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突然触到硬邦邦的冰凉——林砚秋心头一震,指甲缝里塞满湿土也顾不上擦,飞快地扒开周围的泥土。很快,一个巴掌大的陶罐露出全貌,外面裹着的蓝布已经褪色发白,边缘磨损得露出棉絮,针脚里还卡着几丝干枯的石榴花瓣,正是李婶口中柳氏抱着的那个布包。
她攥着陶罐往墙角缩了缩,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砖墙,借着石榴树的阴影快速解开蓝布绳。布包层层叠叠缠了三道,每解一层都能闻到淡淡的樟木香气,想来是柳氏当年特意用樟木粉熏过,防止物件受潮。揭开最后一层蓝布,陶罐口封着泛黄的油纸,油纸下露出半支银簪的尖角。
林砚秋屏住呼吸,小心地揭开油纸——罐底静静躺着一支银簪和一叠折得整齐的信纸。银簪通体发黑,簪头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发亮,簪尾还缠着几缕干枯的发丝;信纸是粗糙的麻纸,边角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带着明显的颤抖,多处被泪痕洇得模糊。
“夫君,见字如面。”她轻轻展开最上面的信纸,柳氏的声音仿佛顺着字迹飘了出来,“今日是你出海的第三年,小石满四岁了,会数到一百了,还会画虎头,说是要画给你当礼物。巷口的石榴树开花了,他总问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摘石榴’,我只能说‘等石榴红了,爹就回来了’。”
灵视不受控制地激活,眼前浮现出暖金色的记忆碎片:柳氏坐在石榴树下,小石趴在她膝头,手里拿着炭笔在纸上画歪歪扭扭的老虎;她握着小石的手,在树干上刻下“小石”二字,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满是温馨。可碎片很快模糊,被灰黑色的悲伤取代。
“夫君,我对不起你。”第二张信纸的字迹开始潦草,“昨天小石在巷口追蝴蝶,我就转头给王奶奶送虎头鞋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条街,最后在湖边看到了他常戴的百家锁,半块沉在水里,另一半被水草缠着……”信纸此处有一大片深色泪痕,字迹几乎看不清,“我抱着锁坐在湖边哭,哭到嗓子哑,哭到天发黑,可小石还是没回来。他才六岁啊,还没吃到今年的石榴,还没等到你回来……”
林砚秋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滴在信纸上,与柳氏的泪痕重叠。她仿佛能看到柳氏抱着百家锁在湖边崩溃的模样,那份失去孩子的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今天我把你送我的银簪、你写的信,还有小石的虎头鞋布样都埋在石榴树下了。”最后一封信只有短短几行,字迹却异常坚定,“我要去找小石了,他一个人在湖里会怕。夫君,等我找到他,我们一家三口就在那边团聚,再也不分开。你别怪我,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信纸末尾画着一个小小的虎头,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石”二字,像极了树干上的刻痕。
灵视里的画面再次清晰:柳氏蹲在石榴树下,小心翼翼地把陶罐埋进土里,嘴里哼着小石最喜欢的摇篮曲,眼泪一滴滴砸在蓝布上;她走到钱塘湖边,手里攥着银簪,最后望了一眼青石板巷的方向,然后一步步走进湖里,湖水没过脚踝、膝盖、胸口……直到彻底消失在水面。
“柳姨……”林砚秋哽咽着,把银簪和信件小心地放进背包,紧紧贴在胸口。这不仅仅是遗物,更是柳氏跨越十年的爱与愧疚,是唤醒苏小石的关键。她刚要起身离开,手腕上的镇灵铃突然“叮铃铃”急促地响起来,比之前更尖锐,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
她猛地抬头,灵视里瞬间捕捉到院墙上落着的一片黑色羽毛——羽毛泛着淡淡的黑气,边缘像被火焰烧过一样卷曲。向外看去,巷口的灰黑色气息已经蔓延到院门口,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旧宅笼罩。
“呵,找到你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阴冷的笑意,“柳氏的遗物,果然在这里。”林砚秋转头望去,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影站在巷口,兜帽压得极低,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幽绿光芒的匕首,正是之前感知到的阴冷气息的来源!
她心头一紧,知道是玄机子口中拘灵教的人来了。对方显然是一路跟踪她到这里的,就等着她挖出遗物。林砚秋攥紧背包带,把陶罐藏进怀里,转身就往院后门跑——后门通向竹林,地形复杂,或许能甩开对方。
“想跑?”黑衣人冷笑一声,甩出一条黑色锁链,锁链带着倒刺,直扑林砚秋的背包。她急忙躲闪,锁链“啪”地砸在石榴树上,震落几片叶子。“把遗物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砚秋不敢回头,鞋底蹭着湿滑的落叶往前扑,手腕上的镇灵铃尖声炸响,每一声都像钢针戳在耳膜上。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怀里的陶罐硌着肋骨,她只知道往竹林深处冲——清虚观的方向就在前方。
一头钻进竹林,眼前的光线骤暗,密匝匝的竹叶遮得不见天日,粗壮的竹根像扭曲的蛇尾横在脚下。林砚秋踉跄着绊倒,手掌按在尖锐的竹茬上,刺得她指尖发麻,却连揉都顾不上,撑着地面爬起来继续跑。身后“叮啷”的锁链拖地声越来越近,黑衣人阴冷的笑声贴着后脑勺响起:“你跑不掉的——”她攥紧背包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拼尽全力往光影稍亮的方向冲,竹枝抽打着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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