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愤怒从现在开始,旷日持久。
“在此之前,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你们每个人都是受过考验,经历过苦难,又百折不挠的,你们的履历非常漂亮,优秀的人就应该互相认识一下。”
顾萧根本不想听这个声音,但更可笑的是,兰兰还会给他解释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比如履历。
它们再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方式,将这场游戏拉开,再把他们推到舞台上去。
这是个很奇特的空间,明明他与柳成舟拥抱得严丝合缝,他甚至有些狼狈地把脸埋进了柳成舟脖子里,但他眼前仍旧看见了很多信息,是直接从他大脑里呈现出来的。主脑说的对,他们受伤害的经历非常漂亮,编号01的属于柳成舟的履历一出来几乎就霸占了他所能看到的整个视野,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被晒在了除了他们之外的更多人面前。
顾萧几乎无法忍受。
柳成舟轻轻吻了吻他颤抖的侧脸,他显然对这份履历还有些陌生,但有了更多的刺激在前面,这股陌生很快就消融,他正在与记忆中的自己贴合。
他一目十行地扫着一个接一个的借贷者信息,主脑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大概是他开始这场等待已久的游戏的感言,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也不会有奇遇降临,复生者都是主脑精心挑选的,为了一场顽劣的游戏。
当主脑说到顾萧时,不由得顿了一下,话里开始带着挑剔与刻薄,“你的磨难太少了,因为有人保护着你,但没关系,你们的世界有强弱之分,我们的游戏也该有人是落后者,我们生贷系统无论到哪个国度都很人性化。”
即便顾萧听不太懂,兰兰也可以让他听得懂,甚至被主脑连接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状态,所以他更想骂人了。
“鸠乌山会有一个宝藏——应该庆幸我们第一轮是解密游戏,你们人类最喜欢的无外乎声名,权利,金钱与女人,我们先来一个热身,大成国会因为你们沸腾!因为你们是这片土地的天之骄子!”即便这份陈词看上去慷慨激昂,但主脑的声音总是冷漠又不近人情的,“我会给你们藏宝图,只有五份是真的,如果去到错误的藏宝点,系统会对你们的愚蠢进行惩罚,最先拿到宝藏的人,会得到奖励,可能是一颗糖……亲爱的编号05,不要用那副看白痴的眼神亵渎系统,就算奖励是颗慢性毒药,那也比不去执行或者直接犯错要好得多,你们没有选择,这就是重生的真正代价。”
主脑的执行力很快,地图已经烙进了顾萧的脑海里,即使他只练剑,根本不学丹青,也很笃定自己可以把地图完好无缺的画下来,当然,以防万一,他们的手中还是多了一份古老的卷轴,看上去这真的很像是埋藏已久的宝藏被人挖掘了出来,它残缺又灰旧,但很坚韧,顾萧撕了一下居然没扯成两半。
“希望你们第一个任务不要让系统失望,你们可以去抢别人的地图,藏宝图的事很快会席卷整个大成国,争夺地图没什么稀奇的,非传输模式下不可访问借贷者信息,传输模式关闭后,游戏正式开始,在游戏结束前,如果各位消极懈怠停滞不前,在同一个地方超过12个时辰,系统会降下处罚。”
“编号018,你是唯一没有经历过多苦难的借贷者,系统将赋予你新的定义,你是希望,你的地图是真的,系统规划的线路也是陷阱最少的,请珍惜这份礼物。好了,借贷者们,传输模式关闭中,倒计时60、59、58……”
顾萧咬紧了后槽牙,余下的18个人肯定在疯狂看着他糟糕的‘履历’,他甚至有些想发笑,他那‘履历’里一定铺天盖地都是柳成舟,主脑哪是把他定义为希望,根本是把它眼里的弱者定义为晚餐!
柳成舟攥紧了顾萧颤抖的手,思路清晰地对主脑要求到:‘打开记忆传输。’
讨人厌的倒计时停住了,他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很安静,已经没有了客栈外繁华街道的吵闹,早在传输模式开启时,他们就已经在异世界了。
‘已打开记忆传输,传输中……传输完毕,传输模式已关闭。’
一瞬间,嘈杂的叫卖声充斥了顾萧的耳朵,他们离开了那个奇异的空间,回到了正常世界,他顾不得卷轴的事,只关切地盯着柳成舟的脸,不放过他一闪而逝的任何痛苦。
柳成舟的脸也一贯冷着,忍耐着那些记忆一股脑灌进他的脑子里,头仿佛要爆炸掉,他终于咬紧了牙关,面容有些扭曲,但很快就风平浪静了。
“我们很快不用再逃亡了。”柳成舟捏紧了卷轴,如是说。
顾萧将自己的卷轴打开,铺展在桌子上,那是一份很简略的地图,曲折的线勾出几个山坡,将一座人像围了起来,人像下是几条粗糙的波浪,这应该是一个湖,宝物在湖底,是一把剑。
柳成舟打开了自己的卷轴,他的地图要细致得多,有进山的路,有一大片湖和人像,宝物则是众多神像中,举起一只手来的神像上的花环。
柳成舟摩挲着图纸,“你的地图指引很像是玉婵湖,也就是云澜剑曾经沉没的地方。”
真讽刺啊,云澜剑早就在顾萧手里了,他的藏宝图空无一物,没有线路,当然线路里也不包含陷阱,但是主脑已经让其他借贷者都觉得他有一张真正的藏宝图,富可敌国。
人类的确对金钱有着莫大的**,两人不过在房间里规划了一炷香的时间,花海棠就猛地拍门,说自己有事要找他们。
顾萧以为她又是无聊了玩一些小把戏,根本不搭理她,气得花海棠不顾形象翻窗而入,但进来之后又笑得如春风拂面。
顾萧瞧了她一眼,鉴于之前的不愉快,花海棠没有靠顾萧很近,只是挪了凳子坐在顾萧身边,一脸兴奋道:“你们之所以装备齐全,要去那深山老林,原来竟是因为鸠乌山有绝世宝藏!真是深藏不露啊!”
顾萧动了动嘴唇,想斥花海棠愚蠢,自己都已经是行走江湖老前辈了,这种说辞也信!但随即他有些无力,他是表演者,那自然也要有观看演出的人,他们才不会觉得鸠乌山这种疙瘩大点的地方藏不了什么宝物呢,主脑的话在一一应验,很快鸠乌山就会被各方的人席卷进战场,即便最初,它只是名剑沉没的地方。
神兵宝鉴上让人喜爱又想得到的兵器数不胜数,云澜剑不是最特殊的,但现在,系统正在赋予它更多的光环,比如说是真的藏宝图里的宝藏。
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事在发生,他们只能去执行,或者破釜沉舟一般去分裂,以脱离系统的掌控达到真正的重生。
柳成舟点了点头,“是有宝藏,你也想掺一脚?”
花海棠对宝藏的兴趣显然抵不过对柳成舟的恐惧,她硬扯了个笑容,“那倒不是,就是好奇,你们魔教挖到了云澜剑,都没有挖到这份宝藏?”
“逐日跟不寐前去取剑,也是九死一生,没有绝对的把握,血重楼不会出手。”柳成舟说道,“但如果有人觊觎,我们也不介意提前出手。”
“原来如此,那看来又有好戏看了。”花海棠骨子里也许就是个追求刺激与新鲜感的人,她已经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阳光跳跃在她姣好的容颜上,令人心醉,但花海棠从来都不是粉嫩的海棠花,而是一种致命的毒,“那这么说,柳教主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她就是这么敏锐,但柳成舟本身就是在信誓旦旦的误导她,让自己最开始随性而起的行为在被系统冠以游戏之名后又找了个看上去顺其自然的理由说服花海棠,乃至即将奔涌而来的所有人。
于是传闻很快就变了,血重楼在取云澜剑之时,发现了鸠乌山埋藏的宝藏,但鸠乌山凶险异常,魔教的人铩羽而归,回到幽州城打算从长计议,而后品剑大会骤逢巨变,魔教教主得了失心疯,不得不停了行动,机缘巧合之下,魔教教主恢复了记忆,便迫不及待从去百善庄的路上折返往鸠乌山,去取宝藏!
正人君子们总会为自己贪婪**而找借口——不能让这笔宝藏落入魔教的人手里!于是两教三派四家的人迅速联合起来,摇摇欲坠的武林盟又庞大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向鸠乌山进攻。
晚上,柳成舟与顾萧静坐在床边,他们今天哪儿也没去,打发走了花海棠以后,也只是沉默地吃饭。这种沉默的开始自然是因为顾萧,柳成舟本就寡言少语,大多数时候是顾萧一个劲儿地说着无意义的事情,他一安静下来,整个房间就静的可怕。
“阿回……”,顾萧早就没胃口了,他伸手想去拿酒,但又意识到自己很容易喝醉,这个客栈掺了水的劣酒,他都只能喝三碗,于是只好缩回手。
柳成舟嗯了一声,他总是这样,除了顾萧,其他的事,他其实并不敏感。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摆脱了控制?”
“没有,联系还是在的,就是弱了很多,还剩了一个碎片,不过我想,只要我不喜欢,我应该能毁了她。”
他丝毫不因为兰兰被吓到了发出凄惨的呜咽而皱眉,甚至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很是笃定,给人强烈的安全感,于是顾萧又轻快的笑了起来,“我果然猜的没错,只要毁掉连接,我们就逃出来了。”
“你现在还没有必要,这个游戏很简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柳成舟握住了他的手,这种安全感尤为强烈地从指尖传了过来,顾萧用力地点了点头,“既然要玩游戏,那我们就给他玩大一点!”
见他笑了,柳成舟也跟着勾起了嘴角,点头应道:“好,玩大一点,三家四派,我们还有旧账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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