管,"令徒在我那儿做客,想见见您。"
黑瞎子身形微滞。就是这一瞬,解雨臣的袖箭穿透他肩膀,将人钉在药柜上。玻璃碎裂声中,吴邪看见黑瞎子对他做口型:"跑!找哑巴!"
密道门合拢的刹那,解雨臣突然转头。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泛起蛇类的竖瞳,直直刺向吴邪的藏身处:"小邪,你逃不掉的。我们花了二十年才把你养到完美..."
吴邪在潮湿的暗道里狂奔,怀中古画突然发烫。拐角处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怀抱——张起灵满身是血地抱着他滚进岔路,身后子弹在石壁上溅起火花。
"他们抓了黑瞎子!"吴邪挣扎着要回去。
张起灵将他按在墙上,呼吸粗重:"听着,解雨臣要用你开启骊山地宫。龙骨玺能压制你体内的尸毒,但它被汪臧海分成了三块。"
军官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青铜纹身——那是个残缺的莲花印记:"我这里有三分之一。"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张起灵突然掏枪塞进吴邪手里,握着他的手对准自己心口:"开枪。这是唯一能让你混进汪家的办法。"
吴邪的手抖得厉害:"你疯了?"
"我不会死。"张起灵贴近他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得照片上那个张启山吗?他是我父亲。而你...是照着初恋我的模样造出来的。"
枪声在密闭空间震耳欲聋。吴邪看着张起灵胸口的血花,眼泪模糊了视线。军官缓缓滑坐在地,却用最后力气将吊坠塞进他手心:"去大帅府...地下室..."
追兵脚步声近在咫尺。吴邪咬牙将吊坠藏进衣领,颤抖着举起沾血的手枪。当解雨臣带着人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跪在"尸体"旁痛哭的吴邪。
"我杀了他..."吴邪抬起泪眼,"现在能放过黑瞎子了吗?"
解雨臣温柔地拭去他脸上血迹,手指却兴奋得发抖:"当然,我的完美容器。"他转向手下,"准备车,立刻送吴先生去骊山实验室。"
被押上汽车时,吴邪透过雨帘看见医馆二楼窗口。黑瞎子被铁链锁着,异瞳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正对他做"七"的手势——那是三叔教他们的暗号,代表"信任"。
车轮碾过积水,驶向城外群山。吴邪摸到张起灵吊坠内侧的刻痕,那是用古老文字刻着的三个字:
"长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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