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烨讪讪摸鼻,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纸包推至郝章面前:"为兄这儿倒有一物,或可成全贤弟美事......"
郝章睨了一眼:"此是何物?"
谢庭烨诡秘一笑:"自是助你得偿所愿的法宝。有此物在手,还怕不能哄得她爱你么……"
郝章展开纸包,只见些许白色粉末,了然道:"不过是**散罢了。"
谢庭烨凑近低语:"此物无色无味,落在酒水中恍若无物。但单凭此物自然不能成事。为兄另有一计,不知贤弟可愿一听?"
郝章自忖无计可施,便倾身附耳。
谢庭烨以袖掩口,在他耳边细语:"若你再遇见那沈娘子,只需如此......"
此后郝章尚未来得及寻访沈宅,不意竟在婉陵酒楼重遇文茵兄妹,自是喜出望外。
那日他听闻幺弦去寻文茵叙话,便假托欣赏沈澈才识欲与之相交,借机同行。
谁知连登门数日,文茵皆深居内室,始终不得一见,正自焦躁之际,不料沈澈竟主动相邀共饮,可谓天赐良机。
酒过三巡,沈澈言语间渐露机锋,郝章敏锐察觉他已自生疑。眼见情势不妙,他心下一横,趁沈澈不备,悄然将袖中迷药弹入其酒杯。
待沈澈饮下药酒昏厥后,郝章即刻抽身,直奔文茵居所,闯门而入。
彼时文茵饭罢,掩了屋门独自上楼。
她仅着一件贴身亵衣,外罩素罗薄衫,左手执书卷,右手轻摇纨扇,正倚在窗边纳凉。
不觉虚檐日转,晚色将催,正欲起身掌灯,忽见郝章竟悄无声息地直闯进卧房来。
文茵惊得一把扯过榻上外衫掩住身子,颤声道:"郝公子何以擅闯闺阁?"
郝章涎着脸笑道:"自那日别后,对娘子思慕成疾。今日特来望娘子一望,以解相思之苦......"说着竟往前逼近两步。
文茵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担着惊恐,强自镇定道:"今已见过了,公子又何必淹留?还请速速离去!"
"在下念娘子独守空闺,难免无聊……"郝章含笑道,依旧一副翩翩贵公子模样,目光却似贪婪的豺狼般在文茵身上流连,"愿来红绡帐底伴鸳鸯,我堂堂侍郎公子也不至于辱没了娘子......"他一面说,一面张开双臂扑来。
文茵闪身避过,厉声斥道:"豺鼠子!衣冠禽兽!安敢来坏我清白!"
郝章见文茵缓步退至门边,急欲开门逃脱,放声大笑,尔后又突然敛笑,冷笑道:"这房门早从外头落了锁!若无我的吩咐,谁敢来扰?"
文茵听罢,并不应答,不顾泪盈于睫,仍强撑着力气去拉门闩。
“娘子不如从了我……”郝章步步紧逼,双目似毒蛇般缠绕上来,呼吸浊重,丑态尽显。
他伸手欲抚上文茵面颊,啧啧叹道:"这般娇态当真是惹人怜爱......"
电光石火间,文茵弯腰一躲,窜至床榻边,暗中将手探入枕下——那里藏着平日所用的银针。
她指尖触到针囊中的冰凉,紧握在手,心中稍定,打定主意若他再敢近前,即便直刺其要穴,再踢裆部,定叫他倒地不起,看他还能如何!
郝章见她退至床帏间,以为默许,不禁喜形于色:"娘子果然识趣......”
他移步近前,“今日若能将本公子侍候好了,他日我定纳娘子为贵妾,好好疼爱……”
与此同时,沈澈在酒楼雅间之中昏迷。迷蒙间,忽听得耳畔有人连声急唤,其声惶惶如擂鼓:"快走!快走!怎的还酣睡?你小妹将遭大难,急待你去救啊!"
沈澈神智未清,恍惚只道身在幼时,那时父母尚在,家中唯他一子,便含糊应道:"我何来小妹?"
那声音愈发焦灼,如金石相击:"你莫不是睡糊涂了?你小妹那自幼与你相依为命,你寒暑不辍苦练武艺,不正是为了护她周全么?"
沈澈如遭雷击,猛然惊醒:"是了!是了!文茵她——"话音未落,只觉面颊火辣辣生疼,仿佛被人狠狠掴了一掌。
他蓦地睁眼,但见店小二正战战兢兢立在跟前,面色惨白道:"客官……客官可还起得来身?"
沈澈强压下心头惊悸,扯出个笑:"不过小憩片刻,何至于此?"正要起身,却觉四肢酸软。
小二忙上前搀扶,他又急问:"与我同来的那位公子何在?"
小二答道:"那位公子方才声称腹痛难忍,急着去茅厕解手,独留客官醉倒在此。小人等了许久不见他回来,这才敢来唤醒客官。"
沈澈抚着仍发烫的面颊,眸光一凛:"这巴掌是你打的?"小二扑通跪地,连连叩首:"客官恕罪!方才小人怎么都唤不醒您,一时情急下手重了……求客官饶恕!"
沈澈却一把扶起他,眼底寒光乍现:"这一巴掌打得好!打得好啊!"言罢甩下一锭银子算作酒钱,踉跄着冲下楼去。
小二捧着银两呆立原地,喃喃道:"这人莫不是疯了?"
沈澈奔至长街,足尖一点便纵上屋檐。
但见他身形如鹞子穿林,在连绵屋瓦间疾驰而去,月白长衫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心中悔恨交加,暗骂自己:"枉我自诩精明,竟着了下作手段!文茵若有个闪失……"想到此处,他猛提一口气,身形又快三分,只盼能赶在灾祸前抵家。
沈澈疾步赶回家中,见大门虚掩,心下一沉。
他穿堂过室直奔楼阁,却见楼下昏黑一片。
推门而入,恰撞见郝章衣冠不整,狼狈地自楼梯踱下。
沈澈一个箭步拦在梯前,隐约听得楼上传来啜泣之声,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揪住郝章衣襟:"你将我妹妹怎么了?"
郝章惊魂未定,待辨清来人,强作镇定道:"半清兄误会了!小弟偶然路过,听闻令妹呼救,一时情急,乱了方寸,方才闯入......"
话音未落,沈澈照面便是一拳,正中其左颊。
郝章捂脸痛呼:"半清兄何必动粗?我不过闯了闺阁,又未行不轨之事,如何这般不讲情理?"
"奸贼小人!打的就是你!"沈澈怒不可遏,"莫非还要我信你满口胡言?"他上前一步,劈头揪住,又是一记重拳。
郝章连挨数下,勉强挣脱了沈澈,仓皇绕屋躲闪,嚷道:"我当真是一片好心!实为救令妹而来啊!”
沈澈冷哼道:“你救她?她自在家中好好的,何须你来救?!”说罢,揎拳捋袖,欲再打他一顿。
郝章急道:“我路过你家门口时,便已是门扉半掩,又听得令妹呼救之声,见那唐衍——是、是他欲行不轨,我这才......"
"如何便张口污蔑他人!"沈澈愈发恼怒,赶上前去,“我今日定要捉你去见官,看你还有何面目!”
文茵在楼上听得楼下喧哗大作,忙拭去泪痕,推门循声而下。朦胧中但见两个黑影在厅中缠斗,撞得桌椅倾颓、陈设狼藉,乒乓作响间辨出竟是兄长与郝章的声音,急得扬声喝止:"快住手!"
二人闻声暂歇。
文茵返身取来烛台,暖光一照,只见郝章发冠歪斜,鬓发散乱,面上青紫交错,口鼻鲜血淋漓,好不狼狈。
沈澈立在残骸间,胸膛起伏,目光如炬仍死死钉在郝章身上。
文茵赶下几步,上前轻扯沈澈衣袖低语:"哥哥莫再打了。幸得阿衍及时相救,未曾受辱。若闹出人命,反而不美。"
郝章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道:"我乃侍郎之子,公主表亲!尔等商贾竟敢如此?今日之辱,他日必报!"边说边后退向门边,生怕再遭毒手。
沈澈冷眼相视:"若再不走,休怪我拳脚无情。"
郝章闻言,慌忙连滚带爬,夺门掩面而去。
唐衍在楼上听得底下动静渐息,方敢战战兢兢步下楼来——方才见沈澈暴打郝章的狠厉模样,他心有余悸,唯恐误会,自己也平白挨上一顿拳脚。
沈澈闻得脚步声,见是唐衍,当即整衣肃容,上前深深一揖:"此番多亏唐兄仗义相助,沈某感激不尽。"
唐衍忙僵硬还礼:"令妹安然无恙便好,沈兄不必多礼。"
沈澈延请唐衍入座:"不知唐兄今夜为何突然到此?可是来寻我么?"
文茵见二人叙话,默然另取一盏油灯点亮,又捧了清水奉上,随后静静侍立在沈澈身侧。
唐衍道:"自那日酒楼一别,唐某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今日恰得闲暇,便欲邀沈兄去小酌一杯,以酬沈兄前番相请。不料……"他不自觉望了文茵一眼,文茵含羞别过脸去。
他其实是心里惦念文茵,饭后不觉信步到此,不意见郝章的小厮鬼鬼祟祟地守在门前,便上前询问,那小厮却只是闪烁其词。
唐衍觉得事有蹊跷,心下一沉,便抢进门来。
见院中一片漆黑死寂,只有楼阁上有一点光亮,又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怒骂之声,心里暗道不妙,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至楼前,伸手推门竟纹丝不动!
伸手在门前摸索,门环上竟挂着一把锁。
他猛地转身喝教小厮开锁。
那小厮被他眼眶微微泛红的狠厉神情吓得魂飞魄散,只得上前颤颤巍巍开锁,因思未能拦住唐衍,日后必被郝章怪罪,故开锁后将钥匙一丢,便急急遁逃了。
唐衍拾起钥匙,推门直入,径上了楼,开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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