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添这个一脸憨厚的少爷带着娇俏的丫鬟，盘下一个最角落的包厢。
涂脂抹粉的老妈妈笑吟吟地问道：“少爷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来伺候您呀？”
清姑娘说：“我家少爷想要男妓。”
今天怎么这么多要男妓的。
老鸨心中不由嘀咕了一声，面上陪起笑：“不好意思少爷，今日他们都被天字阁的客人包了，说要给一位小公子开开新荤呢。”
清姑娘不可思议道：“你们这儿男妓不是有很多吗，都被包了？”
老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好走廊外传过来声音，替她回答了清姑娘的话。
“快快快，把那参家班子的人也都叫过来，上头的公子哥儿们可等着呢！”
“……”
没想到这年头男人也要跟女人抢男人了？
真是世风日下，天道不公啊。
清姑娘咬牙切齿，“那不用了，我家少爷今日只好男色，看着台子上的姑娘喝喝小酒罢了。”
这年头丫鬟的权势还挺大，都能替少爷做主了。老鸨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赔着笑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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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楼里头迎来送往的姑娘们画着远山眉黛，个个扭动着细细的杨柳腰，台上的头牌姑娘口中正婉转吟唱着歌谣。
厢中，清姑娘坐了一会又站起来：“不能白来一趟，我得出去看看，最好能混到那天字阁去。”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就是这身太朴素了，“是不是在姑娘里头挺引人注目的……”
清姑娘扮丫鬟没扮够，现在又想去扮？
符添跺了跺脚，无奈道：“姑娘您在这等等。”
他果真去去就来，手上还拿了一套崭新的艺妓服。
清姑娘惊喜地接过那衣裙：“这么短时间，你是怎么弄来的？”
符添怪不好意思的说：“我在营中曾人送外号——万能小帮手。”
清姑娘边换着衣裙边交代符添。
“咱们从现在开始分开行动，谁也不认识谁。”
若是没人发现，她就是里头那货真价实的姑娘，若是需要符添出现解围，那她就是傻瓜少爷的丫鬟。
符添听了心如死灰的点头。
刚一出门，清姑娘就撞上一群被一个老妈妈带领着往上一层去的姑娘们，她面不改色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队伍后面的两个姑娘正交头接耳。
“今天天字阁的客人们可不简单呐，个个年轻，还都是世家公子。”
另一个笑她的不自量力：“姐姐在期待什么，难不成还做着那被年轻公子看中赎身去的美梦呢？人家府中娇妻美妾一大把，出来找咱们就是寻个乐呵的。”
“嘘，小点声，别给妈妈听见了。”
天字阁厢房中，站着一长排容貌姣好，面上还抹着沉甸甸脂粉的阴柔男子，正一个个地做完了介绍。
甄公子一脸看好戏地指着他们道：“颜小公子，这里头的人你尽管挑，挑几个伺候都行，我请客。”
颜北陵没理他，“花妈妈，你们这儿新进的一批姑娘怎么还没到？我不早就说要了吗。”
花妈妈忙赔笑道：“就来了就快来了，那些姑娘没什么经验，笨手笨脚的墨迹了一会，颜小公子勿见怪。”
外头的老妈妈刚到房门前，正候着，听到里头的传唤声又回头警告了姑娘们一声：“都打起精神来，在贵人们的面前表现好点！”
姑娘们一下子鱼龙而入，将阁子里挤的水泄不通，颜北陵受不了，直接让花妈妈把之前的男妓们赶出去。
这声音有些耳熟，队伍尾巴又正巧走到了门口，清姑娘好奇地伸头看去，就看到了不耐烦挥手的颜北陵。
难怪他眼睛长的跟花儿一样，原来是天天沉迷女色呢。
那边甄公子此回没再强求，只是抬手饮酒。
居然全被放出来了？
走廊窄小，参家班子的男人们出来时恰好与清姑娘擦肩而过，她装作无意想跟着溜走。
厢房里头突然有个声音喊道：“诶，穿黄裙的那个，你不进来吗？”
清姑娘暗暗咬牙：这个死骚包小子！
这时颜北陵已经过来拉住了她，强行将她拽过身来。
他脸上满是戏谑：“还真的是你呀？”
还是他家小厮眼神好，一眼就看出这姑娘不可能是良家女。
“我就要这位小娘子了。”颜北陵的表情带着一丝调皮的意味，抓着她的手就往座位上去。
花妈妈看着清姑娘眼生，但这批姑娘都是刚进来不久的雏儿，又不归她管教，见这位颜小公子如此欢喜，竟都没出口问话，朝着公子们介绍起其他的姑娘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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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北陵撑着胳膊看着旁边的清姑娘发呆。
她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双明眸亮如晨星。
明明是个极清丽的少女啊，怎的会落入这虎狼之穴中来？
颜北陵心中想着，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世道无常，都是没办法的事。”清姑娘掩面假泣。
颜北陵深深叹息道：“难怪小娘子那日要去当铺将洮河砚死当，原来真是遇到了麻烦！到底是多大的债啊，当了那么多银两还不够还吗？”
清姑娘：“……”
还什么都未说，颜北陵自己就替她脑补了一出悲惨的身世。
屋里伴随着男人们的行酒令，不时有姑娘娇滴滴的笑声传来。她们柔柔地将自己的身子依在旁边的男子身上，神态轻柔，波光滟滟。
这些世家公子哥儿们都是外表上装的斯斯文文的人，当着大众的面手脚都还算规矩，有些也只是单手搭在姑娘后肩上，然后一遍遍猜着酒谜耍着花腔。
对他们来说，酒桌上这些女人们存在的意义很简单，就是听他们装腔作势一顿海吹的陪客。
手虽还算规矩，那眼睛可不规矩的很，身旁这位颜小公子就一个劲地冲她抛着媚眼。
“实话告诉你吧，本公子家中有钱得很，若是把我伺候舒服了，咱一开心，说不定这债就替小娘子还清了呢。”
清姑娘的面色更僵了，很不给面子的推开颜北陵，“我身价颇高，就不用您破费了。”
“哟，这个倒是泼辣。”桌上的公子哥儿不由拍桌吹哨。
“哈哈哈泼辣好！”颜北陵大笑道：“爷就是喜欢这泼辣的小美人，越辣越好！”
颜北陵也不恼怒，还高高扬起了眉毛，心中竟反倒更欢喜她了些。
另一个性格豪放的姑娘轻轻伸手虚打了颜北陵一下，替这个看着还很别扭的新姐妹解围，“颜小公子别逗咱们了，没到梳弄日之前，妈妈们可不会放我们去那塌上伺候的。若是小公子怜悯这位妹妹，到时候就来捧场要了妹妹去呀。”
一时间桌上的公子姑娘们笑作一片。
宴席中途，甄公子借口去如厕，却下楼伸手招来了花妈妈。
“我那小友是面上不太好意思，其实心里还是渴望的很，待会等咱们都走了，将那些戏子们叫回来去屋里，伺候好颜小公子就行了。”
说完又塞了块金锭子给花妈妈，她连连笑着答应。
“好嘞好嘞，您放心，保管让颜小公子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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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北陵凑过去在清姑娘耳边哈着气。
“到时候我来买下小娘子初夜吧。只是还不知小娘子这一夜得多少银子，多包几夜行不？”他说罢又用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她。
这身细皮嫩肉的，也不知受不受得住他的精猛哟。
“……”清姑娘被他看的一阵犯恶心。
这一刻突然懒得演了，急需喝口水消消火。她再次用手扒开颜北陵的脸，拿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那个甄公子这时候似乎多看了她一眼。
“好酒量！”
颜北陵惊讶地赞叹了一声，又拿起自己面前的壶替她重新斟满。
清姑娘接过放下，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杯子里的酒水。
与先前喝的那杯相同，无色无味，但这酒水里的确掺了药粉。
不是毒药，也并非是春|药，只会让人心浮气躁，易怒狂暴。
每个公子前面都摆着一壶酒水，都是各拿各的，也不知是不是只针对颜北陵而下。
下这药的人是想干什么，激怒桌上的人让他们互相动手打起架来吗？
这点药量可远远不够吧。
清姑娘轻松随意地放下杯子。
那甄公子也没再看她。
过了一会，桌上几个公子哥儿商量着去一楼厅堂坐坐。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不太感兴趣。”颜北陵说。
一位公子道：“听说下头在玩双陆，今日还有好几个棋院的才子都来了，颜小公子不去看看吗？”
颜北陵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看这些假模假样的才子只会来胭花地儿找找存在感，专门来听小姑娘给他们捧场的。”
他说着又朝着清姑娘抛媚眼：“外面那些不过是庸脂俗粉，怎敌得上我身边的这位小娘子半分呐？”
见他不愿，那几位公子这才互相搂肩搭背的踏出门去。
待他们出去后不久，厢房内突然有一阵淡淡的花香气袭来。
这香也没什么毒，但此时外头传来的花香气恰好与她适才喝过的酒水相辅相成。药性强烈，能催情，甚至会使人产生幻觉无法控制情绪。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媚药。
百闻难得一见，一见却让自己喝了。
清姑娘突然笑了笑。
“你要是闭上这张臭嘴，我就再好心告诉你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
颜北陵赶紧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来对她笑：“我今日可系紧了裤带子。”
清姑娘一脸黑线，她扯了扯嘴角。
“你是不是跟那个甄公子有仇？”
颜北陵点点头：“说起来还是因为小娘子而起的呢。”
不过他爹与国舅府本来就很不对付，颜北陵早就想出这口气了。
清姑娘笑眯眯地说道：“这杯茶水有问题，若我没猜错，应该是那位甄公子在这壶的酒中下了包药。”
颜北陵也不是那愚钝之人，一听就明白了，在这种地方下药，还能是什么药。
“他想阴我？”
一个快速动作，颜北陵直接将他面前的与甄公子面前的那杯调换过来，又换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还挺能演。清姑娘默默收回视线，
甄公子送完几个好友出去，又转身回来。
他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对颜北陵说：“方才是我不对，来，我再敬颜小公子一杯，咱们就握手言和了。”
“难怪甄世兄要特意回来，原来是偷偷来与我道歉的。”颜北陵恍然大悟地说。
“行，本公子勉强接受你的道歉。”
他挑眉一笑，然后又抬起手来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
甄公子暗自大喜，心下一放松，也跟着大笑着饮下。
殊不知此时的颜北陵也在心中暗笑，他突然扭头对着门口喊道：“哎，这是谁来了？”
甄公子闻言不自觉地就跟着转过头，后脑勺突然被猛地一个手刀砍下，甄公子一个闷哼，来不及反应就直直的昏过去，瘫倒在地上。
“……哇哦。”清姑娘张了张嘴：“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颜北陵狠狠地对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
“狗东西，想阴老子是吧？阴人这种事你还得叫本公子一声祖宗呢！”
边骂着又将甄公子直接拖到了内间的床榻上。
“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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