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小丑咧开猩红的唇问我，她绿色的发丝扫在我耳畔，痒痒的。
“不，歌莉丝，”我轻声回答她，“已经过去了，回忆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5
“要来点吗？”
歌莉丝举起手中的汉堡，挤满番茄酱的肉饼看起来鲜血淋漓，她懒洋洋的说。
我们离开了韦恩庄园，歌莉丝没花多少力气就让阿卡姆的蠢货们听她命令。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蝙蝠侠，他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地面上都是狼藉，活下来罪犯的已经接受命令，去往不知什么地方执行任务去了。
强烈的怒火被蝙蝠侠表现在行动里，我几乎可以猜到，他肯定在想不应该对我们放松警惕。
哈哈，但是，有些晚了哦。
对于某些事情，我不会主动去做。但如果歌莉丝想要，我也绝不会拒绝。
蝙蝠侠追了过来，罗宾落地的时候，正好看见我和歌莉丝在卡座面对面啃汉堡。
我因为特殊能力，吃下去的东西消耗很快，歌莉丝就常常在夜晚搞完事情后带我出去加餐。
其实我现在不大爱吃东西了，即使有的时候饥饿感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恨不得全世界都去死。
但上一世界被困在韦恩庄园里，吃饱了之后意味着的事情总在午夜像个幽灵般在梦里回荡。
于是现在，我更倾向于挨饿，总觉得嘴巴里已经被多次嚼烂的食物像发臭的泥，刺激的胃发出一阵阵抽痛。
“芙瑞塔。”
低沉严肃的喉癌嗓。
不是疯狂的笑声。
睫羽轻颤，我扭动脖子看过去，蝙蝠侠站在几步外，长长的影子透过店门拖曳至路口，像永恒伫立的雕像。
他眼中流露的神情让我有些难过，我盼望了14年的父亲，除去那两个疯子，就只剩下眼前人了。
他会接纳我吗？
他愿意接纳我吗？
我还能……被接纳吗？
我瑟缩了身子，条件反射的低头不去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蝙蝠侠看了一会，轻轻叹口气，然后走近。
他抽回已经温和了些许的目光，看向另一边，拳头悄然攥紧，警告声像巨石一样砸下来：
“小丑——无论你是哪个宇宙的——离她远一点！”
歌莉丝本来是想笑的——这种场景怎么能缺少小丑女士的经典表演呢？
她应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站在舞台对着自己的信徒们发表精彩绝伦的演讲，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更加多姿多彩。
但是、但是——
她看到了那个在自己死去不久、也追随着脚步痛苦落入地狱的小姑娘，正举起汉堡纸，以为没人能看到自己，然后悄咪咪偷瞄蝙蝠侠。
哈。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小丑真的很想用棒槌敲她的头，揪起耳朵怒骂“孩大不中留”。
即使这个家伙再怎么与黑暗携手，也还是留有一丝空白啊。
真不愧是——蝙蝠侠的女儿。
歌莉丝嗤笑，上扬的诡异唇角让蝙蝠侠绷直了下颌，似乎已经忍不住宣泄怒火。
“让我离她远一点？哦不不不，小蝙蝠，几天没见，你已经这么——天真了吗？”
西装革履的小丑完全不惧义警的目光，站起身在汉堡店踱步，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她突然停下来，翻身坐在桌子上，仰头挤弄着表情，脸上闪烁着神经质的笑：
“……太无聊了，真的太无聊了！！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太无聊了！你说，一场烟花秀，会不会有点意思？”
6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蝙蝠侠对付歌莉丝，而我被罗宾缠住了。小少年其实哪哪都好，就是他上一世界主动与疯子为伍这点让我有些发怵。
四舍五入，就是他也是个疯子。
而众所周知，输人不输阵，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是嘴上不能吃亏。
于是在我被拎鸡仔一样擒住时，颤颤巍巍问他：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个头不高但脑子好使的？有什么牌子的营养品可以推荐吗？”
“听说一代罗宾是热情小天使，为什么你看起来脾气不太好？这样真的会受欢迎吗？”
你见过一边发抖一边讽刺人的吗？
达米安下意识怒气值飞涨，直到他看见小女孩用力闭上准备挨揍的眼睛，对那些话不仅没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笑。
当然是嘲笑。
他绝不肯承认自己掐着她的手指已经稍有放松。
罗宾讽刺了几句，我没感受到义警“爱的教育”，有些奇怪的睁眼。
那边的大人组打得难舍难分，迟来的小丑帮众们用人海战术拖住蝙蝠侠。
歌莉丝退远了，伸手掸掸褶皱。转了个方向背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我们，漂亮的绿眼睛里面没有趣味，没有疯狂，有的只是平静，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突然一阵恐慌，下意识挣扎着试图从罗宾手下逃走：
“歌莉丝，你要做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罗宾下了死手，我发狠的拽了一把他卡我脖子的手臂——力道不大，但该有的作用不会少。
一块绷飞的碎片正正好好击中手腕，与此同时棒球棍不知何时滚到脚底，罗宾眉头一皱，下一秒重心后移，他想要不摔倒就只能松开手。
我穿过混乱的人群，无视蝙蝠侠低沉的一声“芙瑞塔”，想要习惯性去拉歌莉丝的衣袖，却摸了个空，脚步一个踉跄，手撑在地面，疼痛瞬间流淌四肢八骸。
我单膝跪着，举起手在灯光下低头看着掌心，那里嵌进去了碎片——是刚刚击中罗宾的那块。
蝙蝠侠一记重拳干倒挡在身前的一名帮众，钩枪卡住汉堡店的屋顶，以一种和庞大身形不符的敏捷荡到了我身边。
他猛然抬手挡在我头顶，棒球棍砸在小臂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我来不及道谢，脑子里的弦紧绷到极致，只剩下一个念头——决不能让歌莉丝离开！
我慌慌张张追出去，冲着背影重复那句话：
“歌莉丝——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是早该有这个觉悟吗？”
女人不耐烦的冷冷瞥上一眼，居高临下发出最后审判：
“dear，你太没意思了——我决定丢掉你，多管闲事可不是小丑姐姐的风格！”
我蹲在地上，眼泪无助的一颗颗滚下来，像被全世界遗弃的长毛小狗。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就像上一世界狂笑和中毒的蝙蝠侠屠杀正联和义警，毁了整个宇宙，就像歌莉丝也终于厌烦，决定彻底丢掉我——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突然，一抹阴影笼罩下来——是蝙蝠侠，他站在身边，没有怪我惹麻烦，沉默后抬起手，动作生疏的、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带着不赞同和微微无奈的语气落下来。
“她不是个好人。”
这话说的真委婉，我个小丑毒唯都不好意思怼回去。
“我知道，”我抽了抽鼻子，抬眼看向歌莉丝离开的方向，“但她对我很好，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向他，看向这个世界依旧好端端站在这的父亲，他还是穿着那身令无数人恐惧的蝙蝠战衣，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即使面对和仇敌混在一起的女儿，他也选择尽可能拯救。
这样好的一个人，该怎样下定决心与他对抗呢？
他只要站在那儿，就足以让人把所有答案奉上了啊。
我低低的，像是彻底泄气了一般：
“不要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在那之前，”蝙蝠侠将我轻轻拎起来，尽量避开不断流血的手，“我们应该先回家——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用干巴巴的口吻开玩笑，大约想让我心情放松：
“我以为青春期的女生都不大乐意留疤。”
我在他背过身后弯了弯唇。
白天作为布鲁斯韦恩时甜言蜜语就是本能，怎么到了晚上这么词穷？
这人是精神分裂吗？
7
吃汉堡的时候，我们共同回忆着上一世界的事情。
是的，上一世界，芙瑞塔和歌莉丝的事情。
那并非位面意识强塞过来的记忆，而是我们真真切切经历过的。
cos穿越之前的记忆，平凡但幸福的时光，才是虚假的。
像阳光下的泡沫，一碰就破。
我一边小口嚼着汉堡，一边抱怨歌莉丝比我先走，这样连去地狱都不是同一班车。
歌莉丝说，我还没问你呢，我死之后你经历了什么？你那时候就知道布鲁斯韦恩是你父亲了吗？
我沉默下来。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歌莉丝已经死在了其他宇宙穿越而来到狂笑蝙蝠侠手里，只以为这次等待的时间要格外长些，于是便开始自己找事情做，最后查到关于亲生父亲。
再然后，就是走进韦恩庄园，看到被狂笑蝙蝠侠感染病毒的布鲁斯韦恩杀死了管家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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