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张机设阱入彀中

澹台修放下茶盏,道:“韩司音兵力的一半,是我帮他从楚国买来的。”

李良珂也不为大惊,这虽是他没想到的,乍一听却完全在情理之中,只轻叹说:“我道怎么突然雄起了,长史这招可真高明。”

澹台修深邃的眸子朝他看去,细腻地盯着他的瞳孔,说:“我引外患,你除内忧,接下来就靠你了。”

“说得轻巧”,李良珂帮他倒茶,道:“韩桐才出事,亲王府百般提防,这个时候可不好下手。”

澹台修眉头一皱,“可若这个时候不动手,等韩司音打进来不就前功尽弃了?”

“前功尽弃?”李良珂泠泠一笑,道:“不如说是一石二鸟的好戏,韩司音这个乱世反王既然只当得了一时,何不利用他让韩氏血统同室操戈?”

澹台修思虑起来,“你是说,让亲王府出征讨伐反王,扣上勾结谋逆的帽子,延昭帝对亲王府起疑心,再杀之?”

李良珂嘴角上勾。

“妙啊。”澹台修一阵感慨,又问:“可你如何确定延昭帝一定会对亲王府下手,反王就一定不被亲王府拿下?这其中的变数一旦生乱,百年大计溃于蚁穴,后果你担得起?”

李良珂眸中光直射杯底,晃荡里头茶水,说:“郑国横竖都是要灭的,区区韩氏血统,你怕个什么劲?”

澹台修起身后双手拄着拐杖,道:“到时候我与你传信,你做好准备。”

人走后,李良珂吩咐凝薇:“备轿,去纪府。”

凝薇诧然道:“大人,皇宫有令,任何人不得……”

李良珂笑如清风,吹断了她的话,说:“听闻空灵大道有片竹林,风景十分不错,本官早就想去看看,你和姜阳陪我去吧。”

凝薇低声劝说:“大人,就算去也不该坐着轿子,这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李良珂却扬声道:“记住,八抬大轿,走正门。”

凝薇瞠目结舌,这是怎么显目怎么来?

青天白日里,阳光穿过铺子,清澈地弥散开来,丝绸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辉,一座玉撵悠悠行着,路过御史府,路过太傅府,直朝空灵大道行去。

卢府下人急忙奔到屋内,向里头人报道:“太傅,那玉面尚书朝纪府去了!”

“什么?”卢师离心中波澜四起,“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他敢?”他负手转了一遭,觉得这事不简单,道:“走,去面圣,这回要告他欺君罔上、祸乱朝纲!”

“是!”

他兴冲冲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

“太傅,怎么了?”小厮问。

卢师离仔细想过一番,道:“不对,若他不是去纪府,那我不就成了诽谤诬陷了?这李良珂年纪虽轻,却老谋深算,一定是在给我下圈套,这事不能由我去告知陛下。”

他又撤回屋里,捋着胡须道:“把消息传开,传到亲王府,让亲王府的人去蹚这趟浑水。”

他又来回踱步,道:“派人跟过去,必要时刻将那东西给毁了,千万不能叫李良珂给瞧见!”

轿撵一路游荡,到了纪府附近停下,李良珂下轿来,在几人的掩护中悄悄从后院翻墙入了纪府。

围墙高耸,这一翻差点摔了个跟头,他觉得应当没给人瞧见,不紧不慢爬起来,掸去身上灰尘,理理长发和袍子,刚一抬眼,被炊火的纪言看了个精光。

“……”

纪言在这后院熬药,以为眼花了,揉揉眼问:“尚书大人?”

李良珂挤出个微笑。

亲王府下人议论纷纷,让路过的竹炎问了个清楚,立即朝韩原与韩昕去禀告。

韩原道:“岂有此理,那吏部尚书也太大胆了!”他吩咐韩昕说:“随我入宫,去禀告皇上!”

他理直气壮地起身来,旁边却什么动静也没。

“廷骁?”

韩昕回过神,问竹炎:“可打听清楚了,可真是去了纪府?”

竹炎挠头支吾说:“我、我也不清楚。”

韩昕皱眉,“既知是滔天的罪,又怎么会明目张胆地坐着轿子去呢?”

韩原这才想到,一拍桌子,心叫好险,自己差点上了当去。

李良珂随纪言进了屋子,瞧见床上平躺着的纪池渊。

面黄肌瘦,形销骨立,血色全无,目测病得不轻。

“太师他?”

纪言心头爬满忧伤,满腹惆怅,道:“昨日过后,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李良珂问:“可请大夫瞧了?”

纪言摇着头,叹息说:“亏得尚未封府前太子送了些药来。”

李良珂没想到封府是这个封法,连大夫都不让请。

二人出了屋子,纪言请着李良珂入客房坐下,说来这屋子李良珂来过一次,还记着这里的摆件,距今才不过三个月,就发生了太多的事,这多年未世的纪府险因一场飞来横祸遭灭顶之灾。

纪言不知他怎么进来的,但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一时感慨万千,诉说了一些心里话,叹着官场险恶,想当初他初入宫,他去看被软禁的这人,而今才数月,就换这人来看他了。

世事无常,白云苍狗,如今的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涉入官场也罢。

李良珂听了他一番话,问:“三公子果真不知遭何人陷害?”

纪言问:“难道还不是漆晚东?”只是他想了许久也不明白他何时惹了那姓漆的,他们同在钦天监任职,大事小事都听他任命,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他?

李良珂指关节在桌上轻扣了两下,道:“漆晚东一定是的,但伙同者谋权夺利,才叫人神共愤。”

纪言两漆弯眉拢在一起,“伙同者?尚书大人可否详说?”

李良珂收回手,捻了两下,眉目一抬,问:“三公子难道就没怀疑过卢太傅?”

纪言心头震动,他确实从未怀疑过。

怎么可能是那人?怎么会是那人?可要真是那人……怎么会?

李良珂云淡风轻地清晰说道:“有些事三公子可能不知,卢太傅在朝堂公然议论天象一事,事后又领太学院多名弟子跪殿,逼迫陛下将纪府满门抄斩。”

纪言失色,只觉脑袋昏沉。

他失语良久,李良珂抚着他的肩,慰问道:“你也别太难过,为他这老狐狸,太不值得。”

纪言半久才开口:“他为何这样?我何处对不起他?”卢师离与漆晚东是他在朝廷最信任的二人,他尊二人为主,百般敬重,这二人如何能联手欺他全家?

李良珂掂量着一些重话,想着还是告诉他为妥,道:“据下官知情,怕是卢太傅一早带你入宫就盘算的是今日。”

纪言闻言猛地一颤,仿若坠入十万八千里的深渊……

他遭人利用了?还是他信任已久尊为恩师的人?!

纪府府外,姜阳笔直立着,凝薇来回晃荡。

“你说,大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凝薇问。

姜阳道:“鱼饵都准备好了,不引来鱼儿,岂不可惜?”

凝薇听个寂寞,随口问:“什么意思?大人在等谁?”

姜阳道:“小声些,别叫人给听见。”

凝薇看不惯他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就围着轿子坐下,忽然听见一些细碎怪异的咯吱声响,喊道:“你听,是不是有人?”

姜阳没过多耽搁,一个快步射到林子后,竟真的揪出一个人来。

凝薇大惊,睁大眼睛看清,她记得,这是韩亲王府的竹炎!

李良珂在纪府待了已有半个时辰,他不便多打扰,想着引不来人,也该回去了,这时老仆跑来,道:“三公子,不好了,方才来了人在侧房,蒙面黑衣,怕不是个贼!”

这就来了?

二人起身,“贼?”李良珂问:“你那侧房放着何物?”

纪言道:“一些古董玩物。”

这样一看,想来或许真的是贼。

二人立即入了侧房,纪言一处处小心翻腾、细细查看,最后道:“奇了怪了,珍贵物品没一样缺少,那贼盗了什么?”

李良珂道:“你再好好瞧瞧。”

纪言又细细查看,半天仍发现,似乎什么都没少?

李良珂出了纪府,见着姜阳扣着两人,凝薇正细细打量。

“凝薇。”李良珂唤道,盯着姜阳手中的二人。

凝薇回首,喜说:“大人,你可算出来了!”

李良珂问:“逮着谁了?”

凝薇道:“大人快来瞧,这不是亲王府的人?”

李良珂走近才看清,这还真是亲王府的人。

“尚书大人”,竹炎见到李良珂便叫喊:“小人不是来告罪的,小人是尊二公子的命令来保护大人的!”

李良珂噗嗤一笑,道:“我又不杀你,用不着编这样的谎来,姜阳,搜他的身,若没什么就放了吧。”

“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竹炎还喊着,被姜阳堵了嘴去,又捆了手,遍身搜着。

须臾,姜阳停下,冲李良珂摇摇头。

李良珂一个招呼,凝薇便朝竹炎用力一推:“还不快滚!”

竹炎被堵了口,又捆了手,方才还想着竟为捆他的腿,现在才知原来是方便跑路的。

凝薇见他盯着李良珂,骂道:“看什么看,你还不滚?”

竹炎被这凶恶一骂,立即跑开了。

姜阳将手中另一人往前推了推,“主子,那这人?”

李良珂瞧着黑衣人问:“方才进纪府的贼,就是你了?”

黑衣人眸子星亮,一言不发。

李良珂目光落至黑衣人的胸膛,将里头藏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拽了出来,问:“你偷的便是此物了?”

黑衣人正要咬舌,姜阳眼疾手快,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李良珂笑道:“这东西落入我的手中,你就想自尽了事?就不想想如方才那人一样,扯个好听的谎,你能圆上的谎多了去了,生路不小呢。”

黑衣人眸如利刃,射出两束寒光,激得李良珂心头烦闷,他瞧手中的木匣,这里装的会是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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