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夏侯公子

盛夏之时,天气微热,正是闵城一年当中最好的时节。

一位身着白衣、长相俊逸的年轻公子摇着一柄印着水墨画的折扇,意犹未尽地走出天香演乐楼,对着身边的白胖小厮赞叹:“天香演乐楼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哪!”

这位年轻公子和小厮走出附近区域,他得意洋洋对小厮道:“春桃,走,爷带你去逛街。”

那白胖小厮捂嘴笑道:“公子,上次你和思颖姐姐给我带的烤串真香,今天我也要吃那烤串。”

“好咧,那便走罢!”说着,两人一会便走出了这条巷子。

不多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走出了这条巷子,到了巷口,环顾左右,却诧异极了,“人呢?”

这个鬼祟身影乃是一名少年郎,看着年龄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穿着华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头戴金缕冠笄,身穿金丝镶边的绿衣黄裳,玉革束腰,一看就非富即贵。

巷口出来只有左右两条长长的笔直的路,但两人却已不见踪影,才一小会,应该不至于走得这么快,就无影无踪了吧?少年郎正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边寻去,忽然鼻间闻到一阵异香,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待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绑在一间柴房,他苦苦跟踪的两人正好整以暇站在他面前,旁边还有一位姑娘,正上下打量着他。

“哼!我们刚要出去玩,就发现了这贼人,害得我今天没玩成,真讨厌,看我不好好教训他!”说着,春桃怒气冲冲地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柴棍,吓得这少年郎脸色发白,忙惊恐叫道:“春桃姐姐,饶命!我不是贼人,我是好人!”

“贼人会说自己不是贼人吗?好人会说自己是好人吗?”春桃露出一脸不信。

“还有,你怎么知道她是姐姐?她又没穿女装,而且你又如何知道她叫春桃?”思颖一针见血问道。

“对啊,对啊,我今天可是扮的小厮,别人都没认出来,你怎么认出来的?”

少年郎得意洋洋道:“我不光知道你是春桃姐姐,我还知道你以前在隆城天香楼叫香翠;还有这位是思颖姐姐,以前叫艳情,也是出自隆城天香楼,还有,”贼人的目光转向中间的年轻公子,眼神复杂,似是热切又似心痛,道:“她,是月罗姑娘,也就是香扇姐姐。”

“你是怎么知道的?快说!不说,就让春桃废了你!”思颖惊诧过后,故作凶恶威胁道。

“不用问了!”香扇摇着折扇,从容道:“我没猜错的话,早在隆城,他就把我们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而我们的天香演乐楼在闵城火了后,他就跟踪调查我们,早已确定我们身份。”

“你怎么知道?”少年郎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诧地问。

“你自己说说你跟踪我多少次了?而且我观察过了,不管我装扮成什么人,别的人你都不跟踪,只跟踪我,明显早就锁定了我的身份。可是我怎么回忆在闵城的经历,就算被发现女扮男装,也顶多是个普通戏子,没有被这般追踪的价值。要不是看你没有恶意,没干什么坏事,你还能好好在这里跟我们说话?”香扇翻了个白眼,“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哎,我怎么没发现有人跟踪呢?思颖,你和香扇姐姐出门,看到有人跟踪了吗?”“没有啊!”一旁的春桃和思颖窃窃私语。

“我……我没有想干什么,”少年郎矢口否认,赶忙对着香扇解释:“我只是……只是想多看姐姐几眼。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举动的,远远地看着姐姐就可以了。”说完,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白皙的脸颊飞上两朵红霞。

“思颖你看,这贼人长得还怪好看的,还会脸红,跟个姑娘一样。”春桃唤道。

思颖一本正经回道:“姐姐教过,这叫斯文败类!”

“以后不要跟着我了!出门总会看到你这条尾巴,还得当作没看到,多膈应人!你若再跟踪我,小心挨揍。”香扇不悦道。

“那姐姐你还是揍我吧!要不然,不跟着你,我如何能天天见到?姐姐又不是每天都登台。”少年郎伤心摇头,然后紧紧就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既如此,春桃!”香扇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客气,当即招呼春桃。

春桃得到示意,抄起柴棍,往少年郎身上打去。棍还在空中,还没挨着,那少年郎便发出凄惨痛叫,痛哭流涕起来:“好痛!姐姐打轻点,我怕疼!”

春桃又好气又好笑,柴棍一滑便落在了他臀上。少年郎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和鼻满糊了一脸。

香扇本想追问他如何锁定自己身份的,以及胁迫他不再跟踪自己,但此时这少年的形象实在不堪人目,便嫌弃地让春桃给他松绑,让他将脸上、身上捯饬捯饬,到她房里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一刻钟后,少年郎捯饬好了,一瘸一拐来到香扇房间,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已经擦干净,身上也收拾整齐了,只是眼睛还有点红。

香扇已换了一身打扮。发型未变,仍是男式发髻,但换了一身比较中性的衣服,看着像男装,但剪裁娇小不少,似乎女性也能穿;身高平白矮了一截,原本男装时与很多男子一样,约莫一米七二三高,现在目测只有一米六几;身量也变窄了,虽然男子打扮时身材略微偏瘦,但到底真实的肩膀还是窄了不少。

香扇坐在一把摇椅,左手慵懒地倚着扶手,右手把玩着折扇,颐指气使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你是如何调查出我的真实身份的?”

少年一五一十老老实实交待自己的身份。

“什么?你说你是京都夏侯府的小公子,就是那个传说中‘横行京都、不学无术、欺男霸女,不务正业’的‘京都四霸’之一?”香扇瞪着眼睛,惊诧问道。

“这……京都之事姐姐如何知道?”夏侯小公子也惊异了,“难道我夏侯安的名气这么大?居然已经传到闵城了?其实我最多也就是有点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哪有欺男霸女、横行京都?”夏侯安一脸委屈,“而且我最近几年已经改了,这些评价至少都是三年前的。”

“那你这三年为何改了?”

“因为……因为姐姐……我整天只想着怎么认识姐姐,怎么才能多看姐姐几眼……没功夫去做旁的了。”夏侯安怯怯地看了香扇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

原来自从香扇在隆城一舞成名后,名气传到了京都,年少的夏侯安出于好奇,便想到隆城见见香扇倾国倾城之容貌和天上才有的《百变香扇舞》。到了隆城,夏侯安在天香楼见过一次香扇跳《百变香扇舞》后,惊为天人,恨不能日日相见,然而接下来夏侯安进出了天香楼好多次,竟然一次都没有见到香扇。

原来香扇素来很少露面和表演,即使是最早名声初盛之时,一个月也最多不过一两回表演。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人士相邀,或者重要的场合需要出面,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会露面一次。

于是夏侯安便住在天香楼对面的客栈,天天派人守着天香楼,只为了能在香扇出门时多看两眼,以及打听到香扇表演的消息,多欣赏几次香扇的表演。结果这一守、一打听,即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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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香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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