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秘密啦,”宁北之碰碰身边人的膝盖,说,“但我可以给你讲点别的。”
贺启星抓过他的手,细细揉捏着。
“再见到你,我很高兴。”宁北之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掌,声音轻柔,“前两年,全国性的学科峰会我也参加过不少,研一的我还瞎操心,万一真见着面了该怎么打招呼。毕竟……后座的事儿我没给你回复,总觉得关系是在我这断了。”
“但一直没见着你,起初我还觉着挺奇怪的。后来,研二上学期有一场在南城举办的生物医药论坛,导师没带我,偏偏我那位万年不发朋友圈的师兄贴了张大合照,他旁边站着的就是你。”
“我就想,我们的缘分好像真的结束了。之后将近一年,我没收到一丁点你的消息,就连互相的点赞都没有。直到去年七月小姜毕业,我才看到你俩的合照。”
“当时,没什么很强烈的感觉。学士服、校训石、凤凰花,年年如此,就像见着一位久不联系的老朋友,他这两年似乎过得还不错。”
“我不知道,你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站在凤凰花开的路口,是否也会稍稍想起我。那首歌怎么唱来着,‘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或许我们只能到这里,或许多年后再见……也只能感叹一句,很欣慰生命某个时刻,曾一起度过。”
“但我没料到,隔着屏幕和面对面,感受竟是完全不同。”十指相扣,宁北之把手掌收拢,“我听着你的声音,我见着你,我想,我还爱你。就算缘分结束了,我也要强求一个重新开始。”
贺启星没说话,把另一只手也覆上来。
“但我做得挺糟糕的吧?”宁北之轻轻笑着,“隔着两年,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追你。而我们相处时间少之又少,进一步害怕唐突了你,缓一步又觉得不够积极。我根本强求不来半点,因为……我接受不了被你拒绝。”
“很幸运,我没有被拒绝。并且我发现了,从茶歇到滑雪,再到雪山,与其说是我在追你,不如说是你钓着我在追你。”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宁北之转头看向他,眼眸明亮而温柔:“星星,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阳光普照,群山见证。飞鸟、马匹、牦牛,浮云、晨雾、白雪……纷纷应和。
贺启星眼中脉脉温情,爱意流淌。久久对视,他郑重地说:“好。”
“我现在想亲你。”宁北之笑得很好看,“我可以亲你吗?”
贺启星用拇指蹭蹭他唇角勾起的小括号,说:“可以。”
凑近,一个浅浅的、带着颤抖的亲吻。跨越近三年,问句终于等来它本应得到的回答。不再有遗憾,不必去惋惜。
一吻结束。宁北之手臂张开,把人搂自己怀里,搂住他失而复得的星星。
喘匀了气,蹭散了泪。温情暂退,兴奋上涌。
他拍拍贺启星的背,使出传统艺能:“采访一下,什么感觉?”
“你是记者吗?”贺启星姿势有点难受,这“兄弟抱一下”的搂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确实不会谈恋爱,现在一点都不装了是吧?!
“哎呀,你说两句。”
“高反应该不会通过接吻传染吧?”贺启星闷在他怀里,“我好像有点眩晕。”
“不会的。你身体好,跑400米拿奖牌。”宁北之又豪气十足地拍人肩膀,“这是第一次被表白,眩晕很正常。哎?你是第一次被表白吗?!”
“不是啊,俩小时前就有一次。”贺启星无奈,“但你能不能别这样拍我,再拍真成好兄弟了。”
宁北之被他提醒,忙把人松开,谨慎确认道:“那我俩……这就算是男男朋友了?”
“是吧。”贺启星揉着脖子,“你还想要什么仪式?要么咱去跟你前任心动男嘉宾的兄弟说一声,让它给见证见证?”
宁北之回头看了一眼,马屁股正对着他们,一副“不关我事”的高傲姿态。
他乐得肩膀直抖,回过身扑到正牌男嘉宾怀里,闭上眼认真感受。一兜儿感情满满当当,再次眼眶湿润,他说:“星星,我好开心。”
贺启星把人扣紧,贴他侧脸,撩他发尾。再次相见,他就期盼着这一天。得偿所愿,顿时眼睛发潮:“北之,我也很开心。”
提前下撤换来的两个小时,不算浪费。
拥抱,亲吻,确定关系——恋爱,谈上了。两人学着小学生勾手指,开启下一个严肃话题。
“你自己感觉怎么样?我们等会儿下山吗?”
按照原定行程,和队友们汇合后,中午将赶往二峰大本营,明天凌晨再度冲顶。
“我不知道。”宁北之挫败感强烈,“哥,我体能其实是够的,但早晨……站在那儿,我就是不敢往上。哎,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嗯。”贺启星揉揉他脑袋,安抚道,“没事的,我都明白。”
在鹭禾那会儿他就知道了,宁北之不爱参与冲突性强的运动,至于极限运动,更是不可能主动接触。
“是不是挺没用的。”宁北之自嘲,“面对困难,我都没有尝试坚持,没有尽力去克服,而是直接放弃了。”
“我不那么觉得。”贺启星说,“恐惧应该被尊重。就像有人怕虫子、有人恐高、有人心理创伤……避开刺激源就好。我只希望你舒服,并不需要你克服。”
“比如滑雪,你的快乐远大于恐惧,那么我们就在安全范围内,去享受它。换做登山,如果它让你觉得痛苦大于快乐,那我们就放弃。”
“我没有觉得很痛苦。”宁北之靠在贺启星肩上,说,“虽然高反确实让我难受,但昨天和大家一起聊天、徒步,我是很开心的。今天凌晨的满天星斗、早上的日照金山,都让我觉得……这趟来得值。”
“那就足够了。”贺启星把人环住,侧脸轻蹭他额角,说,“北之,登山不是为了登顶,没有人可以征服雪山、征服自然。山顶的风景是有不同,但无论你身处大山哪个位置,风景都不相同。你看到了,你觉得值,那就够了。”
“登山不是为了登顶……”宁北之琢磨这句话,仰头看他,“但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贺启星回答,“没有登顶,才是登山的常态。我们这次选择的大峰二峰都是开发完善了,登顶率才上去的。你看看最高的那座,幺妹峰,至今登顶人数也才五十左右。”
宁北之顺着看过去,大山接纳游人,但大山永远不会被征服。贺启星柔声道:“而且,我也说了,我这趟的主要目的不在于登山。”
“在我啊?特地来听我表白?”宁北之笑道,“要是我还没准备好呢?你要抢先吗?”
“不抢。这次不行,那就下次。”贺启星算准了他,“总不会太久,我看你就挺着急的。”
那确实是……挺着急的。
言归正传,宁北之犹豫:“要么……我还是再试一次吧。我觉得能行,如果还是不行,可能就没有下次陪你登山了。”
“那就再试一次。难受不要硬撑,随时告诉我。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以后玩别的。”贺启星哄他,“来亲一个。”
宁北之凑上去,印了一个吻。
下午,又是几小时徒步,从大峰大本营换到了二峰大本营。海拔更高,天气更恶劣,宁北之经过一天适应,高反症状倒是缓解不少。
刘森想到宁北之昨晚的痛苦,有些心疼:“难为你了,如果没来过高海拔,是应该提前几天到附近适应的。”
“我也没想到啊……”宁北之笑道,“我还以为我身体素质不错呢。”
汤景明把包往大通铺一扔,说:“高反不太看身体素质,抽中谁,谁就得难受。启星上次爬雪山也高反,但他第二天就没事了,冲顶还跑在最前头。”
孟英麟挑眉观察。从山顶下来,她就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黏糊。好么,果然环境越苦,感情越笃。
屋里燃了木柴取暖,众人围坐一圈瞎聊,就差一叠花生瓜子。
刘森本硕博都在鹭禾大学,五年过去,竟还记得宁北之大放光芒的那场比赛,绘声绘色给两位女生描述。
孟英麟和小姜同届,在他那届歌手赛后一年才入学。汤景明入学更晚,是完全没有交集。
“你们在学校公众号、视频网站什么的,搜一搜都有。”刘森讲得口干舌燥,“当时是真疯狂,决赛那晚我导师直接取消组会,我们兴冲冲跑去喇叭广场,发现导师就坐在前两排。”
“森哥,我太感动了。”宁北之被他带得热血沸腾,“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我。”
“哦。”刘森喝了一小杯水,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不过我当时支持的是红裙子唱跳那位女生,叫什么来着……也记不太清了,最后拿了第三名。”
“对家粉。”孟英麟揶揄一句,又好奇,“比赛之后,有星探来挖你吗?”
“大公司没有,直播小公司倒是不少。条件开得天花乱坠,月入几万,年入百万,还给我画大饼,说以后把我打造成一线明星,送我去拍戏。”
汤景明问:“你怎么没去?你说你要投身科研?你没忽悠他们给你课题组砸钱吧?”
听到这,贺启星和他默契对视。当时的课题组……不说也罢。
“还能为什么?我清高呗。”宁北之感叹,“哎,其实尝试一下也不是不行,凭我当时那点流量,接点小活赚点外快,日子岂不美滋滋。”
“别遗憾,风口已经过去了。”贺启星给他递一杯热水,说,“科研新星,你还是老实发文章吧。”
一夜过去。伴着繁星一片,小队再次集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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