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了源信了吧。”天元长得,比你想象的要畸形丑陋许多,像树的根系。
“算是吧。”你确实对这个问题有点困扰,因为不知道在一百五十年前先祖身上受肉重生,又化为怨灵的这位到底还能不能称为源信。僧侣和女人好像都是怪谈故事里容易出现的主题,可能他们的怨气都很大吧。那即是僧侣又是女人,恐怕就像是【茈】一样大的怨气。
“在平安末年,他化作狱门疆本来准备关的,是我。”天元倒是很坦诚,“但是我跟他达成了束缚,我不会走出自己设立的结界空间薨星宫,不主动干涉咒术世界的变化。”
“但这样把末法时代的来临时间强行延后,是为了什么呢?”这种意义上日本兴旺的咒术世界倒是和天元共生,所以那位高僧会对这位大咒术师相当恼火倒也是很自然的。而咒术世界本该到来的衰落大概也少不了代代高僧们的努力,说不定那些高僧就是很厉害的咒术师转化的,但是纷纷选择了消灭咒术的另一条路,然而天元和源信达成了束缚:于是到最后在寺院里留下来的术式就只剩下涩泽家这种清道夫鱼传承啦。
“这是我的术式的问题。”天元这么回答,“不死不是不老,当人类的身体达到极限后,不死术式为了我的存活强行让我进化,但是超越人类界限之后,我就不再是我。而结界术也无法维持了。”
你突然有点明白那个星浆体任务的本质了,天元这次把选择权交给了五条和夏油,这一代的六眼和术师中的最强者,她确实并不想滥杀无辜,而只是纯粹的好奇,甚至还有对世界的厌倦和出离。
但是不想做决定。
“所以不是你需要星浆体。”至少目前看天元还意识清楚,“而是咒术师世界需要你同化星浆体。”
“是这样的。”天元这么回答,“目前看情况还好,在失去星浆体之后,我还依靠结界术保存着清醒的理智,但是已经开始和世界融为一体,灵魂无处不在。”
“大悲胎藏开敷,以大悲方便现作三重普门眷属,以是义故名为大悲胎藏生曼荼罗也。”你合掌赞叹,反正看着天元接下来不会吃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世界的动作了。而天元的结界看起来还挺美丽的,有松树,还有榻榻米。
“我还挺好奇进化的重点是什么。”天元继续往下说,“但是我现在已经更接近咒灵了。”
“啊。”你这么回答,“那就是不存在。”
“果然是源信术式的继承者。”天元这么回答,“他的术式也是【寂】。”
那听起来挺好,你死了也会变成狱门疆,对咒术世界应该会很有用,但你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所以,除了咒灵之外,是不是还存在,别的,以正面能量维持而成的精神体?”
“就是,人类啊。”天元看起来有点惊讶,“但是人类不能排除烦恼,所以就会出现咒灵。”
“【有漏】。”你突然明白了。
“是的,【有漏】。”天元这么回答,“现在想起来,我那个时候确实应该不应该对星浆体的事太有执着。”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人与自然关系的问题,但是好像古代晚期有什么哲学家说过吧,神蕴于他创造的世界之中,而世界的秩序之美本来就是神造的体现。
“有分。”人与非人之分,你回答,“不过如果以后没有星浆体,也就没有六眼了吧。”那似乎是什么必然的因果。
“是这样的。”天元回答,“我很高兴你阻止了羂索。”
你觉得衬衫的领子顶着脖子,确实很不喜欢这种洋式的服装,但是在东京这里这样穿好像更合群,高专教师制服也确实是衬衫,“所以那个蛀虫脑子的人类补完计划又怎么了吗。”
“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在未来人类的发展方向上出现了一些分歧。”天元如是回答,“但是无论如何,六眼术师都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
“所以他就盯上了夏油的身体。”果然啊,咒灵操式,怀璧其罪,但反正已经从术式到连带吞到肚子里无法消化的咒灵都抹掉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他希望我和人类同化,但我因为和源信的束缚,所以身处这个结界里。”天元看起来在观察你的反应,“所以,你对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好吧。”你想了想,“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不想在这里展开领域了吗。”天元这么问。
你只是转头,走了出去。
“我还特地离开为你创造了机会呢。”悟的嘴还是很贱,“没有在那个里面领域展开吗。”
“觉得没有意义。”你这么回答,“天元说自己现在是咒灵。”你突然很难过,“你还愿意跟我讲话啊。”还很自然的给带了一份麦旋风。虽然感觉很丢脸但还是想吃点甜的。
“想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事情罢了。”倒还是确实很有大爱,“杰的情况还好。”
“当时在新宿放他走的时候,也是因为很自信觉得有自己在他干不出什么坏事吧。”现在你们坐在高专的房顶上,在俯瞰着远处东京都辉煌的夜景,你舔了口冰冰凉凉的奶油冰淇淋,对别的甜食可能没什么想法,但这确实是从你小时候就开始的最爱,但是长大以后在京都吃这个总是好像会有点不成体统的问题,“你们不会去麦当劳点了大份双人餐吧。”
“猜对了哦。”他微笑着,“所以杰就是在坐下来以后说了‘都结束了吧’,然后就和好了。”确实是,他们在高专时期的日常。
“因为悟不可能放弃咒术师的身份。”倒是一个很好猜到的思路,那个人倒也不是不会摆烂,几乎都能想象夏油杰支着胳膊拿吸管喝可乐的样子,“所以他赢了是吧。”精神胜利法。
“是的。”五条支着腿,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只翘尾巴的白毛猫,“我可是最强啊,最强。”
“所以悟现在想明白我那个时候会走了吗?”就是还挺好奇的。
“如果用九宫格的方式表述。”他在空中挥手掌,“高专的时候,杰是守序善良,后来他成了守序邪恶。”他把蒙住眼睛的白色绷带往上推,拿一只眼睛看你,很明显得意的不行,“小光一直是完全中立,而我呢,以前是混乱中立,后来到了混乱善良哦。”
“觉得自己有多强决定了立场的善良与否吗?”你这么回答他,“我倒觉得可能现在自己是中立善良了。”
“还以为会说是中立邪恶。”他在空中挥舞双手。
“所以不问那个时候为什么提分手吗?”你转头看天上月亮。
“等下次吧,下次。”他插着兜,把身体往后仰,反正就是,笑得很厉害的样子。四五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讨厌的男高中生的样子。
那年的冬天你搭新干线到仙台,夏油杰在那里的医专当学生,兼职做实验室管理员补贴家用。但感觉好像这个工作反正是比当咒术师这是要轻松的。仙台是一个绿化很好的城市,只在站前有一点点商业,剩下的地方好像都挺荒凉的,居民区之外的地方人很少,感觉去年东北地区大地震的原因也有影响。
他请你吃土产牛舌,你看着烤肉在铁丝网上滋滋作响,美拉德反应的香气让人很馋。
“倒是没想到还会定期寄钱过来。”他这么说,“在高专过得还习惯吗?”
“从老师踏踏实实做起吧。”你这么回答,“以前做学生的时候从来没听过课,所以做老师了倒也样样觉得新鲜。”夏油杰很自然的把烤好的肉夹到你盘子里,好像剥夺了他术式的人不是你,“觉得要带两个小孩又要读书很辛苦,所以就想做点能做的。”
“这里离海很近。”夏油这么回答,“所以辛苦的时候就到海边去看看,也就好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你很谨慎的跟他商量,“我还想让她们到高专读书。”从小经历过那样事情的人,恐怕很难融入到普通人社会,而夏油杰,恐怕也没法给她们太正常的家庭教育。虽然有你在,要变成诅咒师的话抹掉两个人的术式就好了,但是毕竟术式也是天赋之一,你没有强行干涉别人人生的兴趣。
而东京咒术高专,在收容神经病方面,倒是一向做得挺好的。
“到时候问问她们吧。”他笑了笑,“让她们自己做决定。”
“这里经常下雪吗?”你感觉东北地区刻板印象就是很寒冷。
“还好。”夏油如是回答,“因为靠海的缘故,其实没有东北地区别的地方那么多雪。”他也是东北地区的人啊,在这种严格的天气下,怪不得会有这样善于伪装平和的性格,“不过因为去年地震海啸的原因,有很多人过世,所以在很多事上很能体谅。”刘海怪异的单身男子和两个小学女孩的组合,确实在别的地方都比较容易被当成变态,但是这里有太多失去家人的人。
你用筷子夹着牛舌在蘸山药泥和辣椒油,因为自己的想象忍不住嗤笑出声。
“吃完饭要去看观音吗?”他问你,“那个大观音好像人可以进去。”
“本来以为会下雪的。”你这么回答,在你想象中的东北地区11月到4月都会覆盖在大雪之下,“没想到其实冬天不是那么寒冷。”
“是啊。”他回答你,“让你失望了。夏天来倒是可以坐船在松岛湾逛一逛,风景不错。”柠檬沙瓦酒的碳酸很足,喝起来很清爽,但是你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尝不出什么味道。
“算啦。”你这么回答他,“要买毛豆生奶油喜久福作为土产带给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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