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不像恶魔居住的魔窟,反倒像个耍杂的动物园。
谢伊好笑地看着唐克斯和一众同伴在开门后迅速拉上窗户,把手里的小玩具四处乱丢,其中一根管子直愣愣地穿过穆迪和她的耳边撞到对面的门板上。
看得不错的话,她记得这东西叫伸缩耳,韦斯莱家的笑话商店就有的卖。
顾忌到穆迪本就愤然的态度,谢伊体贴地扮作瞎子不去在意地上的小玩意,还好心地帮忙把门给带上。
穆迪则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步子快得要把地板跺穿,忽略掉他身边那些尴尬地找不到头的傲罗,光凭他自己还真给谢伊一种站上威森加摩的错觉。
不对,或许更像食死徒的餐桌或者黑巫师的实验室?毕竟疯眼汉的形象很难让不知情的人联想到傲罗。
房间内的空气就这样安静得古怪,傲罗们屏住呼吸,脸上写满企图降低存在感的渴望。穆迪瞪出那只魔眼半天没有开口的意图。
谢伊则态度谦逊地微笑,恍惚间会让人感觉站在这的是个等待训话的学生。可在场的人仅对她有几面之缘,要不但凡有个熟悉的人在场都会感觉到违和。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门缝偷跑,有傲罗疑惑于这奇怪地氛围左右向人探头,但或许是碍于老上司的威压始终没人开口说半句话。
“怎么不卖弄那点遗传的口才?”穆迪突然耸耸鼻子,喷出一股热气,“来说几句‘命运是既定的,无法避免、无法逃离。’也许你该说‘麻瓜接触是巫师必然经历的道路?’这种鬼话?”
这话听得谢伊一愣,她理所应当地怀疑引起穆迪怒火的缘由可能不止是听到她们的计划。
难道说祖父曾经向穆迪做过预言,得到不太好的答案?
谢伊不敢确定,毕竟从她记事没多久华金就不再给人做预言了,甚至从未试图让她和欧内斯特再接触这类知识。
好在,她确实未曾抱有要说服穆迪的念头:“不,我只是好奇您强烈反对的原因。”
穆迪像是被逗笑了,又更像是气急的嘲讽:“反对的原因?”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耻笑,“不动动你那让自己引以为豪的脑子?还是你在挑衅我?谢伊·休斯!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丢进阿兹卡班!”
“是的,您可以——而且只要您向魔法部或者威森加摩提起诉讼,无论是现在的魔法政府还是食死徒都不会放过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不会乐意让我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谢伊垂下眼角,略微严肃地重新询问,“而您的意思,是像食死徒那样——啊,当然不,还是说像魔法部那样担心这会毁了她们建立的稳定秩序?”
魔眼在眼眶里飞速转动,弥漫上眼眶的血丝吓得周围几人打颤,唐克斯几度忧心忡忡地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救救对面的远房亲戚。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令人惊讶的是疯眼汉没有暴起,但伴随言语溢出的是股令人感到压迫的危险气息。
谢伊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手指不由自主地缓慢挪动向手腕的旧皮链,触碰到绑带地瞬间惊觉地弹回指尖。
深呼吸平复下心跳,控制着紧绷的皮肤重新放松。她不由得思索这是魔法能达成的效果,还是疯眼汉长时间和黑巫师打交道积累的气势。
“正是因为清楚,我才会应下邓布利多的邀请——”
“哈!”穆迪粗暴地打断呵斥道,“你要不要猜猜在我的职业生涯里见过多少个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满嘴叫嚣什么为了巫师界或者为了麻瓜的鬼话,在大不列颠和爱尔兰岛做各种可笑的蠢事——诱捕麻瓜、走私附魔的麻瓜文物、在麻瓜中间炫耀魔法……
“当然还有最危险的的一类,小兔崽子们——你们这些年很少接触到的那类。”他转头对自己的老下属们冷笑,“在我,在你们母父或者祖母父那辈还很活跃,那类家伙可比盗窃人口做实验的黑巫师和贩卖违禁药品的走私犯还可怕。
“她们打着什么为了巫师界的口号召集人手,控制各国魔法部和国际巫师联合会,利用媒体的喉舌宣传自己的主张,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正派的!为了巫师!为了未来!为了巫师肆意生活!
“什么麻瓜!什么狗屁保密法!通通不能阻拦巫师!
“然后呢!”
穆迪猛地跺脚站起身,把在场几乎所有傲罗都吓得往后退。
“听上去很美好对吧!”他凶神恶煞地瞪向自己不断干咽的学生和同僚,“啊,很美好,我敢保证,”他用粗短的手指向谢伊,“过去那些人,还有这个家伙,她们每一个说得都比我这个老东西那两句话更天花乱坠!
“然后呢!”他又重重地重复道,在安静的空间中只余下疯眼汉的粗喘,“然后!”
“她们带来了巫师历史上最大的灾难之一……”穆迪似乎疲惫了,收回手缓慢又痛恨地叙述,“1926 年11 月欧洲大陆数次毁灭性袭击造成大规模屠杀引发麻瓜世界关注,1926 年11 月 28 日国际联合巫师会追捕小队全灭、奥地利纽蒙迦德至今为巫师界不可提及的监狱、再后来北美一座城市几乎被摧毁、1945年欧洲各地麻瓜村庄因未知因素覆灭……瞧瞧我鼻子缺的那块,你们要不要猜猜是哪波人干的……”
“这就是你嘴里的未来,你描述的未来,谢伊·休斯。”穆迪虚闭上眼睛,语气中充满厌恶,“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你这种自负到满心以为整个魔法部上下几百年的思虑都比不过你一个的‘聪明人’!”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久,就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谢伊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喉结干涩地滚动了好几下也没说出话,她什么也说不出来。艾瑟尔和妮娜时常提醒的瞻前顾后在脑海里和穆迪的话轮流回转,她忽然有些瑟缩地将手指拽紧。
“你可以走了。”
听到声音,谢伊怔忪地抬起头看向穆迪。
“怎么,真以为我会在这宰了你?”穆迪冷冷地出气,摸着椅子坐下,“姓休斯的崽子,你有胆子站在这不就是笃定我拿你、拿你手底下的东西没办法吗?”他像赶苍蝇似地挥挥手,“滚吧,要不是你那个好姑姑,就算华金·休斯还活着我都要带人把你们清剿。”
等他说完,谢伊安静地站了好几秒才微微弯下腰:“感谢您的提醒,穆迪先生。”
重新抬起头时深灰色瞳孔中的眼怔忪已然消失不见,她维持着礼貌的态度难得用上强硬的语气:“但我仍旧相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无关其它,至少面对神秘人,希望您能够相信我们的诚意。”
说完,谢伊含糊地向人道了句别,快速拉开门走出去。
关上门,开头落在地面上的伸缩耳又倒霉地被她踩在脚下。抿抿嘴,她弯腰把管子捡起来用魔法清理干净,挂在门上上才快步离开。
走到楼梯口,楼下的讨论声也由模糊逐渐转向清晰,但是她现在却没有兴致再听她们的讨论。
她感觉自己脑子被疯眼汉训斥地乱七八糟,又可能只是穆迪把长久以来的忧虑给引诱出来,谢伊说不准到底是那种。
就站在楼道边,从空间里翻出备课的本子胡乱翻了好几页,关于麻瓜的知识却无孔不入地从眼睛灌入手脚,把整个人震得发麻……
这样做对吗?
谢伊忍不住在脑中发问,她不敢说出来,即便周围没有第二个人在。她还不太适应当一名领袖,也没认为自己真的引领了什么组织,但她到底不再是个孩子,至少已经知道有什么绝不能说出口。
即使她清楚,亲近的人都清楚她在胆怯自己的决定会带来灾难而非未来,但她也未曾说出口——只有她不能质疑自己。
“One cannot serve God man Mammon.”(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阿拉斯托说什么了吗?”
谢伊迅速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金斯莱已经结束对话走上楼梯:“哦,我们聊得差不多了,库克小姐让我上来通知你——要一起吃个午饭吗?虽然有点晚了。”
“啊,她们决定就好,我都可以。”谢伊摇摇头把脑袋清空,自动过滤掉金斯莱最开始的问话。
金斯莱没有在意,但他同样没有要下楼的意思,用眼睛瞟向楼道深处的房间:“不太顺利吧,应该说完全失败了?”他笃定地说。
没有诧异对方猜测的精准,毕竟两人的作为同事的时间说不准比她上学的时间还要长,谢伊冷静地回答:“只要穆迪先生现在不做阻拦就够了。”
金斯莱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是啊,不过你也不用气馁——光是魔法部里面对食死徒的态度就要分激进派、中立派和保守派,更别提对麻瓜了——没人说得准谁做的是对的。”他意有所指地咧开嘴笑笑,“就像你对首相说的,要是食死徒赢了,那神秘人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正统了。”
说罢,他又摇摇头:“哦,我不是来说这个的,”金斯莱轻轻皱起眉毛,黑漆漆地脸差点拧成一团,“我怀疑麻瓜在调查你。”
“调查……我?”谢伊困惑地指了指自己问,“英国?她们能查什么?”
似乎是被她难以置信的表情逗乐了,金斯莱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发笑:“尊敬的麻瓜研究学教授,我以为你对她们已经够警惕了。”
“代理教授。”谢伊纠正道。
“哈哈,那不重要,”金斯莱笑着摆摆手,“我的朋友,你得找时间和那些麻瓜的人多接触接触了,她们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哦,很多惊。”
笑了好一会儿,金斯莱才正色道:“你知道的,她们现在对我防范很重。我嘛,自然也不好用魔法再去翻那些没有被允许经手的文件和资料——但是,在某些时候还是可以有点意外收获。
“身高175-178;瞳孔眼色为深灰色;相当标准的伦敦腔,但放松时会带上苏格兰山地口音;偶尔习惯用长难句,再加上走姿、坐姿等行为举止端正、举起茶杯和用餐的手势、行礼的姿势等等……
“根据此前透露巫师和麻瓜早年常有来往的情报,怀疑有直系长辈或是家族早年在伦敦生活,很可能有贵族背景。带有苏格兰山地口音则代表后期受到当地人影响,疑似因故从伦敦搬离……再根据迫害巫师的历史事件,查查近几百年消失的被授予爵位家族的档案——你猜,她们能不能查到点什么?”
金斯莱看着谢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叹气,没有说多余的话:“如果你决定要让基金会在巫师界拿到身份,你早晚会走上台面,这不算特别危险的问题——但是你能想到,要是被人知道那天和你一起的人有乔丽丝夫人……
“就当是差点灭族的补偿,神秘人可以容忍你们家族有只被放跑的鸡蛋,但他能接受乔丽丝夫人摆在明面上的援手?而且……”说着金斯莱长吁短叹地拍上额头,“而且我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那些什么情报局真的找到愿意帮她们的,有麻瓜血统的巫师……又或者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们已经找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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