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到处弥漫着香甜的南瓜味,城堡里的盔甲和烛台闪闪发亮。更妙的是,这天上午的魔咒课,弗立维教授宣布,他们终于可以开始尝试漂浮咒了。哈利和罗恩到得晚了点,环形阶梯教室里,安妮和赫敏都在第一排坐着,两人之间隔着教室里最后剩下的两个空位。哈利和罗恩一番争抢,都不想坐赫敏身边,最后还是靠猜拳决定了位置。安妮托腮倚在桌面,看见哈利乖巧地把手叠放着,偷偷觉得好笑。
弗立维教授传授完动作要领后就让他们自主练习。练习开始不久,赫敏就第一个成功让羽毛飘到了空中,为格兰芬多赢来了5分奖励。安妮和哈利几番轮流练习后也掌握了咒语,两人尴尬地坐着、谁也不说话。教室里,念咒声此起彼伏,语调和节奏千奇百怪。安妮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罗恩在猛烈地甩着魔杖,虽然看不见,但不难想象赫敏的神情;西莫的杖尖诡异地冒着火花,纳威和他一组、在胆战心惊地旁观;拉文德和帕瓦蒂尝试了几遍后就聊天去了;艾博和麦克米兰还在孜孜不倦的尝试;后排克拉布和高尔举着羽毛傻乎乎盯着、像是不理解现在的任务;马尔福双手抱胸高傲地在座位上仰着下巴、神情不屑,像是在鄙夷任务过于简单,这副姿态换来了帕金森在一旁的满脸崇拜。
“我在纳威那儿看到了你做的地图。”哈利忽然开口道。安妮转过头来,看见他正拨弄着羽毛。三头犬的调查已停滞几周,最近她忙着研发韦斯莱地图、哈利也被魁地奇训练缠得脱不开身,他俩根本没有时间交流,只是碰上了匆忙打个招呼。
“你觉得怎么样?”
“很酷,你们很厉害。”
“谢啦,以后送你一份。”安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也不赖啊!弗雷德和乔治和我说过,你是个天才找球手。听他们的语气,今年有了你,魁地奇杯咱们院是势在必得了。”
“也没有……”安妮发现哈利很容易脸红——可能是肤色过白的缘故,“主要是麦格教授送我的光轮2000性能确实很强。”
安妮举起羽毛,煞有介事地在哈利眼前晃晃:“不不不,你太谦虚了。扫帚只是工具,比如我,你哪怕给我光轮3000我也抓不住飞贼……不过麦格教授可真好呀,一把光轮2000可不便宜呢。你不知道在地图研发的过程中,她给了我多大的帮助……”
安妮还想继续往下说,但旁边罗恩和赫敏好像吵了起来。她听不真切,只知道下课时罗恩满脸怒气。“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他怪声怪气地对哈利和安妮模仿,这时他们正在拥挤的走廊里费力地穿行,“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
有人把哈利撞了一个趔趄。是赫敏。她从他们身边匆匆低头路过,但安妮还是看见了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安妮心下一沉,知道她听见了罗恩的话,罗恩和哈利面色也开始变得心虚。“赫敏,等等!”她把书包往哈利怀里一塞,飞快追了出去。
赫敏一路冲到了地下一层的女生盥洗室,她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隔间里,崩溃地冲安妮吼道:“走开!你不是不理我了吗?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赫敏,不是这样的——”安妮试图解释,可是赫敏此刻情绪失控,根本听不进去:“还是说,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好啊,我就是个没有朋友的可怜虫、是个不受待见的讨厌鬼,你们满意了吗?去吧,你就这么和韦斯莱和波特说吧。我才不在乎!”
赫敏满心敌意地等着门外的女孩回话,但是厕所就这么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水滴声和赫敏剧烈的喘气。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赫敏绝望地确信安妮已经离开时,安妮的声音缓缓穿过门板:
“赫敏,你知道的,我们家没钱,所以我从小就在努力打工,只为买一根魔杖。”
“小时候,村子里的小孩都不和我玩。他们看不起我的红头发、取笑我的二手裙子。我也特别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怜悯的目光,我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有什么令人同情的呢?那个时候我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
“后来我在村子里遇见了一个女孩。”门外的女孩轻笑了下,“她特别古怪。她相信蝻钩、相信骚扰虻、相信大嘴彩球鱼,村子里的人都叫她‘疯丫头’。”
“然后呢?”赫敏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听得入了神。
“然后啊,我问她,别人给你起外号你不伤心吗?大家都欺负你你不难过吗?”
“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她只是平静地说:‘我原谅他们。’也是她告诉我,最关键的是要永远忠于最真实的自己,自己相信自己、自己爱自己。”
“你问我我是不是来看笑话的,我只想说,我眼里的赫敏·格兰杰诚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她可爱、勇敢、正义、温柔、善良、勤奋,是个当之无愧的好姑娘。她值得你的喜欢。”
“我没有你夸得这么好。”赫敏的脸红了。
“不,你就是这么完美,和你成为朋友是我在霍格沃茨最大的收获之一。我不会替罗恩和哈利开脱,他们需要自己来道歉。至于你说我不理你,我确实欠你一句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我不知道怎么主动和你说我的真实想法。”
“夜游那天的事确实是我先做得不对,我不该用敷衍的态度面对你的劝告。但……从小我就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那天我只是不想和你发生冲突,没想到我的回避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真的非常抱歉。”
她们不约而同地翘掉了下午的课,隔着一扇厕所门板,分享着自己的童年,分享着所有创伤、恐惧与不安。直到这时,她们才仿佛真正互相认识。等两人整理好仪容一起手挽手走出女生盥洗室,她们比以前更加亲密了。
已经是晚饭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想必都在楼上礼堂享用万圣节晚宴呢。她们匆匆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臭味。“呃啊,真恶心,哪个下水管道炸了吗?”赫敏也扇了扇鼻子。直到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二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们齐齐抽出魔杖,警惕地指向阴影。
一只笨重的巨怪慢慢露出身形。他身高十二英尺有余,灰乎乎的皮肤如花岗岩一般坚硬,正拖着一根有安妮脑袋粗的木棒向她们摇摇晃晃走来。“巨怪?学校里怎么会有巨怪!”赫敏发出尖叫。
“跑啊!”
二人转身就逃,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可地下一层反常地空无一人。“我们得去礼堂!去找教授们解决!”安妮边跑边向赫敏喊道,赫敏点点头。但是巨怪实在太高大了,它一步能抵安妮和赫敏好几步,很快就追上了二人。巨怪抡起木棒,劈头盖脸朝赫敏砸去。
“不!”“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安妮发出绝望的尖叫,与此同时,两道咒语响起——是罗恩和哈利!他们出现在楼梯处,共同对木棒施展了漂浮咒,安妮和赫敏赶紧跑到他们身后。巨怪挥了个空,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看漂浮的木棒。木棒在哈利和罗恩的操纵下,一下、两下,终于将巨怪砸倒在地。
“谢谢你们!”安妮激动地上前抱住了罗恩和哈利,“你们救了我们的命!”
从巨怪来的方向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麦格、斯内普、奇洛教授都急匆匆赶来了。麦格教授看着巨怪的身影和安妮四人,气得嘴唇煞白。关键时刻,赫敏揽下了所有罪责。最后,一赏一罚之下,他们反倒还给格兰芬多加了10分。
四人一起往格兰芬多塔楼走着,一路上,赫敏、哈利、罗恩都格外拘谨,只有安妮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讲述着情况有多惊险。幸好,晚宴还没结束。公共休息室里挤满了人,吵闹个不停。每个人都在吃着送上来的食物。安妮去领取自己的盘子了,一时间,剩下的三个人都很尴尬。接着,他们谁也没看谁,只同时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匆匆奔向自己的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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