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神科

包厢里几乎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女服务员的动作极快,甚至可以用迅猛来形容。

等众人反应过来,肖老板毫无尊严的惨叫已一阵高过一阵,脸部痛苦地扭曲,魂飞魄散。

坐在肖老板旁边的冯老板在小时候听过这种声音,每逢过年猪羊被宰杀时就会疯了一般叫,直至血流干耗尽。

席间没人说话,脑子都一时间难以处理眼前的场景,呆愣愣地看着。

黄毛蹭地一下站起,“妈的,快松手,别给他整废了。”

肖老板被松开后立刻握着左手腕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如弓虾:“120,120…”

周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忙作一团。“快打电话!”“找药,哪有药。”“先冲水。”…

黄毛望着躺在地上的肖老板那只破手,血肉模糊,皮肤焦黑,严重处已经炭化了。被烧穿的地方露出焦黄的,蜡白的肌肉,惨不忍睹。

是下了死手的。两百多度的烤盘,被摁在上面十几秒,他边想边打了个寒噤。简直堪比酷刑。

问题是,女服务员是如何做到的?那么快的身手,控制一个成年男性,使其动弹不得。而且面对人的惨叫毫无触动,仿佛再稀松平常不过。

真狠啊。

-

段清影趁乱溜出了包房。

刚才发生的事并非她的本意。被揩油的那一刻,本能反应接管了思考。对方本就没什么防备,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变成烤肉了呗。后面她回过神来,发现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生生压住男人的手烤了一会。

不过这话自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她知道她捅了篓子,听起来这个肖老板在河城还算个土皇帝。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现在就该跑了;但如今她走了,男人回头一定会来找烤肉店的麻烦。

头疼。她用食指尖扶住太阳穴。

-

下至大堂,众人纷纷围上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在楼下都听到楼上凄厉的叫喊了。

“有人烫伤了。”她说。

“烫伤?严重吗?”老板娘说着要往楼上去。

她把老板娘拉到一边,“老板,跟你说个事。”

“咋了?”

“有个客人揩油,我把他手摁烤盘上了。”

老板娘张大嘴,瞪大眼,花了点时间理解她的话。随即拔脚就往楼上跑去。

包厢里的人这时也下来了,怕她跑了,趴在楼梯栏杆上大叫她别动。

一片混乱。

-

“你他妈的打算怎么赔?把你这条命搭进去,够吗。”冯老板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指着她鼻子骂道。但却不敢离她太近,肖老板的惨状还让人心有余悸。

“赔?为什么。”

“你把人弄成这样了你不赔?做啥梦呢,你就等着进去吧。”

她一字一板地说道:“我只知道肖老板喝多了酒,意识不清,迷迷糊糊,一个没站稳栽到了炭烤炉上。包房牌子上都写了‘炭火高温,安全第一‘,怎么还那么不小心呢。”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包房里没监控,单凭几张嘴,很难定她的罪。

“别以为你能跑。我们可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我怎么没看到。”黄毛不知何时下来了,在后面抱臂站定。

段清影越过冯老板,微微惊愕地望着他。她没想到黄毛竟会帮自己说话。

冯老板扭头怒气冲冲地道:“别忘了你是跟谁一边的!”

黄毛不紧不慢地开口:“冯老板的意思是您和我不是一边的,和肖老板是一边的?你猜我爸知道你们当着我的面调戏小女生,会有什么反应?。”

几句话一下把冯老板噎住了。肖老板是和他有利益关系,可佘海淮他更惹不起!佘家在河城是数一数二的势力,儿子仗着老子作威作福,人称“河城小霸王”。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只得悻悻道:“肖老板伤得不轻,怕是手要废了。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他罪有应得。”黄毛冷淡地说。

-

救护车呼啸而来。急救人员风风火火地抬着担架进来,不一会儿就把人从楼上带了下来。肖老板躺在担架上“诶哟,诶哟”地叫着,与段清影对视的那一瞬,却噤了声,眼底划过恐惧之色,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很快他就被抬到了车上。

黄毛晃晃悠悠踱到她身旁,看着疾驰而去的救护车。“真是好脾气。人家请你喝杯酒,你请人家进医院。”

她冷笑道:“光喝酒也不至于。”

黄毛扫了她一眼:“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她默然。

黄毛叹了口气:“也怪我,他劝你酒那会居然还想着看热闹。不过今晚确实精彩,没白来。”他顿了下,接着说道,“你怎么做到的?简直跟电影里一样。看过功夫片没,李小龙,就和那里面一模一样…”他越说越陶醉,最后干脆模仿起来,对着空气“咻咻”地出拳。

段清影看他滔滔不绝的架势,赶紧打断他:“巧劲而已。没什么。”

说巧劲是谦虚。日复一日十几年的格斗训练,连个普通人都制服不了,岂不成了笑话。

“巧劲?”他狐疑地问。

“你想试试?”

“客气,太客气了。我看我就不用了。还有点事,告辞。”黄毛一边笑一边向她抱拳,转身消失在店外的夜色。

-

肖老板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也没找过店里的麻烦,她猜里面少不了黄毛的功劳。那小子看上去一副混账模样,人到底还是不坏。嘛,管它这个那个的,只要她没被…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白大褂医生打断了她的思绪。“各项检查指标都不错。测试显示心理水平很健康,倒是有点儿太…”医生欲言又止。

“太什么?”

“这…我都怀疑先前误诊了。你去哪家医院查出来的抑郁症?是正规的精神科吗?”医生手握鼠标,不苟言笑地盯着她。

“上次在省医院查的。天气热,这医院近,我坐几站公交车就到。我看也是三甲啊,还是说您这的康复证明不作数?”

医生“咳咳”了两下嗓子:“你也说是三甲,那还有啥好说的?我给你开诊断报告,你待会拿去盖两个章。”说完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边打字边说道,“还有啊,你心率变异性高,心率低,说明应对压力,情绪控制,意志力各方面功能都很好。嗯,数据过于标准了,怎么说呢,还有,MRI扫描也——”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像被谁从空中剪断。

段清影摇摇头:“您怎么说话跟猜谜似的。”

医生拖拉旋转椅,凑近她面前:“我在国外读神经学博士的时候,我导师跟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他有段时间研究连环杀人犯的大脑,一天要看三十多张脑部造影图,就是MRI。有天闲来无聊,给自己也做了一次脑部扫描,顺手放在了那叠杀人犯的图表里。结果你猜怎么着?找不着啦,分不清哪张是他自己的了。原来啊,我博导的某个曾曾曾祖父是当时臭名昭著的连环杀人犯,基因遗传下来,他的大脑结构竟然同杀人狂一模一样!”

“那您还能活着回国?”

“暴力基因也需要某种触发机制。如果成长环境温和有爱,没经历过重大创伤,不一定百分百成为犯罪者。比如我博导,家庭美满,有儿有女,守法公民。虽然某些精神病态的特质还在,利己,自恋,缺乏共情,追求刺激,无罪恶感,情绪淡漠,习惯性操纵他人….我不是在讲他坏话啊,就是给你科普一下。我在这家医院也工作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病人,你的MRI是头一个让我想起当年的故事的。”

医生说罢抓起桌上的检查单“啪”地拍到她怀里,斩钉截铁地道:“下次来查查反社会吧。”

她对医生的话并不意外,暗夜就是这么筛选他们的。死刑犯的孩子,教养院的孤儿,帮派遗孤…就算现在告诉她她是**的后代,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令她诧异的是重生竟能改变大脑结构?灵魂转移到另外一具躯体,行事方式有所改变,身体又由大脑发出的指令控制,那脑袋变了,也说得通嘛。不管怎样,她现在揣着抑郁症的康复证明,足够让她回去上学了。再整个什么反社会…别,饶了她吧,她可不想自找麻烦。

-

重回学校的前一晚,她又照例打开电脑。

绿色的代码从屏幕上滚过,纤纤十指在键盘纷飞。

不多时,华国信息安全局的服务器已被她彻底黑入。她熟稔地打开危险程度标记为一级的红色名单。兵法有言,因地制宜。如今她身处华国,一个世界大国,军事科技成就斐然,人才济济。能在这份名单里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想摧毁暗夜,靠她单枪匹马很难,她需要资源。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直至眼睛酸胀疲惫。她已经连续搜寻好几天了,结果不尽人意。暗夜是世界最大也是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组织架构严密,内部严丝合缝,普通人连名字都不会听过;知情的行内人,若非暗夜的杀手,对其的了解也不过寥寥片语,略知皮毛,更遑论能生出与之对抗的念头了。

她喟叹一声,身体向后靠去,端起手边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大喝起来。难道真找不到一个能和暗夜抗衡的组织?即便如此,也绝不会损害一分一毫她消灭暗夜的决心。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动机牢牢地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没错,她是一个亡命之徒,一名死士,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只是如何让自己死得更值。

她边思索边往下咽水,余光瞥见屏幕偏僻角落处一张男人的照片。她前几天就看见了,没太上心。男人三十来岁,太年轻了,面容过于温文尔雅。名单又繁又杂,她不可能个个都研究一番,扫上一眼感觉无用的,她直接忽略,不会浪费时间。但现在看着那双比墨更深的眼睛,她忽然感知到某种非同寻常的东西。

放下手中的水杯,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男人的资料。军火生意…哈,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还有什么?一行一行地阅读下去,卒然蹦出的某个字眼令她心下一惊,暗夜?!她细细念道,“曾与暗夜交易来往”…只是貌似合作得并不怎么愉悦顺利,缺了下文。

屏幕前的她露出一丝笑容,这正是她想要的。

-

SGC大楼,网络安全部。

漆黑一团的楼层内,一台计算机突然亮了起来,像睡美人从休眠中被唤醒,拥有了自主意识。硕大的屏幕,只有一行文字无休止地闪烁着刺眼的白光。

Apocalyps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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