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刚一走,车马一响,里头的小道士突然醒了过来。
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进来,一男一女还说了好些话,还以为是在做梦呢,原来真是有客人来过了。
等他忙跑到门口一瞧,只能看见那辆刚驶远的马车。
“呀!刚才进来的那两施主,不会看了以前老师父瞎写的这本吧。”
师父把之前那本还算准的带走去骗都城里的夫人们了,这个还是他从观里早先的一堆陈旧中找出来,临时拿来凑数算着玩的呢……
算了,反正他们应该也没给香火钱,不亏心。
小道士捶打着头,又转身回去继续打起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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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越过道观,向都城方向继续前进,直到天黑才行入城门。
侯府的大门与侧门早早就从内拴上了。
清姑娘没好气的怪道:“都是你,非要去那什么道观,这下我可麻烦了。”
若是叫里头的人打开,省不得要被说闲话引起猜忌。
一个待嫁的大姑娘家自己跑出去不说,还大晚上的才回来,这流言明天就要传遍全侯府了。
“诶诶。”清姑娘叫了叫外头的车夫:“去我院子那边的墙。”
马车在侯府西北墙角停下,等了半天见四周无人经过,清姑娘才偷摸摸地从车帘里钻出来。
她看着高高又平坦的围墙再次犯了愁。
清姑娘这副拿墙没撤的背影实在好笑,她以往可都是一种风雨欲来加满身都不怕的气势,怎的突然就熄灭了。
束嘉也掀帘跳了下来,在她身后看好戏似地环抱起双臂:“姑娘不是很擅长翻|墙的吗?”
呵,说得轻巧,那县府后花园的墙可比现在这侯府内院的墙低多了。
清姑娘看了他一眼,突然朝他伸出一只胳膊。
束嘉一愣。
这是作甚?
“愣什么,抓着我呀。”清姑娘暗骂了声榆木疙瘩,“来,扶我一把。”
他挑眉看她,慢慢伸出手臂,就被她的手一下子紧握住。
他们之间的牵袖扯衣已经做的十分熟练,再来一次似乎都不怎么尴尬。
侯府西北墙角下窸窸窣窣的声响发了好大一会,不时有细微的女声传来。
“这里拽着我啊,拽好了啊,蹲蹲蹲!”“你看着些,别倒还给我摔了!”“诶诶,再过来一点,对对对!”
清姑娘脚下踏着他的肩膀踩上去,正慢慢站起来朝墙头扒去。
他的手从清姑娘想举起的手腕上拿开,换到了腿部。
衣裙下,少女的小腿纤细而有力。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往下拉了一点,轻轻握住了少女更纤细的脚腕。
清姑娘双手一个攀爬,再翻身轻盈一跳落在了地面。他听见墙另一侧传来的声音,竟在心下暗舒了一口气。
怎么跟做贼似得。
“主子……”随侍在后头看得是惊心动魄,瞠目结舌。这会又颤颤巍巍的指着主子道:“您肩上脏了,还有鞋印……”
束嘉瞥了眼肩上的泥土,随意拍了拍,“无碍。”
符添在院里惊讶的看着清姑娘从墙头而降。
“是二公子送姑娘回来的?”
清姑娘微微活动了下脚腕,往屋里走去:“就在外头还没来得及上车呢,你要想念你家公子,现在就翻过去与他叙叙旧情呗。”
符添傻笑着跟上她:“不了不了,咱现在只是姑娘的人。”
太史将军当时可说了。符添你若被二公子派过来保护,生是清姑娘的人,死也是清姑娘的鬼。
清姑娘来了都城几天都不提说去见公子的事,还得公子他自己主动来寻。
符添默默垂泪:二公子也太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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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今日正挥动着剪刀,忙碌裁剪着衣裳,周端端刚一进门,还以为她是在给父亲制衣。
汪氏见周端端进来,停手笑道:“等这次秋考过后,你季沅哥哥就有功名在身了,我准备给他做两身会客的衣裳穿穿。”
秋闱三年一考,季沅刚入都时正好错过,说是准备匆忙无心应试。反正他年纪甚小,世子大人便也随他了。
此次汪氏十分有把握,以季沅的才能,又多学了三年,不拿个解元回来,考的再差至少也是个举人了。
膝盖上铺着的衣料看着就不菲,周端端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衣料,料子虽是上好的锦缎,但花色太过于老派了,怎么都与沅哥哥那身气质不搭。
她撇了撇嘴:“反正你们大人的眼光都不太好,裁衣裳是,选我未来嫂子亦是。”
“好了。”汪氏瞪了她一眼:“以后别在外头说这些话了,你父亲不爱听,不想被骂就消停点。”
汪氏刚做好的两套衣服马上就送去了东侧院。
“唉,世子夫人对少爷也真是没的话说,虽说这衣料子是用咱家的钱买的吧,但也是夫人她一针一线亲自做的呀。”零哥儿摸着绸缎艳羡不已,抱着它们就往屋里去。
“少爷,我给您直接放进柜子里了啊。”
周季沅点头嗯了一声,正好翻过一页,空隙间抬头望去就看见那花花绿绿的新衣。
那日见她穿的一身衣裳颇为素净,衣料看着也粗糙。都城的天气比乡间要热一些,也不知那麻布料子穿起来会不会闷着。
听说夫家给女子的聘礼里通常会送许多绸缎,祖母难道是没准备吗?
还是……她不会自己制衣?
奇怪,他为什么要替她考虑这些……
周季沅继续低下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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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王宫东门的干道之上,与金市东西对称的月市中,满街开了长长一条的青楼酒馆。
街头处,站了一位与此处环境十分不搭的素颜少女,和一位面部僵硬的青年壮汉。
清姑娘今日没跟着怀恩侯那老头,转换了个路线,带着符添来到了这里。
经昨日束二公子那一番指点,不能再在老头子身上耗下去了,得换个思路。
清姑娘偏过头去安慰了下整张脸写着抗拒的符添:“那戏班子就偏偏开在这种地方,我有什么办法?放心,我扮你的丫鬟进去,一点都不惹人注目的。”
也不知道这大傻个在抗拒什么,男人不都爱来这些地方吗,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符添怎能否认自己不是男人,“我哪是自己不愿意,是不想让姑娘去这种地方!”
“哦,你家公子和青大人都拦不住我,你还想拦我?”清姑娘朝他邪恶一笑,直接就抬脚往街心走去。
束国上下男风虽不盛行,但好歹抵不过某些贵人们的好奇心。其他院楼的老板早就收了一些娈童小倌们从小培养,流金楼的老板也不放过任何一点赚钱的勾当。
自从那年被王上拒绝后,这戏班班主不置地也不租楼,直接找上都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子——流金楼,与其合起伙来在那里头办了个戏台。
参家班子的十三个弟子个个好容貌,又会唱戏又能弹曲,私底下还可做那等男人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何乐而不为呢?戏班子与流金楼的生意便这样巧妙的结合了起来。
怀恩侯看不出问题,那就直接找去参十三的老巢好了。
看着清姑娘真要就这样往妓院内走,符添神色有些急了,他赶上去道:“不行啊姑娘,去这种地方还带上自家丫鬟的都是勋贵,我看着也不像呀。”
“谁规定只有勋贵能带丫鬟了?你一个傻瓜少爷带丫鬟充排面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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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公子这一群纨绔最近不怎么喜欢教坊司的姑娘了,都说她们真不愧是官家出来的,太过规矩了反倒显得没啥意思。
再过不久便是秋闱,几个在监学已苦读数日的公子按捺不住,主动提出要去烟花酒巷之地消遣消遣。
主要场地转换,颜北陵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作为束国赫赫有名的都城第一纨绔,他还就好这私窑子里的一口。
这会流金楼的头号厢房天字阁内,某位纨绔公子正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道:“流金楼不愧是咱都城最负盛名的勾栏院子啊,这里头的姑娘也不比教坊司出来的差嘛。”
主座上的颜北陵横了他一眼,“我早就说了,你们还不信,人家这两年早就换风格了。”
他旁边一位衣裳华贵的年轻公子顿时咧嘴笑了:“风格?男妓的那风格?颜小公子可以呀,没看出来。”
这一开口让厢房内的一群人心中想笑,但都没接话。
谁不知道颜北陵乃都城一大铁直,也就这位狠人敢这样说他。
颜北陵这次对他没有好脸色,直接嘲讽他道:“我看是甄世兄有这癖好吧,下手还没个把门的。听说上回都快闹出人命了?国舅爷那鞭子可不好受吧。”
这位容貌普通的年轻公子乃甄王后之弟,甄国舅的嫡次子。
甄家的美貌这位甄公子没遗传到,随了他那容貌普通却家世极好的娘。
一想到那日不给他面子的当铺掌柜,本来就以貌待人的颜北陵连带着看他更不大顺眼了。
本小爷气还没消呢你就蹦哒出来,找抽吗?
甄公子面色忽变。
他们世家子弟好男风之人较寻常百姓虽多一些,但总归是不太好听的事情,在未入仕娶亲之前家中长辈更是明令禁止。之前那事情玩的太过火,连朝中官员们都有所耳闻,最后传到了父亲耳朵里,在街上抓着公然打的他三天没下得来床。
自己的丑事被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甄公子不由怨结,他看着嚣张跋扈的颜北陵,心下暗生一计。
甄公子:嘿嘿嘿?
颜骚包:你想干嘛你想干嘛!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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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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