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拃、两拃……
不，或许都用不上两拃。
黑色西装包裹着禁欲的气质，一颗扣紧的纽扣却勾勒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腰线。
剪裁合体的高级面料下到底藏着一截多细的腰，我很好奇。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上司直起身，清淡的木质香离我远了些。
流通的空气让我重新找回呼吸。
驱赶走脑内的美男细腰图，我凝神看起电脑上的数据。
好在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一眼看出需要修改的部分，接受了上司的工作安排，上司没再深究我开小差的事。
“下班前交给我就好。”上司温声道。
木质香彻底远离了我，挺拔的肩背将那一截腰衬得更加纤细。
说起来大逆不道，但我真的很想量一量上司的腰到底有多细。
*
上司是位温和的人，长相都是温润挂的，白皙的皮肤，疏淡的眉眼，唇角微弯，典型的江南人模样。换一身长衫站在细雨里举着油纸伞，便成了一副水墨画。
长衫呐……我在笔记本上勾勒两笔，高开叉的旗袍，或许也不错。
无意间和正在讲话的上司对上一眼，他微微错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继续讲新项目的细节。
我低头记笔记，记着记着，笔尖移去一旁，默默将旗袍的叉开得更高。
手一伸进去就能摸到腰的高度，就很好。
会开完，我悄悄撕下那页画了两片布帘的稿纸，毁尸灭迹。
*
每次接到新项目，紧接着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加班加班加班。
加到头晕眼花，加到形象全无。
我已经放弃隐形眼镜，带回了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换过的黑框。
落地玻璃窗外天色暗沉，等改完最后一段数据，办公室里不剩几个人了。
伸了个懒腰，我关了电脑，在上司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腰宽不足两拃的江南上司是位加班狂魔，好在他从不要求下属等他一起下班。
自然也有积极陪同上司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狗腿人士，狗腿个两回，便被上司亲切问候：是不是布置的任务太多吃不消？要不然别干了，去别的组吧。
用最温和的语气，说最恐怖的话。
江南上司不好糊弄。
出师不利，离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天上落了雨。我狼狈地跑到就近的公交车站，被淋了个半湿，又饿又累。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装走车站大半的人，广告牌前的长椅空出位置，我走过去坐下，有了欣赏细雨连绵的心情。摘掉眼镜，朦胧的视野刚好够我在脑海里勾勒出一道江南水乡旗袍美人素手撑伞的风景。
笃——
一声鸣笛，打断了我描绘美人的细腰。SUV放下车窗，驾驶座里的人对我招手，我带回眼镜。
啊，是江南美人。呸，是江南上司。
公交车站不能停车，SUV开去了前面一点。我用手遮着雨，小跑到车边，人很好的江南上司按开车门锁，说：“上车，我送你。”
我有点后悔今早没收拾一番，不说土气的黑框眼镜，就连衣服都是卫衣工装裤，很随便了。
我还是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报上家庭地址，我伸了伸脚，踢到一个袋子。
低头去看，是快递袋。
一旁给导航输入地址的上司先我一步伸手，想要捡起快递袋，然而安全带限制了他。从他略显慌张的表情，我猜他不想让我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的动作实在别扭，我还是弯腰帮了帮他，将快递袋递到了他手里。
我发誓，我没想看快递单上的字。
可我带了眼镜，视力奇好，那几个字还是如此清晰地闯入了我的眼睛。
——女士内衣（蕾丝款）。
我面不改色地坐起身。
上司将快递袋扔去了车后座，做贼心虚般斜眼觑我。
我微笑着谢了他今晚送我，不提其它。
SUV汇入车流，上司在我的脸上看不出内容，只好微蹙着眉开车。
车内过于安静，我望向窗外的雨，沉默地擦掉了那抹江南美人纤柔的身影。
*
项目结束那天上司请客，全组聚餐。
都是年轻人，大家投票，选了家烤肉店。上司大手一挥，包了场。
桌上开了酒，喝过两轮，每个人都有点上头。
我借口去洗手间，转头出了店，站在店后门的小天台上，看楼下车水马龙，霓虹璀璨。
“……确定要走了吗？”木质香被晚风送到我身边，上司站到一旁，胳膊搭在栏杆上，和我一起看城市繁华的夜景。
“下个月走。”我说。
别家公司来挖人，职位高待遇好，虽说氛围不及上司这边友好，竞争压力很大，但考虑许久，我还是决定跳槽。
吃饭时上司被灌了不少酒，润白的耳垂通红，脸上也浮着层薄粉，他站上台阶，枕着胳膊歪头看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我笑了：“没有，你很好。”
我拉他下来：“这样很危险。”
上司惆怅地站回原位，修长的手搭在栏杆上，指甲修得圆润漂亮。
他真的很符合我的审美，各方面。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微微凌乱，落下的碎发扫过他的眉眼。他望着遥远的夜空，问身边的我：“你最近，对我很冷淡。”
“有么？”
我靠在了栏杆上，问他：“有烟吗？”
他从兜里翻出来烟盒和打火机，我取了一根，借着他的手点燃香烟。
我没有烟瘾，可有些时候，在那个氛围里，不点一根似乎都说不过去。
比如说现在。
“是因为那件快递？”上司垂下眼看我。
火星闪烁，烟雾缓慢漂浮在我们之间，我没有说话。
上司给了我解释：“那是我姐的快递，扔在我车上，忘了拿走。”
我被烟呛了一口，边咳边笑，冲着想要帮我拍背的上司摆摆手：“咳……你还不如说是你给自己买的……咳咳……哈哈哈……”
上司的手停在空中，不碰我，也放不下，他像只炸了毛的猫：“怎么会是我的！那真的是我姐的！”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烟已然抽不下去了，只好半倚着栏杆，看他：“好吧，就当是你姐的。”
上司很郁闷，他接过我手里的烟，咬着我的口红印吸了一口，被呛得咳嗽。他不太会抽烟，兜里的烟都是平常用来应酬的。
“总之，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接触过密的女性，我发誓。”
“好，我知道了。”我弯着眼睛看他。
“仅仅是知道了？”温润如玉的江南上司这会儿又很不好糊弄，非要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
“你还想听什么？”我靠近他半分，仰头看进他水墨画般的黑眼眸里，“再说，你的车里为什么会有女士内衣，为什么要对我做解释呢？”
离得太近，上司大约是想退步，晃动了一下，又忍住。木质香里混着淡淡的酒味，白皙的脸颊蒸腾着热意，上司镇定道：“想解释，就解释了。”
“哦。”太久没弹的烟灰带着若隐若现的火星子落在地上，我缩短了和上司间最后的半分距离，凑近轻轻碰了碰他微抿的唇。
夹在指间的烟干脆跟着烟灰一起，坠入地面。
闻着那点被体温暖得泛出甜的香水味，我抬眼看他：“烟头乱扔可不是文明行为哦。”
上司如梦初醒，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烟，醉意从耳垂蔓延上整个耳廓。
他慌里慌张地弯下身去捡烟头，背脊躬出一条好看的弧度。
腰不及两拃的上司今天依旧西装革履，这会儿外套也还规矩地系着一枚纽扣。
我低头看他：“我们能抱一下吗？”
上司捡起烟头，显然被我扰乱了阵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啊？”
我走到了他身前，轻轻环住他的腰。
江南上司长得很江南，身高却不矮，我今天踩了小高跟，正好能靠在他肩头。
我隔着西装，撑开拇指和中指，在他的后腰上比划了一下。
嘿，还真的不足两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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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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