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向前。
林念之盯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建筑,江月白时不时在后视镜上偷看她。林念之抬动眼帘收回视线时,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不期而遇。
江月白浅笑弯弯,自然伸手按开播放器。
低哑又含着点颗粒感的女声霎时回荡在狭小的车厢,是江月白自己唱的《我的纸飞机》。
没有说唱部分,娓娓细腻的喃喃轻语,性感撩人的吟唱在无知无觉中,似带着时光里的她走到了林念之面前。
“这是我新录的,有没有比上次的好听?”江月白忸怩又有些意得。
“哦,忘了。”林念之不动声色扫她。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车里放自己唱的歌,专业歌手指不定都没她骚包。
一曲终了,又自动跳播另一首只有吉他伴奏的歌,同样的声音,但声线仿佛更轻柔温暖。
······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片段中有些散落
唱到此处,江月白轻问:“你听过这首歌吗?”
林念之依然冷淡:“没有。”
“这首歌的歌名叫,”她故意顿了顿,“喜欢,我前天晚上从医院回家,弹着吉他唱的。”
林念之礼貌浅笑,似不知其意,“堂姐真是多才多艺。”
“好听吗?你喜欢,我的喜欢吗?”见林念之没懂自己的暗示,江月白明目张胆又暗戳戳。
她唇角高高扬着,偏头眼含笑意望向副驾,缱绻温柔的目光直直缠进林念之眼底,隔阂好像在对视的刹那快速被藏起。
“还好,不常听这种风格。”林念之垂眸看向车载屏幕,答得很随意。
而后,她蓦地转头看向车窗外。
阳光热烈,空气似明媚起来。
她神色不明的唇角随之扬起,心脏随着一句句继续浅吟低唱的喜欢,在胸腔里轻快跳动。
半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林念之陷入更强烈的烦燥。
之后江月白的尬聊,林念之因气闷连冷淡的敷衍也没了,又是熟悉的闭眼假寐。
时间缓缓过,回神时已在绿苑。
江月白松开安全带,侧头看向身畔刚睡醒的人,“我先送你上楼,然后再下来拿行李。”
林念之淡漠无言随她去。
到家门前,江月白又停手,把拐杖递向林念之,“你先站起来下好吗?我把轮椅擦擦。”
林念之习惯了她无时无刻的洁癖,默不作声架拐起身,先进屋换鞋。
满意清洁完,管家似的江月白把轮椅放进屋内,才折返去拿行李。
爆米花闻到熟悉的气味,刚探头出来,便见个林念之多了个黑黢黢的坐骑,连带着觉得她也陌生起来。
林念之驱着轮椅边靠近它边喊:“爆爆,过来,快过来爆爆。”
江月白进屋刚换上拖鞋,听闻林念之前所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心脏狂跳不止。
她扔下手中的行李,转瞬便跑到轮椅旁,然后,伸手弯腰抱起一气呵成。
林念之还盯着爆米花消失的尾巴,忽的就被人腾空抱起,她不知江月白是怎么突然从她身旁冒出,又如此丝滑地将她抱起。
因受到惊吓,她心率瞬间飙至三倍速。
“江月白!你做什么?!”
江月白云里雾里幸福得难以言喻,眼里盛满欢喜,语气荡漾,“嘿嘿,不是你喊我过来抱抱的嘛~”
“你是不是有病!我的猫叫爆爆!”林念之眼尾都气红了,低声斥,“放开!”
被心上人训斥,以及听见恐惧之源—猫,江月白身子僵住。
她已来过林念之家不少次,一直没见到猫影,再加上怕猫,总是习惯性忘记猫的存在。
闹出的乌龙惹人盛怒,江月白速度忐忑着把林念之小心放回轮椅,眼巴巴蹲在她旁边,举着双手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眼前刻进肺腑的脸,此刻看着无比来火,林念之冷呵:“出去!”
江月白可怜巴巴望她,并未行动,“我还要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出去!我不喜欢重复!”
虽然江月白贸贸然的拥抱让人恼火,但这并不是林念之生气的主要原因。
她被江月白抱住后,一瞬失神反应过后,便开始疯狂心跳加速。
她不是第一次被江月白抱,两次都是手术那天。
白天,她临进手术室,江月白未经同意的礼貌轻抱,她有一瞬僵硬不适,但那裹着淡淡香气的贴近,缓解了她对手术的紧张。
晚上,江月白又类似于刚才这般抱她去洗手间,那时的江月白抱得克制守礼,她当时也疼得厉害,并未有太多感受。
可是适才却是与之前两次截然不同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失重,身体的重心忽的提到很高的位置,最初一瞬的心跳加速是因为生理恐惧,可是反应过来后,她的心跳更加不安分。
她望着江月白靠得很近的脸,感受到江月白的心跳和暖热的体温,鼻尖是喜欢的清香,咫尺间是她描摹过无数次的唇。
她分得清楚她的心在为什么而亢奋叫嚣,因为她身心都想揽住江月白的脖子,想紧紧地抱回去,想与她交颈缠绵。
不久前,车上一首歌让她无知无觉开心,她清醒后的气恼还未消散,却因着猝不及防的亲密拥抱怒火攻心,彻底烧没了理智。
她对自己的警醒像个笑话,身体的反应背叛了理智,可耻的不自禁才是让她最生气的点。
之前,林念之生气都算得上不显山不露水,江月白也只是凭感觉断定。
但此刻,林念之面上的怒色不加掩饰。江月白怕极了,但她做错了事,一走了之更不可行,低声带着点轻哄又混着点祈求的口吻。
“我听话,你别气好不好,我帮小猫铲了屎就走,很快的。”话未落,她就起身跑去阳台。
林念之无视她直接驱着轮椅进去卧室。
半晌,门锁关闭的提示音响起,卧室门才被缓缓打开。
家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去医院那天的模样,行李箱里的东西被规整过。
需要清洗的东西放在洗衣机旁的脏衣篓里,箱子擦得干干净净,上边静静放着一束花。
林念之心头依然矛盾复杂,不愿面对的人走了,可她的心情并未如愿变好。
爆米花适应了会林念之的新装备,已经不怎么怕了,它绕着轮椅走了几圈,然后一跃跳上空了的行李箱。
惯性驱使箱子的轮子滚动,撞到另一个箱子,花束翻转砸落在地板上。
林念之眸色轻晃。
过了片刻,死气沉沉的花束被捡起,初见时娇艳可人的鲜花已不复当初,唯有安然靠在纸上的那行字还一如此前,故而只有它被收走了。
·
夕阳余晖渐渐淡去,暮色覆盖大地,盏盏灯光代替骄阳驱散了黑暗。
忽然,绿苑七栋所有灯光在同时间熄灭。
林念之撑着拐杖,摸黑去看电闸,没发现问题,但隐约听见楼道有邻居在说停电的事,她只以为是偶发情况,拄着拐躺回床上。
江月白被赶走后,回家发泄似的搞卫生健身。下午被李菁打电话喊去Fit,虽然情绪不高,但她还是依着李菁的提议拍了则变装短视频,放去Fit官号作宣传。
踏着夜色回到小区,她思索找什么理由去找被她惹恼的人,才会不让人生气。
路过七栋,楼下熙熙攘攘围了少许人,她隐约听到“七栋”、“着火”、“起火”的字眼,一瞬间神经紧绷,慌忙拦住个人,急问:“是楼上着火了吗?”
“是啊,十几楼···”
那人话还没说完,江月白便撒开腿往楼里跑,她脑袋空白一片,只恨不能瞬移至十楼。
有人见她逆行,好心提醒:“上边着火了,别上去了。”
江月白顾不得回复,步子跨得更大,望到十楼的字眼浅舒口气,但动作速度依然不减。
“小北,你在哪?”她的声音又喘又抖。
今晚的月光似乎有些暗淡,没了灯光屋子里黑压压的。
林念之隐约听见门锁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小偷,听到紧随其后的喊声才放下心。
“江月白!?”
反应过后,林念之坐起身,声音里不自觉氤氲着怒气。她没及时改门锁密码,江月白居然堂而皇之自己开门进来。
话落同时,江月白已经冲进卧室,“小北,起火了,我背你下去。”说着蹲在床边,转头催她,“快上来。”
光线昏中,表情是模糊不清的,但林念之听得到江月白粗重的喘息和颤音。
她怔愣了一瞬,忘了动作。
江月白心里急得要死,顾不得其他,直接抬手将她揽到背上。
“对了,小猫、爆爆在哪?小北,你喊它出来。”江月白跑到客厅,又顿住脚步急吼吼问。
她今天因为猫的名字闹出乌龙惹人生气,爆爆两个字一直记在心头,她顺手捞了个搭在沙发背上的帆布包。
“爆爆。”
“爆米花。”
两人同时喊。
许是感受到了危险,爆米花第一次在有陌生人时听话露面,黑暗中的它,只有幽亮的眼睛可以被看见。
江月白身体瞬间僵住,肌肉绷紧,她弯腰想把爆米花捞起,但是探出的指尖不停颤抖,前进不了半寸。
林念之觉出她的不对劲,伸手轻轻捏住爆米花后颈皮将它抓起,江月白手中的包张开着,林念之直接把爆米花放了进去。
无言的默契配合在一呼一吸间完成。
江月白随手甩上门,她背上背着大的,手上拎着小的,又稳又快地往楼下奔去。
楼梯间弥漫着很浓的塑胶烧糊气味,身旁全是匆匆奔跑的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下行。
暗夜似乎把气氛渲染得更紧张,林念之稍稍紧了紧环在江月白脖颈上的胳膊。
江月白:抱到了老婆了,被骂也不亏[狗头]
《喜欢》——张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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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过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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