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获胜的兴奋劲儿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到处可以见到他们喜气洋洋的庆祝和傻里傻气的笑脸。安柏对此倒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如果连斯内普有如实质的低气压和变本加厉的扣分也没法压制这种快乐的话,她也只好随他们去了。
实际上,安柏这几个星期一直忙着绘制新的魔法阵。临近期末的所有人都很忙,所幸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她这回做得顺利多了。考试周开始的那天,她把彼得的那条尾巴放进去,细小的魔力气息很快缠了上去。安柏计算着这玩意生效所需要的时间,暗暗祈祷一切顺利。
麻瓜研究课的考试在最后一天的最后一门。那天早上,魔法部的人和一名行刑官大驾光临霍格沃茨,显然是为了巴克比克而来。安柏有心去见证一下三个小孩几昼夜的努力成果——当然,她了解马尔福的手段,审判结果必然是无可更改的,但她确实很想知道这些三年级学生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然而由于一些职场上的原因,安柏看到福吉那件细条纹斗篷就感到一阵牙疼,她托着腮听完了整个上诉(实际上也没费多少时间),并决定为了不给自己添堵,今天在魔法部的人离开之前绝不再踏出办公室或考场一步。
安柏不得不承认今天提交的上诉资料十分详备,她惊异地发觉或许赫敏真的有些政治上的天赋,只是偶尔太过天真和理想化——没什么大不了了,毕竟她才十三岁。可惜整场上诉快得像在走过场,那个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的代表简直像巴克比克正追在后面咬他的屁股一样,三两句就敲定了判决。安柏撇了撇嘴,她还想听完那几个理由陈述呢。
麻瓜研究的考场上,大部分学生已经开始为近在眼前的假期而躁动不安了。赫敏倒还在争分夺秒地复习,但同样心烦意乱,尽管她努力掩饰,安柏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这一点。也许正是出于这种情绪,她这次试卷答得格外的快,当她放下笔开始检查答案的时候,其他人才刚写到三分之二;安柏注意到一个高年级男生还在对着第二道题抓耳挠腮,她并不怎么意外——如果他课上多花一点时间听讲而不是盯着她脸红的话,她相信这些题目对他而言会简单许多的。
考试结束后教室立刻就空了,赫敏难得地走在最前面。安柏抱着一堆羊皮纸,意外发现那个男生还留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安柏大喜过望,立刻把整理试卷的繁重任务交给了对方,以至于半小时后对方终于得以离开时神情恍惚,半点想不起自己那点旖旎心思。
回办公室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沉下去了。安柏泡好提神的薄荷茶,抽出第一份试卷开始批改。她听到窗外行刑官吵嚷的声音,于是一挥魔杖拉上了床帘,刻意不去注意那声斧头落下的闷响。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窗帘底下的缝隙里,透出一道血红的余晖。
安柏点了灯,又批了几张卷子,只觉心神不宁。她抓抓头发,烦躁地把东西都收到一边。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打算再去看一眼魔法阵,确认一下一切都好。魔法阵看起来已经差不多准备完毕,她试探着注入一些魔力,无事发生;她又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脑海中仍然漆黑一片。
失败了?
不,不对,是画面太黑了。安柏集中心神,画面渐渐透进了一丝微光。长长的、单调的场景,有些熟悉,是——尖叫棚屋的地道?
安柏霍然起身,魔法阵砸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她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弄不明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彼得躲到尖叫棚屋去了?除非他精神失常了。那是小天狼星把人捉住了?那样更糟,他会直接把人杀了的,然后什么冤假错案都去他的吧,摄魂怪马上闻着味儿就来了。不管怎样,她觉得自己得去看看,似乎有什么掌控之外的事情要发生了。
城堡外月光明亮,在她脚边落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安柏不由自主地向打人柳的方向狂奔起来,离得越近就越发心惊。她确信自己隐约听到了一声狼人的嚎叫,不会吧?不会这么巧?
两百米、一百米……赫敏在尖叫,狼人和黑狗扭打在一起,狼的尖吻已经探进了黑狗的颈窝,哈利在一旁目瞪口呆。
他们倒在地上,撕咬着、咆哮着,枯草纷飞。小天狼星高高昂起脖颈,猛然迎着对方森冷的利齿撞了上去,犬牙直刺向对方肩胛——狼人被强行从罗恩身边拖开了,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黑狗的肩颈血流如注。他痛苦地哀叫着,然而一步未退,瘦骨嶙峋的身子死死挡在几个孩子面前。
他太瘦了,不再是当年矫健漂亮锐不可当的大狗了。他的毛发枯乱,后背在滴血,突兀的肩胛骨高高支起,但安柏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他——他又扑了上去,狼牙和犬牙相撞,不躲不避——向来是不要命的打法,这只疯狗!
她终于赶到了。缅因猫的动作轻如鬼魅,从后方迅猛地发起扑击——黑狗已被咬得力竭气短,趁此机会又勉力向上一蹬——狼人被踹得头一偏,脆弱的侧颈暴露出来,被安柏一口叼住。狼人被迫松开齿关,死里逃生的黑狗重重摔落下来,筋疲力尽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漂亮。”小天狼星嘶哑地笑道,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我爱死你了,安柏。”
安柏想骂句脏话,但碍于嘴里还叼着卢平的脖子,只好暂且先憋了回去。
“小天狼星,他跑了!”哈利在后面大喊,“佩迪鲁变形了!”
真是一场大戏。安柏挂在狼人身上腾不出嘴,于是甩了甩尾巴表示这里她能搞定。身后立刻响起爪子踏地的声音,想也知道是小天狼星带着一身伤又爬起来追老鼠去了。
狼人突然狂乱地跑跳起来,安柏压低重心伏在他极宽的背上,爪尖深深嵌入皮肉,勉强没在这一阵颠簸中跌落下来。她警告性地低吼,齿关稍微用了点力,迫使狼人调转方向往禁林跑去。
哈利和赫敏立刻冲到了被击昏的罗恩身边。“刚刚那是谁?”赫敏惶恐不安,“也是阿尼马格斯吗?我不记得在魔法部登记上看到过……”
“我不知道,”哈利焦急地左顾右盼——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有斯内普无知无觉地飘在一边——他努力理清思绪,“但小天狼星似乎认识那只大猫,应该不会有事……我们最好先回城堡,把事情告诉其他人。走吧——”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犬吠、一声哀号。“小天狼星!”哈利叫道,他与赫敏对视一眼,咬牙往湖边飞奔。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犬吠突然停止了,他们看到了变回人形的小天狼星,苍白、虚弱,蜷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别——”他呻吟着,“不要……”
摄魂怪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哈利徒劳地挥舞着魔杖:“呼神——呼神护卫!”摄魂怪的气息有若实质。小天狼星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不动了;赫敏也倒了下去。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必须、必须……
哈利跪在了草地上,一只不成形的守卫神从他杖尖冒出,但拦不住那只黏糊糊的死人的手。它们要带走他了,带走他的教父……摄魂怪向他俯下身,脱下了兜帽,一切都完了——
一只银白的大猫守护神猛然从他身后跃出,弓着背,毛发奓起。摄魂怪向后退却了,哈利抬起头,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似乎看到了湖对岸亮起的银光。
安柏匆匆追在她的守护神后面。刚刚经历了禁林里那场恶战,她的鬓发散乱,所幸没受什么伤。她在外袍的衣兜里掏了又掏,然而这次运气一般,只找到了上次从校长室顺来的几颗糖。
她有气无力地把糖塞进几个人嘴里,顺便给自己也吃了一颗,总算缓解了一些被摄魂怪波及的疲惫。缅因猫守护神围绕在他们身边寸步不让,不时向试图卷土重来的摄魂怪狺狺呲牙。
小天狼星的长睫微颤,吐出一声颤抖的喘息。安柏把身体向前倾,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带着同样的劫后余生的冰凉:“感觉怎么样?”
“……糟透了。”他喃喃,声音支离破碎,在皎洁的月光下慢慢抬手遮住了眼睛。
“会好起来的。”安柏说,轻轻捻了捻他毫无血色的唇,“再坚持一下,把这里的清白留给我。”
小天狼星低低地笑了起来,苍白的唇角勾了勾。“我尽量,”他小声咕哝着,意识昏沉,“我会努力。”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有多难。
彼得毫无疑问地又逃脱了,翻案的希望无比渺茫。无数摄魂怪就在附近虎视眈眈,而福吉——安柏太熟悉这个旧上司,她知道他绝没有探寻真相的魄力。
想一想,安柏——想一想,还有什么是你能够做的?
缅因猫守护神邀功似的钻进了她怀里,尾巴翘得高高的。安柏心不在焉地摸了摸它,突然发现几十码外的摄魂怪全已四散溃逃,湖面一片耀目的明亮。她惊异地抬起头,看到银白色牡鹿矫健的背影,湖对岸有人正迎接它。
安柏低头看向仍昏迷不醒的赫敏,她领口的挂坠露出一截,展现出金色的光泽。
她很慢很慢地站起来,一点点低笑出声。
邓布利多,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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