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更暗了,安柏抬起头,是一片云飘飘悠悠,恰好遮住了月亮。她看了眼手表,已是夜半一二点钟,但离之前说的行动时间还早。安柏微微皱了眉,不确定心中那点隐约的不安来自何处。
她探头去看石头另一边的猫,不觉悚然一惊——那十分钟前还睡成一团的猫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警觉地转着耳朵;突然,它腰身俯低,呲出尖牙,脚在原地蹬踏。
预备进攻的姿势。
安柏猛地站起,紧握魔杖——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猫的耳朵比他们灵敏、预警比他们及时——但她的防护魔法没有生效,或者是危险离得还远,或者是对方能免疫魔咒?她飞快地在脑中罗列所有禁林里可能出现的生物,试图从中挑出一个最符合当下情况的。
云一点点移动着,月一寸寸露出来,视线稍稍清晰了。
“喂,醒醒。”她踢了踢旁边的人,声音几不可闻,“好像……”刹那间,猫骤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身形像一道姜黄色的闪电,猛地扑了出去——灌木被撞开一个缺口,零星月光落入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老鼠在奔逃——安柏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巨大的缅因猫屈腿蹬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跃出灌丛和荆棘。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变身,在昏暗的禁林里把咒语精准打到一只老鼠上太困难了,而现在她起码能借助猫的感官——她嗅到了,在她前面不远;另一只猫还在紧追不舍,树篱后依稀传来断断续续的尖啸。
老鼠,或者说彼得,似乎慌不择路,一头撞入了遍地藤蔓中,姜黄猫儿紧随其后——是魔鬼网,安柏冷笑,缅因猫强健的四肢高高跃起,在半空中低头俯瞰——果然,那老鼠从藤条缝隙间溜走,独留一无所知的猫儿惊恐而气愤地挣扎着——她顾不上那只被死困住的猫,只在一根斜刺里伸出的树杈上借力一蹬,以居高临下之势往那自以为死里逃生的老鼠扑将下来。距离再度被缩短,月光拂过缅因猫银亮的皮毛,她像一支离了弦的利箭,闪烁着让人胆寒的锋芒。
就快出去了……树林的间隙里几乎能遥遥望见海格的小屋。彼得以为他要成功了,他奋力地、孤注一掷地急停转弯,向另一个方向逃窜而去——缅因猫大他许多,势必要被甩出很远——安柏也确实刹不住了,她心一横,腰身急剧一拧,强行调转方向,硕大的尾巴平举在身后,甩出一个夸张的圆弧,把几片树叶抽得粉碎。
猫科动物展现出了危险而惊人的平衡,她借着惯性又强追几步,胡须几乎要与那只老鼠平行。变回人身显然来不及,她痛苦地眨了下眼,遵循着本能一口咬了下去。
老鼠爆发出一声既像人又像兽的惨叫,与此同时,皮毛臭烘烘的味道充斥了安柏的鼻腔,她尝到了腥咸的血。一种恶心的记忆击中了她,嘴里咸津津的想呕——她不是真的动物,永远也习惯不了这个——她听到耳畔有心跳声震耳欲聋,说不好是她的还是对方的。彼得还在叫、挣扎、用叽叽咕咕的语言哭诉求饶;她烦得要命、头晕目眩,怕他死了、又怕他跑了。小天狼星怎么还没追过来?如果他也陷到那堆魔鬼网里去了,安柏发誓会笑话他一辈子。
那老鼠停下不动了,过了两秒,突然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前肢大幅度摆动,一时竟从猫嘴里脱出几寸。她齿关酸软得想流泪,只能硬着头皮咬得更紧——她感觉到尖牙嵌进了肉里,骨头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她极力对抗着松口呕吐的生理反应,用力过度的颌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像在强行压动一台生锈的机器。
真去他爹的。安柏满怀恶意地想,她是个人、是个巫师,现在却连赤手空拳的麻瓜都不如,跟个未开化的野兽似的用牙和爪子搏斗。
那老鼠已经顾不上疼,见她有所顾忌,索性不顾一切地向前窜动。缅因猫本来只将将咬住了后肢部分,这下骤然嘴边一空。她赶紧低头去看,老鼠已经歪歪斜斜地消失在了夜色里。她下意识要追,但鼻腔里满是血腥味,根本分不清对方气息的去处,等好容易又擦又蹭把血抹掉一些,那老鼠早就不见踪迹了。
安柏终于想起吐掉嘴里那半截挣断的尾巴。彼得又逃脱了——她应该恨他,从得知真相过后她也一直如此——但经过了这一番最原始的啖肉饮血的交流,她简直没有了恨和懊恼的力气,只余下无尽的疲惫。月光清凌凌的照在她身上,一如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毫不偏颇地照在每一个夜游学生的身上一样。安柏无意识地擦着嘴边的血,盯着那条细细的“虫尾巴”,它看起来纤弱而不起眼,就像在当年霍格沃茨的走廊里,跟在那两句快活又响亮的一唱一和与一声温和的问好(“嗨,布里格斯!新领带很不错!”“早上好!今天怎么没和伊万斯一起来?”,以及“你们两个……唉,早安,抱歉昨天那个恶作剧弄脏了你的领带。”)过后,那声怯懦而诚惶诚恐的“早……早啊,布里格斯”。
尾巴的断口处血肉模糊。安柏想,他终于还是把那些过往连同这个标志性的尾巴一起,遗弃在了多年后的霍格沃茨。
安柏漱了十几次口,施了七八个清理一新,还觉得一股恶心劲儿挥之不去。差点追丢的小天狼星姗姗来迟,自然对彼得的再次死里逃生感到恼火,但见她平安无事倒也放下心来——“他在东躲西藏方面确实很有一套,”他说,“这次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不对,打算趁天色最暗的时候提前溜走。”——他们又去把那只被捆得几乎应激的猫儿救出来,顺着毛哄了半天。
这会儿确实快凌晨了。安柏裹紧了斗篷匆匆走回城堡,迫不及待去泡上一个澡再倒头睡觉。也许是被血的味道刺激,这一觉的梦境粘腻而模糊,然而也说不上多么可怖——等她一觉醒来,已经几乎全忘光了——安柏坐起身,阳光洒满了窗台,她听到窗外少年人热烈而狂喜的山呼海啸。
她迟钝地想起来,她刚刚错过了魁地奇的最后一场比赛。
发现竟然有人送营养液!虽然暂时没搞明白哪里可以看是谁送的,但是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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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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