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知道魏时寒喜欢自己之后，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拿捏对方，使唤对方像对待助理，那点不能暴露在人前的恶劣性子一览无余。但魏时寒都忍下来了。
如果这还不算喜欢他，那什么样算喜欢他呢？
景宁也在这种宠爱里面滋生出了无限底气，越来越娇纵，也慢慢把对方规划进未来，偶尔也感谢——没表白的魏时寒让他暂时不需要考虑alpha与beta之间恋爱需要面对的社会舆论压力。
“你为了顾熄和我生气吗？”
景宁无数次试探过对方的底线，没有想过会在这一刻看见对方和自己生气，他不是会说软和话的人，也不会给别人递台阶：“你一定要和我生气吗？”
“你不会妥协是吗？”
“好。”
景宁起身，起得狠了，去房间穿了外套拿了手机就走，他期待着对方喊一声他的名字，但顾熄没有。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在剧组请假去探班，向自以为的情敌示威，然后还是在晚上和魏时寒大吵一架。
实在没有去处了，他只能给住在本市的姐姐打电话，让对方来接他回去。在寒风里瑟缩着担忧会遇到狗仔，他在楼下徘徊，徘徊一会也没见魏时寒打他电话，也没看见对方下楼找他。
景宁的心被浸到冰水里了。
他等待了半小时才等到因为塞车姗姗来迟的姐姐，姐姐说了几句抱歉，景宁也只是“嗯”了一声。
以为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姐姐在后视镜里面看他的表情，见他侧着脸望窗外，脸边有什么很快地落了下去。
晶亮亮的一点。
景宛吓一跳，再看的时候，景宁的表情已经没有异样了。她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回了家，景宛换了衣服洗澡，睡觉之前，景宁敲响她房门。
“你最近谈恋爱了吗？”
景宁倚在门边，望着她，难得地看出几分乖顺，像淋过雨的小狗。
“嗯，有在谈……你在感情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景宛心软下来，毕竟是亲弟弟，脾气恶劣多少都有感情在，披了厚外套拉门让对方在小沙发上坐下。
“你说吧……我听着。”
“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一个人。”
景宛皱了一下眉，也仔细地听下去，这是景宁第一次和她说起其他人。
“我不知道怎么样……就变成这样了。”
“我们以前明明很好……他过去一直对我很好，现在也还好……但是我觉得他的注意力不全在我身上了。”
“他最近去选秀里面当导师了，和一个学员有接触，网上也有人在嗑他们的cp，不是空穴来风……”
“我觉得，他可能没那么喜欢我了，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
魏时寒也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他对着夜景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对景宁生气的同时，景宁也在对他发火。对方执着地希望他能退出这个节目，也一直对顾熄耿耿于怀，不惜为此吵闹多次，甚至到了摔门而去的地步。
即使魏时寒练成铁石心肠很久，也不免开始怀疑自己——是我错了吗？不能因为对方在事业上让步，也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帮助，是他错了吗？
魏时寒是不会让步的，有一些东西是底线是不可能让步的。他回想起过去稚嫩的友人，和他并肩坐在天台看城市夜景，如果对方还在他身边，会觉得快乐吗？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就算……对方在他面前，他也不能妥协。
他的人生，任何事都要掌握在他手里，由任何人改变，他都不能放心。
只是，魏时寒还是忍不住叹气，相伴几年，不能说没有感情，景宁只有脸相似，但相处久了也会习惯去纵容他。
不是没有感情的，不只是因为那张脸才纵容他的，对方像顽劣的需要大人跟收拾残局的小男孩，这种被需要感也常常让他觉得满足。
但费劲去照顾一个孩子是很累的。
无数的迁就隐忍才造就今天的对他摔门而去的景宁，这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危险信号，魏时寒明白自己应该后退了。
景宁以后会遇到好的omega，不可能总保持着孩子脾气要全世界纵容，魏时寒也想象不出来景宁温柔顺从的样子。
算了，这不是他需要想象的。
魏时寒回到房间上闭合门，裹着被子睡过去，第二天去录制节目，已经到公布第二次排名，为第一次公演做准备的时间了。
A班人员有所变动，顾熄依然坐在前排，神色冷淡镇定得不像是等待宣布排名，魏时寒拿着手卡和他对视一眼，顾熄先笑了笑。
魏时寒摸不准为什么景宁不喜欢顾熄，他迎着笑脸也下意识笑了笑，举起手卡：“顾熄，你猜一下，这一次你是第几名？”
“我猜我是导师期待的名次。”
顾熄很轻巧地把问题踢回他身上，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觉得在这里，顾熄你是值得第一名的。”
魏时寒边在一片哗然中说出自己的想法，边拆开信封，抽出来看，果然顾熄还是第一名。
顾熄再笑，却比前一分钟笑得更真心实意，他回望着魏时寒，觉得又嗅到了雨水的清甜气息。明明已经不在易感期，他依然生出亲吻雨水的渴望。
魏时寒念到后面再看，顾熄撑着下巴看他，像在神游天外，目光对上的时候却仍然能对他笑一笑。
顾熄……可能只是被景宁迁怒了。
景宁不喜欢很多人，比如唐硕，这次来也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从唐硕还是练习生的时候，训练结束口渴的时候，锅盖头的唐硕拿了矿泉水给他。
那水是一人一瓶的，唐硕抱着箱子比工作人员更像工作人员，按顺序发过去，景宁却把水径直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喝这么便宜的矿泉水，我嫌它劣质。”
那时候魏时寒也没有和景宁熟络，他叹一口气，在离开前把矿泉水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用纸巾擦干净外包装，拿在手里对唐硕说了句。
“谢谢你，我喝两瓶啦。”
“魏导师。”
眼前把他从回忆里拉扯出来的人是拿着手卡，穿着花色西装的唐硕，和过去不一样了。
“接下来由你宣布第一首歌的名字。”
唐硕把话筒交到他手上，魏时寒接过来，看一眼就笑起来。
“这是《雨》，是我出道一年之后发布的一首个人单曲。虽然那时候的反响没有很好，但是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和当时曲风炸裂歌曲洗脑的团体不同，这首歌是很温柔的抒情曲，也没有很多技巧可言，理所当然地石沉大海。
像他本人一样，是不会被在意的，平淡的一场雨，落在声色犬马的圈子里，瞬息就被蒸发。
魏时寒做了个手势，工作人员播放录音，他就听见了自己过去的声音。
“你是夏天的雨，多猛烈又多欢喜。”
很久没听过这首歌了。
毕竟集合在一百人里的不止有vocal，后面又宣布了一些流行歌曲，不会让其他类型的选手无曲可选。
但歌曲的选择，也是由名次决定。
A班的十名选手站在同一排起跑，抢夺挂在另一面墙上的歌曲名牌，抢夺后成为该队队长，但五首歌曲分AB两组，由两组选手带来不同演绎。
热门的是几首在短视频平台上有爆火片段的歌曲，而《雨》如他所想成为大家不太愿意接受的歌。
太平淡了，原曲甚至没有什么名气，翻唱能火的几率也乏乏。
魏时寒和站在起点的顾熄对上视线，他笑了笑，猜想对方会像其他人一样选择热门歌曲。虽然和初舞台风格相似，但相似代表着不容易出错。
“开始！”
唐硕挥着旗子的手落下，练习生冲上去，就像跑步跑到内圈一样，他们冲向了热门的歌曲，抢夺无果后果断换歌。
顾熄呢？
顾熄拿到了《雨》，A组。
魏时寒惊到了，他听见身旁的周龄很轻地笑了一声，而唐硕举着话筒问他：“顾熄，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这首歌吗？”
大概是因为站得近，魏时寒刚拿起的话筒就这样落进顾熄手里。
对方语气诚挚认真，不像在说谎话，但每个字都狠狠敲打在魏时寒的心窗上：“魏导师说这首歌对他有特别的意义，对我也是。”
“我以前也听过这首歌。如果这一次也是挑战，我希望能由我交出让魏导师满意的答卷。”
少年人的轻狂意气，没有人能不为之着迷。
顾熄把话筒塞回他手里，眼睛望着他，目光对上，魏时寒点头：“我期待你的满分答卷。”
顾熄拿着名牌从他身边擦过去，走到另一边面对着成排的练习生，默默地思考着接下来要选择的队友。
在这环节里，导师在这时候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了，想到应该没有镜头会扫到自己，魏时寒难得地把目光落在沈宇航身上。
不自觉替对方盘算起来，哪一首歌曲更合适呢？
“我选，沈宇航。”
顾熄第一个选下仍在D班的沈宇航，后者诧异地从人群之中站起，在一片恭喜之声走向顾熄。
“我们关系没那么好吧？”
沈宇航按住麦，在洗手间对顾熄发问，不在镜头下时他就完全不爱笑，冷得和镜头里判若两人。
“你初中生物课做过实验吗？”
和沈宇航想象中不同，对方的话题一下子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他狐疑地皱眉，听见了下一句话。
“实验总需要对照啊。”
顾熄说得很快，等沈宇航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远，他在原地，愣了愣，扯出了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小顾虚假对照——沈宇航
小顾真实对照——景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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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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