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提前五分钟下课,朝恩和杨思娜一行人出去吃饭,直到走出操场也没看见喻淮桉回来。
杨思娜感慨:“喻淮桉人真好。”
田大壮不服气,“也就那样。”
“那你怎么看见人摔下来了还去捡羽毛球不冲过去救人家?”杨思娜质问他。
田大壮理直气壮道:“我离得远。”
杨思娜撇了撇嘴,懒得再和他争辩,拧过头问朝恩:“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朝恩回头看了一眼,医务室下来需要从操场的西门进,但那里空无一人。
杨思娜自顾自论证给大家听,“朝恩才来我们班时坐错了位置,和喻淮桉关系那么差,可摔倒了喻淮桉还不是背她去了医务室,还给她买了饼。”
杨思娜指向田大壮,“还有你!你不是也吃了吗!”
田大壮皱眉摸下巴,为什么杨思娜总说喻淮桉的好话,那个崽种有什么好的,绞尽脑汁找话反驳。
“我说的对吧?”杨思娜挽上朝恩的手,问她。
朝恩缄默了片刻,点头。
所以无关对象是谁,面对周路齐和李娟娟的是不是她,喻淮桉依旧会挺身而出。
不是因为她是朝恩,是因为他是喻淮桉。
误将好心当动心,她以为的特殊不过是自己的假想,幸好那句话没有说出来。好像有一阵凉风穿过胸膛吹落了所有的期待,心里只剩空落落。
晚自习前喻淮桉回了教室,挽起的袖口沾有氧化后变得暗红的血迹,他脱下校服外套放进书包里。
朝恩问:“她没事吧?”
“只是皮外伤,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朝恩松了一口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幸好没磕到头以及骨折。
“吃的什么?”喻淮桉问她。
朝恩翻开习题册,“面。”
“什么面?”
“就是面。”
“我是说哪家?”
“叶家小面馆。”
喻淮桉凑过了点,“和谁吃的?”
朝恩感受到他的靠近,偏过头,“班长。”
“哦。”喻淮桉将刚发下的卷子塞进桌肚里,看上去只是随口闲聊,朝恩回头继续写题,笔尖刚触到卷面,喻淮桉倏地探头过来,“你刚刚想说什么?”
朝恩屏息,攥紧了笔杆,云淡风轻道:“我没说什么啊。”
喻淮桉抽走笔,朝恩手里落了空,转头看向他,“干嘛?”
喻淮桉转着笔,“体育课你要对我说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不带审视,不带逼问,只有坦率。
“没什么。”朝恩试图拿回自己的笔。
细长的笔杆在他食指骨节打了个转,瞬间稳稳抓住,朝恩作罢收手。
“我不信。”喻淮桉直白道。
“真的没什么。”朝恩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就是想叫你打羽毛球,我们少一个人。”
喻淮桉微微眯起双眼,一副好整以暇地表情,“如果我说——”
他刻意像她一样停顿,连郑重的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朝恩深吸口气,一把拔走紧握在他手里的水性笔,一口气说完,“如果我说我请你吃完饭你打不打羽毛球。”
其实是——
说我想和你打羽毛球。
说我喜欢和你做同桌。
“就这?”喻淮桉挑眉。
朝恩装迷茫,“你想听什么。”
喻淮桉看她半晌,话锋一转,“我没吃饭。”
朝恩心里像长了一片杂草,乱糟糟的,“你怎么不吃。”
“……”喻淮桉没好气地道:“你说我为什么不吃。”
朝恩“哦”一声,抬眸看向墙上的钟表,“还有十分钟,你可以去食堂。”
“累,不想动。”他说。
朝恩很轻地皱了下眉,喻淮桉托腮眼巴巴望着她,仿佛饿得没力气了。
“你找个人帮你买吧。”朝恩提建议。
喻淮桉对她的建议刨根问底,“找谁?”
朝恩环顾一圈,鹤小天去了厕所,田大壮在清理垃圾桶旁的废纸,也不一定会跑这个腿,正在看比赛直播的张新佑更别指望了。
“要不你忍着下了晚自习再吃。”朝恩说。
“……”
喻淮桉不知道她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装傻充楞,明明暗示得这么明显傻子都能看出来。
“饿死我你就没同桌了。”
“几个小时饿不死。”
“你就没想过帮我买?”
朝恩楞了一下,局促地指了指习题册,“我要做题。”
喻淮桉拿她没办法,认命般轻叹了口气,“行吧,题比我重要。”
这话听起来万分委屈,朝恩看向钟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她放下笔站起来,“你想吃什么?”
“看着买,”喻淮桉半侧过身,微抬下巴仰视站在自己面前的朝恩,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牛奶一样,无意识说了句,“再帮我带一瓶奶,要纯的。”
朝恩“嗯”一声,往外走。却在踏出过道的瞬间被人拉了回去,喻淮桉拽着她袖口往回轻扯了几下,“别去了。”
朝恩不解,“怎么?”
喻淮桉粲然一笑,“我吃过。”
这会儿还没打上课铃,学生在教室里东蹿西走,人声嘈杂。
反应过来后,朝恩臭着张脸坐下来,“无聊。”
喻淮桉“哦”一声。
朝恩瞪他:“你烦不烦啊!”
她五官皱成一团的样子像极了河豚,喻淮桉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一本正经地摇头,“不烦。”
“……”
她怎么忘了喻淮桉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朝恩写题时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笔尖哒哒地发出声响,像是要把卷子戳破。
“好好好,我无聊。”喻淮桉递来一颗软糖,一边憋笑一边哄:“以后都我给你跑腿。”
-
关于喻淮桉对她有没有意思这个问题,朝恩倾向于没有,但偶尔又因为喻淮桉的言行举止而怀疑自己的判断。
朝恩陷入了一片无法自拔的沼泽中,在有与没有、是与不是之间反复横跳,且对喻淮桉的关注远胜于从前。
这种情绪上的明显变化让朝恩感到慌张,因为她希望生活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控的,安定的,生理性排斥一切让她心境变化的人或者事。
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逃出这座小县城,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家,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每纠结一次,她就多刷一张卷子,来麻痹自己盖不住的情绪。
可星期一晚上的数学周考,当她提前半个小时做完卷子,无所事事地发呆在空白处写下“喻淮桉”三个字时,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无意识的举动最能反应一个人内心深处的**。
她对喻淮桉,不止是同桌那么简单。
也是在同一天,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朝恩发现自己字帖没带。
候长斌每周星期二晨读会检查她的练字情况,上一周偷懒只临摹了五篇,朝恩打算打急抓一次性写完剩下的任务。
她着急忙慌地从杨思娜车上下来,飞奔往教学楼跑去。
溪中晚自习放得晚,保安不许学生逗留,灯火通明的教室黑漆漆熄了一片,只剩12班的窗口散出明亮的白炽光。
不会是喻淮桉还在教室吧?她走前明明叫了他的。
朝恩一步跨两层台阶,走廊的灯不算明亮,她从昏暗中走向光亮,后门开着,她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停了脚。
朝恩的记性不错,说话的人应该是陈茶。她嗓音动听,像清晨里歌唱的百灵鸟,虽然此刻的语调尖锐激动,但不难印证张新佑说她在某k歌平台上有几万粉丝。
头顶“女神”光环的陈茶显然第一次面对男生如此挫败,“我没说让你现在就喜欢我,我们可以先当朋友。”
她站在朝恩的位置上挡住了去路,喻淮桉无语且无奈,重复了第二遍,“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里没有别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陈茶不理解,那么多人喜欢她暗恋她,为什么喻淮桉连朋友都不想和她做,“我哪里不好了?”
“你很好。”喻淮桉眉眼里压着烦躁,“但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好感,一点都没有。”
陈茶快哭了。
喻淮桉轻叹口气,“我知道这话很伤人,但不得不说,你仔细想想,你送的东西我是不是从未收过,你的好友申请我也没有通过,包括你用各种号码发的表白短信我也没有回过。”
陈茶紧紧咬着唇瓣,眼泪划过脸颊。
喻淮桉遇到这种情况通常是置之不理的态度,大多数人会知难而退,极少部分会像陈茶这样执着。或许是真的喜欢,也可能是咽不下那口被拒绝的闷气。
不管原因如何,喻淮桉都不关心,他所有的心思只会放在在乎的人身上。
“让一让,我要回家了。”喻淮桉冷漠地拎起书包。
陈茶捏紧拳头,崩溃逼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声音穿透了墙壁,连在外面的朝恩都感受到了她歇斯底里的难过。
朝恩破天荒没有离去,而是侧身藏住了自己的影子,成了一个鬼鬼祟祟自己都鄙夷的窃听者。
背后的天漆黑一片,今晚没有星星,给黑夜增添了未知的魅力。
朝恩转身背靠墙,喻淮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短发,杏眼,字写得丑。”
朝恩先是怔了半秒,而后摸了把自己的头发,眨了眨眼睛,最后想到自己回教室的目的,瞬间凝固成了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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