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得太紧,我的人手根本插不进去。”
“……我当然知道……我比你还急!现在风头太紧,枪杀的事已经引他们怀疑起内部,我们动作不能太大,不然一定会被盯上。”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尽力而为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顺利,他们查到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
他们是在深夜到达宋向东的老家,也是王耀现在身份的故乡——五香村。
夜深人静,大部分村民已经睡下。
王耀将车停在村外,领着两人从村里四拐八拐后来到一座老旧,低矮的土坯房前。
推开木门,门后是漆黑的院子。在手电筒照明下,他们看到树身粗壮的大树占了院子将近三分之二的空间,叶子茂密的树干一边倒地向西蔓延,恰好遮蔽泥土堆砌的西屋。
王京打着手电,先去主屋开灯。
阿尔弗雷德停在门口迟迟不敢上前,他看着环境阴暗的院子,迟疑问:“一定要住这?”
王耀以为他嫌弃房子老旧,住不惯这种地方,于是安抚道:“今天时间太晚了,我们先在这将就一晚,要是明天事情进展不顺利得多住几天,再到附近县城开间宾馆。”
“不,我的意思是,”贴住王耀,阿尔弗雷德天蓝色眼眸望着他,表情不自然问:“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我有些,咳,怕黑。”
准确讲,阿尔弗雷德怕鬼。
来时路上,他一直有意走在王耀和王京中间。从步入黑夜,行进静谧的村庄起,阿尔弗雷德就不自觉地提起精神警惕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总让他感觉有东西潜藏在其中从背后跟着自己,使阿尔弗雷德现在仿佛被盯上般浑身发毛。
王耀:“……今晚最多收拾出一间房,我们要挤一块睡。”
阿尔弗雷德眼睛亮起,“那真是再好不过。”
受老人嘱咐,王耀经常回老房子打扫卫生,他因为工作忙来不了也会委托其他人来。
前不久才打扫过,主屋不算太脏,三人协力稍作收拾便可住人。
阿尔弗雷德占了床上最中间的位置,一天一夜缩在狭隘的车上,好不容易碰到床铺很快沉入梦乡。
转头泡了几桶方便面,方才还嘟囔肚子饿得某人却比任何人先睡着,王京叫了几声也没把阿尔弗雷德唤醒,他皱眉对从外面进来的王耀说:“是我错觉吗?感觉阿尔弗雷德最近老是犯困,以我们自愈力,□□药效再大,这些天过去他也应该好了。”
王耀用塑料叉子搅开泡软的速食面,“那天的检查后,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犯困可能是心理作用,建议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开玩笑,到时是心理医生看他,还是他看心理医生。”
身边阿尔弗雷德突然抱住王京左手,无意识张口咬住他的食指,含糊不清地用英语念叨一句:“汉堡……”
王耀:“……”
王京:“……”
忍住笑意,王耀当做没看见,继续低头吃自己泡面。
王京抽出手,望着手上口水,一脸嫌恶。
阿尔弗雷德的梦中有什么?
他双手环胸靠在窗口,目光冷淡地眺望低下探讨学术的年轻人们,“我是来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阿尔弗雷德目光移向室内校长,“我已经购好船票,明天就会和他启程去日本。”
年事已高的校长不断用手巾擦拭额头汗水,他挤出僵硬笑容:“他把您送到这就是希望我看好您,现在您一声不吭贸然离开,如果总统先生来跟我要人,我恐怕不好交代。”
“你可以对西奥多说实话,他不会为难你。”
1907年,秋。
阿尔弗雷德受好友小林伸仁所邀,随其一同去往了自日美亲善条约签订,再未到访过的日本。
明治维新后,日本大举吸收西方文化思想,全国进行工业化,历经半世纪变迁,完全不同他以往记忆里古旧样子。经常会有外来人出入的码头周边,西式洋房拔地而起,传统着物与西洋服饰混合,新意搭配到让阿尔弗雷德眼前一亮。
小林伸仁家开着旅舍,怕阿尔弗雷德毫无预兆的到访会给家人带来惊吓,他提前与家中通过信,说会带位外国朋友到家做客。
他家人对此非常重视,以至于阿尔弗雷德成功受到非常热情的接待。
小林的父亲威厉严峻,母亲温柔热情,在交谈中熟络后,他们从阿尔弗雷德学业成绩逐渐问到——
“有喜欢的女孩吗?”
小林学着母亲腔调,给阿尔弗雷德翻译,阿尔弗雷德不会日语,所以在与小林家人攀谈时,都是他从中间充当翻译。
“暂时没有。”
在小林父亲威严的目光下,阿尔弗雷德不习惯地动了动跪得发麻的腿。
之后简易聊了几句,小林父亲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突然拉起阿尔弗雷德离开了会客室。
小林走在前头引路,解释说:“他让我领你观赏下施舍。”
只要能不用跪坐,阿尔弗雷德去干什么都没意见。
小林家的旅舍分前舍和后舍,前舍全是新修,周来正常接待旅客;后舍虽然也接待旅客,但因为房间实在老旧,卖也卖不出好价格,大部分房间就以低廉的价位租给了留学生。
“留学生?”
“听父亲讲,近几年有不少从清国来的学生在日本留学,他和母亲商量后就以便宜价格租给了他们。”
两人说话间,穿过长长廊道来到一座楼房前。
推开门,迎面是条又长又窄,只够单人前行的走廊,两旁是紧闭的房门,有人交谈得声音模糊地从房内传出,尽头有通往二楼的木梯,小林领着阿尔弗雷德走进窄道想再带他到二楼看看。
走到最靠楼梯的一个房间时,那房间的门打开,一位穿着学生制服的人从里面出来。
阿尔弗雷德下意识瞧去,可看清那位学生长相后,他止住上楼脚步,趴在扶手上吹声口哨引起注意:“呦,原来你也在这。”
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转身,他缓缓抬首与阿尔弗雷德相望,帽檐下墨色双目映出一抹亮色,他嘴唇翕动:“琼斯?”
阿尔弗雷德被王耀叫醒。
揉着眼,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阿尔弗雷德打着哈欠道:“我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坐在他身旁,王耀挑眉问:“梦到什么?”
阿尔弗雷德却愣征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阿尔弗雷德在当地少见的外貌成功引来村民注目,几人顶着他们怪异目光一路打听,终从村子最西头找到老宋家。
大门敞开,三人刚踏进里面一步,院里圈养的狗就因为陌生气味的靠近不停吠叫。
老宋闻声从屋内拿着扇子出来,他望着家门口的陌生人面露困惑,“你们是?”
王耀扬起笑容,“宋叔,我是王光。”
听到熟悉名字,老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瞧着王耀惊喜道:“哎哟,是小光啊!多年不见长这么俊了。”
“快快快,都进来坐。”
他招呼三人到里屋坐下,利用王光幼时跟他相熟的一层关系,王耀他们很快与老宋熟络。
阿尔弗雷德没有加入聊天中,他安静坐在旁边仔细观察屋内。
左边墙上挂着一些相框,其中,一张全家福吸引阿尔弗雷德看了良久,视线顺着那照片下移,有一张靠近墙壁,已经有些掉漆的黑色桌子,桌面有一名男性的黑白照,阿尔弗雷德认出照片中的人就是宋向东。
黑白照前放有香炉,炉中插着几根香,看样子点燃没多久。
桌下,几提价格不菲的牛奶与一些养生品堆在一起,可能是长久不动的原因,箱顶积了一层灰尘,但又有几箱很干净,像是刚送来。
“……我们想问您,一些关于向东哥的事情。”
耳边进入正题的发言,令阿尔弗雷德从沉思中回神。
王耀观摩老宋脸上神色,斟酌道:“我这两位朋友都是警察,想向您——”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老宋猛然沉下脸,面上再无一点之前热情样子,他冷硬说:“几位,慢走不送。”
王京张嘴要继续说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却比他事先开口:“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多休息。”
出了老宋家,一直走远了,阿尔弗雷德才问:“他家有什么亲戚吗?”
王耀:“有几个远房亲戚,但平常很少来往,宋向东出事后就直接断了联系。”
阿尔弗雷德将自己所有发现如实相告,“我在他屋里看到不少价格不菲的礼品,应该有其他人经常来探望他,而且看他刚才样子,是不可能轻易信任我们,要不先从周围村民那打听下情况,等有一定把握再去找他。”
“行,那我们分开行动。”
王京负责去找当初和老宋联名上诉的那几位村民,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一起到村口找整个村的最强情报组织——坐在村口大树下,喝茶闲聊的老人们。
“奶奶好,爷爷好。”
阿尔弗雷德说着纯正汉语,一口一个亲近称呼把那群就算看他外貌觉得别扭的老人也哄得心花怒放,用不到王耀发挥作用,他就从老人嘴里顺利问出他们想要得到的情报。
“小宋走后,的确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经常来探望老宋,说是曾受过小宋恩惠,受小宋的嘱托在他走后照顾他的父母,那姑娘每次来都买大包东西,看起来挺有钱。”
“您还记得那姑娘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一星期前,她那次来看见老宋三轮坏了,非要给他换个,说很快就送过来,我估摸着应该也就这几天了。”
“您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吗?”
“我听老宋叫她,月月。”
陪着老人们继续说了会话,没一会便找了一个借口,脱离了再说下去就要被问出家底的地方。
“那个月月的姑娘,我觉得是个重要人物。”
从车上翻出瓶矿泉水一口气饮尽,阿尔弗雷德说:“她受过宋向东恩惠,还很受信任的被宋向东委托照顾自己父亲,他们之间一定很熟悉,我们先试试从她那入手?”
王耀没有否决他的提议,只是——
“我们时间不多,最多等两天,如果她一直不来,必须从老宋那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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