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府的圣旨被收回,纪言被革去官职,纪府封锁,纪家总算逃过一劫,却也无形中成了空灵大道的一座牢狱。
纪府没抄成便被封锁,想出这法子的还是那卢师离。
李良珂寻思道:“看来这纪府藏了不小的秘密啊。”
凝薇问:“大人何处此言?”
“卢师离一心对付纪家的理由想必就是这秘密了。”李良珂问:“凝薇,你说这仇咱们要报吗?”
凝薇正义凛然:“一定要报的。”
李良珂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问:“谁惹你了?”
凝薇愤恨中略显几分惆怅。
李良珂看窗外,道:“那纪公公也死了,背地里的人也找出,这卢太傅又不是吃素的,他这回损失的可不比我少。”
凝薇忿忿不平,咬牙说:“要是长策还在,哪儿容得了大人受这样的委屈。”
李良珂缄默,心口一揪。
“大人,卢太傅屡屡出手,咱们若不还手,便一定会有第三次的。”
李良珂冲她轻笑,慰问说:“谁说咱们不还手了,这次保下纪家可算是实与有力的反击。”
“是。”凝薇应着,见对方起身,就要上前搀扶,哪知对方脚跟不稳,“大人当心!”她焦急一喊,幸得她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才没让人跌倒。
李良珂这几日看似与往常无异,劳逸适度,也听她的话对身体上了心,可她总能感觉到,这人不开心,比往日少了太多血气与活力,明明郁结于心,却佯装什么也未发生过,只是不知他深藏内心的到底是何事,她又不便多问,只得劝慰:“大人若有心事,可一定不能憋在心里,这对身体伤害大,久伤成病,要成大麻烦的。”
李良珂点头说:“我知道,别担心,会没事的。”他苍白的脸冲凝薇笑了笑,带上乌纱帽上朝去了。
今日早朝上得晚,朝堂上也无人再敢提纪府二字。
户部尚书周涵最先出列,道:“陛下,臣昨日盘查国库,从司马氏一案后,除去日常外汇,仍缺失较多。”他才查出的大事,没来得及上报,就当堂陈说了。
“什么!”延昭帝龙颜大怒,“还不止司马氏,还有别的国贼?真是无法无天!”这一陈说,立即燃了高台上之人的怒火。
卢师离走出几步,道:“陛下息怒,既然同是国贼,想必与司马臻也关系匪浅。”
淳于冰想起司马臻死因,道:“说起来,臣以为或许与杀害司马臻的凶手有关。”
“淳于大人所言极是。”卢师离捋着花白的胡须,思虑地说:“陛下,现在想想,微臣越发觉得那日那侍卫说得满口胡言,细想来,总觉那侍卫有意祸水东引,似乎在包庇他人。”
延昭帝神色厌烦,“可人都死了,你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昨日卢师离带着太学院一干人逼得他朝令夕改,现在一看见他这张老脸头就疼。
韩彦轩出了重臣列队,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可降本流末,还是应当从接触国库的人中查起。”
延昭帝似有斟酌,颇为认同道:“太子所言非虚,诸爱卿还有何话说?”
卢师离坚毅地说:“陛下,臣坚持己见,应当从那侍卫查起,他家中一定还有亲人,那侍卫盗国库不是为了自己,便一定是为了家属。”
延昭帝问:“太傅的意思,是要拘押那侍卫的家属拷问?”
“是,陛下。”
“可……”延昭帝觉得此法不妥。
这时,又出列一人,还是那户部尚书周涵,道:“陛下,臣以为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若真是国贼,家属也一定逃得远了,再者若家属只是普通百姓,如何能判定其家中财物一定是官银换取?”
台上人尚在思索,卢师离便道:“陛下,若那侍卫家属就算对国库的事不知情,也一定对侍卫旁的事有所了解,到时候再与侍卫留下的口供对峙,至少能查出侍卫当日说的是否属实。”
延昭帝疲倦地紧锁双眉,“容朕再想想,此事下朝后再谈吧,诸位难道就无别的国事了?这大理寺的事怎么都落到朝堂上来议论了?”
“是。”众人这才归位,靠前列着红袍者今日仍是玉人之姿,却是憔悴异常,在高台上之人语话之际,颓然倒下。
“尚书大人!”一人大喊,李良珂身旁最近的周涵和韩彦轩立即过来搀扶。
延昭帝关切问:“怎么回事?”
韩彦轩伸手探在李良珂额头,道:“父皇莫担心,尚书大人只是起了高烧,想来是近日操劳过甚才会昏厥。”
玉面十分苍白,脸颊处却有几缕绯红,浑身滚烫,虚汗直淌,被扶起躺在韩彦轩怀里,双眼紧闭,韩昕立在斜后方,这个角度正将玉面看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阵莫名的猛揪。
直到嵇然开口:“陛下,臣先前听说尚书大人患有寒疾,这会儿又是高烧昏迷,怕是耽误不得。”
延昭帝闻言便道:“先退朝吧。”
韩昕回府,顾夫人身体大有好转,递上信说:“廷骁,莹莹来信说,子年已经醒了,你快来看看。”
韩昕笑颜:“哥醒了,那太好了。”
“是啊,是列祖列宗保佑!”顾夫人喜笑颜开,容光焕发,气色相较之前大有改善。
韩昕点点头,却没来看信。
顾夫人问:“怎么了,可是累了?”往常来信时韩昕总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今日没见多少喜色,连信中内容也不看了?
韩昕垂着眸子,心中的失落如潮涨来,淅淅沥沥的忧伤撞了满怀。
顾夫人扶他坐下,轻轻握着他的手,道:“有什么话要对你哥说,让人写到信上送去。”
韩昕垂眸摇首,只道:“我没话。”
“没话?”顾夫人探头去看他神色,温柔地问:“怎么会没话呢?昕儿不想子年吗?”
韩昕默了许久,抬起脸,淡然道:“他无事便好,我不想他,也不想见他。”他说完便起身,带上门,朝后院去了。
顾夫人纳闷良久,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
延昭帝在养心殿小憩着,高新轻手轻脚进来,小声说:“陛下,卢太傅在外头,可要宣?”
延昭帝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开口道:“宣吧。”他避着这人没去御书房,不想还是追过来了。
须臾,卢师离入殿来,还未跪拜,榻上靠着的人道:“不必行礼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卢师离道:“陛下,臣以为那侍卫的家属一定知情一二,若能抓来问话,或许国库的事就有线索了。”他心里道的是,即使与国库无关,若能买通一番指认他人,也必能为他所用。
“或许?”延昭帝很不耐烦,凌厉地道:“朕要个确信!国库空虚,在反王韩司音之后又接连几处起兵造反,朝廷现在已经无人可用,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当头?”
卢师离闻言惊吓不浅,险些震下乌纱帽,急道:“陛下,此等话万万说不得啊!”
延昭帝揉着眉头,半晌抚着胸口,心寒问:“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反?朝廷喂饱他们的兵,朕给他们战打,他们为什么要反?”
他起身来,揣着满目落寞与彷徨,心中只有凄然与不解,凛冽的空气饱含刺痛的苦涩。
“他们想要荣誉地位,朕给他们就是,朝廷缺文臣良将,他们肯为朕效力,何愁无职可任?”
“他们难道非要朕这个皇位?平天下不易,治国更难!他们谁能百姓生活安乐,谁能让大郑长治久安,来啊,朕立即让位给他!”
卢师离不敢动弹,闻见绝望的咆哮,又闻见一声巨响,只见炕桌上的果子散在满地,装果子的盘子也摔了个粉碎。
“陛下!”殿内众人齐齐跪下。
延昭帝坐回榻上,叹着息阖着眼,是真的心力交瘁了。
傍晚时分,李良珂才终于醒来。
“大人可算醒了!”凝薇正入屋来,取下李良珂额头敷着的巾帕,放入端来的水盆中揉搓起来。
李良珂借着床杆坐起身,问:“母亲还好吗?”
凝薇听这声母亲迟疑了片刻,才想起前几日李良珂认了老夫人为义母,道:“老夫人在屋里,您的事我没让人告诉她,怕她担心。”
李良珂道:“也别让人知道她与长策的关系,记住了吗?”
“是。”凝薇虽不知其中原因,但也立即应下。
李良珂见她动作轻缓,若有所思,问:“还有什么事吗?”
凝薇才道:“大人,长史来了。”
李良珂问:“是不是一早就来了?怎么现在才说?”
凝薇低头,眼帘忧愁。
李良珂便知她在担心什么,温声道:“放心,我这回又没放错,他不会朝我动手的。”
凝薇轻轻点头,仍低着头。
李良珂见她这模样,心道倘若下回再受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丫头见着了。
后院里,人都被撤了去,只留几个亲信远远地守在周围。
李良珂入屋来,关上门。
“你怎么现在才来?”澹台修问。
李良珂道:“有事耽搁了,找我何事?”
澹台修喝着茶,道:“密令拖得有点久了,我是来提醒,怕你忘了。”
李良珂没发声。
澹台修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握在手中感受余温,道:“这回可不能弄错人了,外头反王四起,除了这泾都城,别处都不太平了,大郑皇室岌岌可危,如今在延昭帝身边的只有韩原一家了,若他们没了,韩氏血统再难翻身。”
李良珂坐下,这才开口:“你可别忘了,还有贤王在,他可不像省油的灯。”
“韩司音?”澹台修哼笑:“你以为他真成得了气候?”
李良珂脸色苍白,是刚醒来虚弱所致,问:“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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