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里站满了人，这里过去是堆满杂物的教室，现在被哈利、赫敏还有罗恩清理出来——他们曾在里面找到被皮皮鬼丢掉的水晶球、罗恩丢掉的半截魔法棒，甚至是菲妮遗落的香草奶油球。
哈利真不理解为何有求必应屋会在他们需要练习黑防术的场所时，给大家一间充满探险性和神秘感的杂货间。
所幸，他们还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来进行魔法练习。但别的黑防术勉强够用，守护神咒在这样的地方，恐怕就要一转眼便没入被推挤在一起的高架间，找不到踪影了。
哈利所做的准备中，没少考虑这件事。
不管哈利曾如何烦恼，这仍是成员们最期待的一门课。当他讲解守护神咒的秘诀时，哈利能感受到，这是大家第一次这么专注。
“那么，”他笑道，举起魔杖，“我现在给大家演示一遍——首先，先控制思绪，只想着快乐的事。”
只想着快乐的事，当然不像听上去那么容易。学习大脑封闭术，让他尤其深刻地理解了大脑是多么复杂的怪家伙。即使第一百遍把脑子清空，他的想法也很难像熟手一样听使唤，有时越想控制，越是适得其反——偶尔的，一不注意，记忆便像龙卷风里的蒲公英般乱窜。
在前面的讲解中，哈利没少分享控制思绪记忆的心得。大家边听便默念，见有实际演示，推推嚷嚷，为老师把面前的场地空出来。
哈利闭眼，回忆照片上的父母，还有小天狼星——高兴的事，悲伤的事，温暖的事。
细碎的记忆片段乘着蒲公英，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他喝道，声音和遇到成群的摄魂怪时一样响亮。所幸效果不错，银色的守护神从杖尖冲出，半个有求必应屋练习室都是它的身影，它低头似是看了地面一眼，然后轻盈地绕过众人，落在哈利身边，随着他的念头，慢慢地消失。
“真够壮观。”
达芙妮仍旧穿着斗篷，拊掌笑道。偶尔她或者布雷斯、布瑞会来一个人，D.A小组的练习有时会让她想到从培育间进入银焰团的熟人们。比起学习和研究，他们也是这样，沉迷实战。
“Well，我想我们需要更宽阔的场地。”哈利平静地说，“确保大家成形的守护神不会占据屋子的全部。”
说着，他取出一本笔记一样的书，他特意找菲妮克丝拿了格兰芬多遗留的笔记，就是为了现在。他看向达芙妮，秋张、塞德里克，“你们知道的，拜托了。”
三人互相看看，点头，上前。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升起小小的圆台，那圆台是残缺的，仿佛原本还该有一把长条状的东西在其中。大家来不及细想，就看见哈利四人一手放在书上，一手按着圆台，随着他们闭上眼睛，四周像是按了快进键，房间飞快地被拆卸、抽走，取而代之的是更整洁开阔的场地，像是古代的决斗场。
“真漂亮。”麦克米兰说，他涨红了脸，“我现在就迫不及待要练习了！”
“现在就可以开始，”哈利收起书，“注意想高兴的事，如果进展不错，我们还将进行一些不那么危险的实战演示。”
“听上去真有趣，”罗恩说，“现在就去练习吧！赫敏——”他招呼着，挤眼的动作很是滑稽。大家笑着，按以往的划分，三三两两，分开练习去了。
哈利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伤疤滚烫，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隐隐约约，哈利看见一个男人站在一道门前，那道门打开了。他本可以试着关掉自己的脑子，可之前几次看到，那扇门总是关着的，他疑心这意味着伏地魔取得了什么突破，却不想自己被不知内情的人看作是疯子——他好不容易才摆脱这样的猜测，绝不想重蹈覆辙。
他走向罗恩，小声地说了情况。罗恩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而后左右看看，大声道：“没事，你直接去洗手间吧，我们还能让老师被尿憋死？”
众人笑了起来。赫敏狐疑地看他们一眼，但介于她正在努力练习守护神咒，满脑子被学习占据了，暂时没工夫研究罗恩此刻透露出来的古怪。“小心点，快去快回。”赫敏说，然后又冲罗恩喊道：“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
门前的男人和有求必应室决斗场的人影叠在一起，哈利一时分不清哪边是他所处的现实。他加快步伐，离开房间前打起精神，确认了乌姆里奇或费尔奇的眼线不存在于屋外，才走出去。
他越想找到安全的角落，越是处处令他疑心，额头疼得好像快炸开，眼前的男人走进门里，伸出手——他想做什么？得快点集中注意力，否则就白费了——什么味道？——
“怎么回事？”
哈利回头，男人和面前人叠在一起，令他看不清人。但那股香草冰淇淋淡淡的甜香却是哈利熟悉的，“帮帮我。”他小声道，“我需要一个安静隐秘的地方。”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瞬，然后，毯子一样的东西盖在他头上，一只手伸出，哈利被抓住了，有风从身侧穿过。过了一会儿，哈利才意识到，自己飞起来了。
但他顾不得说话，只是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然后死死地抓住模糊的人影。他似乎和一个人说了什么话，把手放在了对方头上，那扇门他见过，法庭审判时，大马尔福曾在那里和亚瑟说话……低着头的人有些眼熟，是……缄默司的官员？
“你还好吗?”注意到哈利渐渐平静下来，菲妮这才出声问候。她秘密调查吊坠已经有一阵了，记忆长廊、斯莱特林密室都没什么关于吊坠的线索，菲妮这才准备去拉文克劳的秘密图书馆，看能不能找到相关记录，却不想正好撞见哈利，捂着额头，一脸痛苦急切地求助。
好在她是一个人，好在隐身衣在她手里。她把哈利带进了通往密室的长廊。哈利什么也没说，仿佛全身心都在另一个地方，这反应让菲妮不由得狐疑。
“好多了，谢谢。”
“你伤疤又疼了？”菲妮问，“大脑封闭术没有用吗？”
“不是每次都有效果，”哈利顿了顿，“这次，是我不想这么做，我感觉到他异常兴奋，就像达成了什么目的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似乎是在神秘事物司附近？”
菲妮想了想，“如果是这样，我想凤凰社的人会阻止汤姆。”
听她这么说，哈利并没有感到安心。“所以我才要帮忙，不管做什么，都好过只能干等着。”
“Well……”菲妮沉默地看着他，“你的状态不太对。”
“你知道为什么，”哈利说，“我不可能在知道我们正在做多么危险的事，而不担心你也出和亚瑟先生一样的‘意外’，不担心有我认识的人在伏地魔手下遇险。我能感受到和我密切相关的阴谋一直在推进，菲妮克丝，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菲妮苦笑：“这岂不是没有学习大脑封闭术的意义了吗？”
“至少他让我的脑子好受一点，”哈利笑了笑，“现在看到伏地魔那边，我没有那么疼了，还能在别人面前佯装无事发生。”
菲妮应该批评他，按照邓布利多的话不许他再去感受那个人。可唯有战斗才能克服恐惧的自己，要怎么说服哈利拒绝他的本能呢？
“Well，要是对方控制不住情绪，恰好让你看见了，大概也是种命运。”菲妮说，“但凡有任何不对，一定要告诉大人，知道吗？”
“真像你会说的话，”哈利笑了笑，“我会记住的，也会让你知道。”
“想从纷乱的思绪里抽出准确的信息，可不异于在魔法防御理论中挑出O.W.L考点，”菲妮轻描淡写地嘲讽一句乌姆里奇，又说，“希望你在脑子被看坏之前，能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
哈利爱极了听她说乌姆里奇的坏话，“我知道的，”他咧嘴一笑，握住菲妮的手，轻轻一吻。“我会万事小心，不要担心，好吗？”
“……你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菲妮垂下眼睛，“看来大脑封闭术让你更成熟了。”
“也许真是如此呢。”
哈利起身，伸手托着菲妮慢悠悠站起。他们现在都不是能随意挥霍时间的人，哈利深深看着菲妮，嘴里道：
“我不能让大家等我太久……那么，下次见。”
“嗯，下次见。”
菲妮静静目送哈利往回走，等到拐角处，哈利微微偏头，小幅度地向她挥手。
那双总是在看向自己时显得专注的绿眼睛，即使隔着不近的距离，依旧能想象有多明亮。身体的亲近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变化，他们一如既往只在私下展露只让彼此看见的一面。
但终究他们更加理解了彼此。
就像菲妮没有再要求哈利自私些、优先保护好自己；直到最后，哈利也没有说出会让菲妮担心的想法。
有时菲妮会疑心，这种改变究竟是相爱本就如此，还是他们为彼此伪装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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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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