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舟一愣,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他。
徐启明噗嗤笑了声:“开玩笑,怕什么?虚舟,我知道你脾气好,这一路没少替他们开解,但是玉不琢不成器,何况这几块朽木!懒驴拉磨屎尿多!非动怒来才知道做事!哎,这辈子也就这出息了!以后啊,少替他们开脱。”
虚舟忙道:“师兄说的是,您和他们不一样,您一入门就得师祖青睐,怎么能与寻常弟子相较?”
徐启明舒服得嗯了,嘴上却说:“这种小事,别老是提。你呀,资质不错,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县令吗?”
虚舟:“正是,家父……”
“这种小官,在玉匣宫连句话也说不上,托举不了你。你今年二十三了吧?老啦,这个年龄未来如何都定死了,可更不能和这帮没出息的混在一起,知道吗?将来有机会,我和师尊说说,让你上穹顶。虽说不能做亲传弟子,但在穹顶旁听一日,也比你那个三十阶师尊讲一年强。”
虚舟家里做什么官,在哪做官,徐启明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找话教育虚舟。虚舟比他大五岁,却因为家世和仙阶都不如徐启明,只能哄着对方:“若真有这机会,我将来可就指着师兄了。”
他递上酒盏,徐启明品了一口,还没进喉咙就喷了!李溋忙替徐启明擦嘴,徐启明双手并用赶走他道:“呸呸呸!你用抹布擦我嘴!”
李溋道:“这块没擦桌子!”
当然擦过桌子,还擦过老赵的泥鞋呢!
徐启明大怒:“那也不行!”
虚舟连忙上前,示意李溋退下,他取出一方丝帕给徐启明擦干净。
徐启明提着酒杯质问:“你这是什么酒?!”
李溋道:“二位少侠没有喝过吗?这可是当世名酒——十四春秋,意为酿造十四个春秋才能酿成。”
虚舟道:“这不是素酒吗?”
李溋连忙改口:“对对对,您喝的时候慢一点,此酒入口辛辣,但入喉至柔至纯,回味无穷。还有一股淡淡花香,不醒您闻闻。”
李溋只能闻到酸味,根本不知道掺的是什么酒,有没有花香。徐启明半信半疑,抬起酒杯闻了闻,哪有花香?!但是李溋夸得煞有其事,说没喝过没闻到,会不会显得没见识?他重新品了一口,皱眉咽下去。片刻后眼睛一亮,道:“咦?是不错!你也试试!”
这酒入喉辛辣,还有一股怪味,哪来的花香?虚舟心里不愿,可见徐启明喜欢,脸上还带着享受之意,肯定不能扫兴。强忍着灌下一杯,伸出大拇指说:“确实不错!”
违心话说完,烈酒再难入口。他伺候徐启明喝,一边说尽恭维的话,想着说多点话,少喝点酒。半晌,一壶过期烧刀子被徐启明喝尽,眼神逐渐迷离。而虚舟只舔了半杯,见徐启明不再劝他酒,他对李溋道:“小二,记得跟你们店家说,这边的邪祟已除,让他不用担心。”
李溋道:“嗯?我们店里有邪祟?!”
虚舟道:“你们店主发帖,请玉匣宫除祟,你不知道吗?”
山下遇上怪事,会上报玉匣宫,玉匣宫分发各仙门前去解决。有时候也会抽几份做考核用。有福客栈请人除祟,为什么还开门做生意?这家客栈完全是地缚灵的领域,谁发帖?谁请人?
李溋道:“我刚来,白天的小二哥知道吗?我让他告诉店主。”
虚舟道:“你只管这么告诉店主就是,玉匣宫会来回访,记得给个优等。”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丢给李溋,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两个都给店主,或你藏一个,随意,记得给好评。
李溋用擦徐启明嘴的抹布,把银子擦得发光,财迷道:“一定一定!我看二位少侠丰神俊朗,尤其是这位,更不似凡人!可你们怎么会是……”
他没有说下去,迷糊的徐启明问:“是什么?”
李溋小心道:“怎么会是低阶弟子呢……”
徐启明快垂下去的头,猛得立起来,大声道:“谁说我是低阶弟子!”
虚舟连忙扶他,他没有留意徐启明的异常,只是狐疑,他怎么突然那么大声。李溋看了眼徐启明的脸色,心说过期假酒也上头吗?
他嘴角一勾,慢悠悠道:“我知道玉匣宫有四十九阶,从一阶到四十九,越上层越强。这位师兄说的……什么穹顶弟子?我没有听说过穹顶,穹顶是哪一阶?和那个山外山一样么?”
徐启明笑了声,似乎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晕了,答不出来,虚舟笑道:“穹顶与山外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可谓天差地壤。小兄弟你不知道,我们玉匣宫四十九阶,掌门峰位于最高的四十九峰。而四十九峰之上还有一层,傲立于所有阶层,已经不能用仙阶论修为。”
李溋问道:“是什么峰?”
虚舟道:“你可知我们玉匣宫上,有一颗大桃木?其树巨大,需要二十五人合抱,那树冠如穹窿。大桃木生长之处,就是我们师祖所在的仙峰,也叫穹顶。上穹顶,得师祖亲授,是天下修士的毕生追求。”
李溋喃喃道:“原来如此,穹顶……我知道了!我也曾拜那位师祖为师!”
虚舟一怔,道:“当真?”
李溋道:“真的!我也去过仙宫,正巧碰上那位师祖,她是不是很年轻,头戴玉冠,貌若神女?那玉冠比二位的复杂很多。还束着一根很长的发带,很轻,像烟云一样。”
他形容那位师祖,形容得完全正确,虚舟道:“你……真拜她为师?”
李溋笑了声说:“我求她收我为徒,但她摇摇头,说从不收徒。那个时候不懂事,缠着她,她无奈让我叫一句师尊,了心愿回家去。”
原来是这样的拜师,徐启明姿势歪斜,彻底喝高,话也多了起来:“你呀,只看表面,她可不是什么年轻女子。我跟你说,你还好没入门,不然有你罪受!”
李溋:“为何?”
徐启明站起来,一只手高抬,抵在李溋肩膀上,李溋往后一躲,让他的手肘落到了桌子上,徐启明一个趔趄,揉了揉手肘道:“那女人长得甚美,看起来温柔,其实对弟子,要求格外严厉,动不动就罚人!我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冷脸凶煞婆娘!”
一旁的虚舟闻言,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把徐启明拖回去,道:“抱歉,师兄平时不喝酒,醉了醉了!”
徐启明挥开手道:“就是冷脸凶煞婆娘!比邪祟还凶!上回我和师弟切磋,她居然罚我一顿板子!我又不是故意打伤人!切磋难免受伤嘛!”
虚舟捂住他的嘴:“小兄弟,这到底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厉害?”
李溋道:“平常的酒啊,这位师兄酒量也太差了。”
徐启明越来越晕,嘴里大叫我要回家!老子峰州侯世子!爹爹都没打过我!她凭什么!虚舟一边哄一边捂嘴,还不忘关照李溋:“小兄弟,回访的时候,万万不能说这些话!”
李溋道:“知道知道,哟,他真的醉了!”
他嘴上这样说,人一动不动,眼看虚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徐启明拖回椅子上。徐启明坐下也不安生,李溋大发慈悲,伸手把他的脑袋往桌上一按,发出咚的一声!
终于消停了。虚舟惊得睁大眼睛,以为师兄磕死了。片刻后,徐启明鼾声渐起。
李溋感慨:“这位师兄压力很大呀。”
虚舟擦去脑门上的汗:“考入玉匣宫的弟子,被家族觊觎厚望,他在师祖座下,的确不容易。”
李溋问道:“那位师祖就他一个弟子么?
虚舟道:“穹顶弟子,共有八位。”
李溋长长哦了声:“居然有八个呢,但是师祖不是说不收徒吗?原来是骗我的。”
“从前的确不收,后来出了个意外。”
终于不用伺候人,虚舟想喝点什么解解渴,举杯发现是那超难喝的酒,只好作罢。正寻水源,手里被人放了一个茶盏,茶盏中晃着浅色的茶水。
李溋道:“最后一点茶叶,师兄解解酒。”
虚舟不由觉得这小二哥长得好,人也贴心,于是打开了话匣子。
“十多年前,师祖有过一位弟子。那弟子是个低阶弟子,当时那一阶的师尊虐待弟子,被师祖撞见,师祖将其除名,顺便把那被欺辱的弟子带上穹顶,收做亲传。”
李溋淡淡道:“运气真好。”
虚舟道:“是啊,师祖这人,说她重规矩吧,她收徒其实不看资质,全凭缘分。说她随性吧,也确实严厉。师祖对那位倾囊相授,但那人不大知事,总是惹祸,后来更私自离山,抛弃师门。师祖难得收徒,伤心了,掌门为了安慰师祖,另选了八位弟子拜入穹顶。”
他说完,却不见热情的店小二有什么反应,抬头见他沉默着,表情凝重,关心道:“小二哥?”
李溋勉强笑了笑:“那人怎么这样?他闯了什么祸?为何下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