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修又道:“况且你不是最忧国忧民,垮了身体百姓的太平日子靠谁来给?”
李良珂:“我祸国殃民,几时忧国忧民过?不信你问秦将军啊。”他在郑国的名声坏得彻底,秦昭这点上一直赞同着,往常觉得晦气,这次总算有个好处了。
谁知秦昭笑脸嬉道:“你最忧国忧民,几时祸国殃民过?”
“诶你……”李良珂觉得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澹台修:“你看,小秦将军都知道的事你还有跟我犟,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秦昭:“能不能把小字去掉?”
李良珂:“我没有。”
澹台修:“你没有喝药。”
李良珂心烦,干脆换了个话题,“秦将军非我属下,你别使唤他。”
他想让秦昭去跟澹台修拉扯,自己也就能解脱了,哪料秦昭直接道了句:“小爷既然叫了你一声主子,那你以后就是小爷的主子了。”说着,他利索地掀了袍子,然后干净利落地单膝跪地,说:“秦昭拜见主子,从此为新主子马首是瞻,给天下百姓太平!”
李良珂表示看不懂。
这秦昭今个是怎么了?演戏也没必要演到这个程度吧?
澹台修却叫:“好小子!”
李良珂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要不要伸手去扶,礼行了,屋里人都见着了,他若扶了,那便是同意了,礼成后,秦昭就是他的属下了。
属下!这桀骜不驯的秦昭怎么会心甘情愿做他属下?!
“快扶啊!”澹台修急了,心道这孩子平时机灵,这时候怎么犯傻了,这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啊。
他再三催促,李良珂只得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澹台修笑道:“这才对嘛。”
秦昭乐呵呵道:“谢主子。”
李良珂有点懵。
江幽轩去了御馐阁,传说中皇家御赐的美食专坊,天下美食应有尽有,还有数不尽的美酒。
小厮跟了一天,也负了数不尽的银子。
三殿下从哪儿带回来这么个人来,这不纯纯地来消耗大祈国库的吗?
“江公子,您吃好了吗?”小厮笑脸问。
江幽轩心满意足道:“把这个桂花糕和糯米烤鸭都打包吧。”他来祈国后没少品尝美食,今天又长见识了,这御馐阁是李良珂介绍的,他知道李良珂爱酒,便又将这里名列前茅的名酿都买了下来,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轿子摇摇晃晃,他掀帘瞧着外面的集市,被路旁一干打架的人吸了睛去。
“停轿。”他叫唤,心知李良珂最为百姓担忧,他受了李良珂恩惠,随之也颇有了几分百姓父母官的气势,整理衣冠文绉绉地下轿去。
下轿看清情况,是一个中年男子被四五个人欺辱。
中年男子衣衫褴褛,面容不净,犹像乞丐。
“怎么回事?”
几人支支吾吾,这时小厮道:“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当今三殿下的贵客,说不清情况可知是什么后果?”
支吾的人见是大人物,立即道了明白:“大人,我们可不算欺负他,这厮是郑国人,先前贩卖假茶被官府抓过一回,现在又在这儿装瞎子、装算命先生骗我们大祈的银子,可不得好好教训?”
江幽轩才知道这一切的根由竟是因为这中年人是个郑人。
郑人在祈国的处境本该是这样的吗?
“他生来就是郑人,这个也怪不了他啊。”好半天,眼巴巴等着主持公道的几人只等到江幽轩这么一句。
这个乞丐来自罪恶滔天的郑国,这三殿下的贵客怎么还替这个郑人说话?
小厮愣了半晌,厉声骂:“没听见大人说什么?还不散去?”
“是。”几人只得离去了,剩着中年人瘫坐在地上。
“怎么样了?”江幽轩将人扶起,体贴地问。
中年人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又摇摇头。
江幽轩看他模样可怜,把人带回去了。
晌午,李良珂听闻江幽轩给他带了酒回来,就往江幽轩府里跑,江幽轩才打包好,还没送出去,就见着要送的那人自行上门来了。
“你这酒瘾挺大啊,上辈子是酒虫成了精吧。”
李良珂聊赖笑了笑,江幽轩给他斟上一杯,道:“尝尝,可适你的味。”
李良珂啄了一口,连连颔首,“也没见你喝过这东西,鉴赏的本事还挺不错。”
江幽轩嘿嘿笑个不停,“废话,我可是特意嘱咐将阁里的名酿包起来的,能差吗?”
李良珂饮酒间又听见隔壁传来谈话声,问:“你府上来人了?”
江幽轩道:“路上捡到的,是个郑人,可怜得紧,我不忍看他被欺负,就带回来了。”
“郑人?”
“是。”江幽轩道:“是个郑人,行止斯文,打扮一番后长得也还行,像个读书人,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可曾当过官。”他莫名觉得那模样像个官人。
“当官?”郑国的官员,李良珂不由地猜着,说不准他还认识。
“你是不是认识?”江幽轩正应了他的心事,道:“要不去瞧瞧,听说你从前也是郑国的官?”
李良珂点点头,又摇摇头,笑着道:“还是不去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提也罢。”
“哦?”听他这么一说,江幽轩便好奇了:“过去有什么事吗?”他只听说李良珂以前在郑国当过官儿,也没听说有什么奇怪的事,现在看来趣事怕是还不少。
李良珂讪讪道:“不是什么好事。”
江幽轩看他神色不愉,就当没问,转了话题说:“真是奇了怪了,你这样嗜酒如命的人,是怎样在亵畩庭那等没酒的环境中安然自在的?”
李良珂嘻嘻道:“嗜酒确有其事,但这世上却是命最宝贵,鄙人惜命,想着能活着就行。”
江幽轩:“想不到啊。”
李良珂:“想不到什么?”
江幽轩环顾屋子,侧头说:“我可还听说你不爱喝药,从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回怎么成惜命了?”
李良珂:“当事人就坐在这儿,你宁可信道听途说来的?”
江幽轩咯咯笑。
李良珂:“我才是想不到,江兄能有如此酒量,险些埋没人才、错失良朋知己。”
江幽轩:“那巧了,我这人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好吃好喝,美食爱品,佳酿也爱饮。”
李良珂:“咱们可不就是同道中人?”
江幽轩哈哈笑,“来,走一个!”
“走一个!”
二人对饮了整整一下午才算尽兴,傍晚时分,江幽轩送李良珂出去,李良珂至门口又听到那谈话声。
这声音,他总觉得几分熟悉。
难道真的是大郑官员,他认识的那种?
会是谁呢?
江幽轩看他对那间屋子颇感兴趣,就与他一起去看看,这短短一段路,李良珂甚至将死去的魏文钦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想着他假死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听说梅青松都还活得好好的。
直到门口,他朝屋内瞧了半天,当那声音的主人回过头来,才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还真没想过会是那个人。
竟然是嵇然!
江幽轩看他神色,愣了愣,问:“真认识?”
李良珂:“谁告诉你他是郑人的?”
江幽轩想了想:“那些个流氓说的。”
“他不是郑国人。”
江幽轩大惊:“他不是郑人?那他还被那些流氓……”这也忒冤了!
李良珂道:“他是楚国人。”
江幽轩哽住,差点将刚喝的好酒吐出来。
李良珂回府时,府门大敞,新招来的几个老奴都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活,熬药的熬药,做汤的做汤。
他木了下,立即朝管家询问这个月的俸禄可分下去了,管家点点头,思索片刻,又吩咐给老奴们多分配些休息时间,年老体迈也不容易,管家却说老奴们刚才才休息过,他们的休息时间已经是王府所有奴家中最多的了。
难道是别的原因?还能有什么事呢?
李良珂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管家说:“方才先生来过。”
“先……”李良珂出乎意料地问:“哪个先生?”
“澹台先生。”
李良珂耳畔响起一段话,“不然我天天追着那帮老东西骂,骂个狗血淋头……”
原来是这个原因么?
还真是自己造的孽。
他努力冲老仆们暖心笑了笑,得到的还是只有白眼。
看来只能喝补药了。
他看起来心甘情愿地让人去端补药了。
没办法啊,呜呜……
他回屋里,糖还没找着,药就端上来了,送药的老仆极其认真地看着,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稍不留神药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李良珂挤出笑,左右顾盼,确定没人来救他后,笑容僵在脸上,深吸一口气,终于迟迟将药碗送到嘴边,屏息,一口饮尽。
啧,真苦啊!
他舌头直打转,还说什么熬药不苦,他顿时觉得先前说的苦的话都不算数了,这次才是最苦的。
老仆这才移开眼,端着碗出去了。
呵呵,这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四处又寻起了糖,刚找着还没吃上,进来一人,是外国的探子,道:“殿下,出事了。”
敢搅乱他吃糖,必定是大事,李良珂心一紧,问:“什么事?”
探子道:“境北王被擒了!”
“什、什么!”李良珂站起,踉跄了几脚,糖掉在了地上,心底冰凉,一片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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