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已失踪一月有余。
昌林王府也不顾陛下忌惮,满京城搜查了一个多月,里里外外都搜了十几遍,却未有任何消息。
昌林王夫妇都快要急疯了,忽然想到嘉城失踪前去过清平寺。
那个邪门的岁和公主……
今日,他们又跑到归献面前哭诉。
“玉玲就是从清平寺回来后才失踪的,陛下!臣弟就这么一个女儿,您不能不管啊!”昌林王归善伏地长哭不已。
昌林王妃,松越春直抹眼泪,满目怨怼地道:“一定是岁和公主搞的鬼!先前都好好的,怎么一放她出来就出了事?那个灾星... ...”
她这句话没说完,还没等归献发作,昌林王便大声喝止:“你闭嘴!”
松越春更心痛了,掩面哽咽。
大周的士兵不适应西域高原环境,病倒了一半,作战能力打了折扣
前方战事胶着,长攻不下,粮草告急。
归献本就满心愁绪,昌林王夫妇时不时进宫,哭得他头痛。
恰逢又听到松越春说什么灾星不灾星的,顿时便一通发作。
嘉城失踪,昌林王闹得满京城不安,他已是让步,也派了人全力去找,可就是没有一点风声。
都丢了一个多月了,多半是已找不回来了。
战事不顺,京中还时有百姓失踪,民间对平儿多有谣言。归献闹心得很,这两人还如此不识大体的胡闹,实在令他愤怒。
当即便令二人滚回府去,不许再扰乱民生。
归善和松越春听后,心如死灰。
他们焉不知玉玲已是凶多吉少,找到人的希望渺茫。可为人父母,怎忍心,又怎能甘心女儿如此遭遇!
定是要为她讨个公道!
二人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昌林王府,相拥而泣。
决不能就这样算了。
民间不都在传,岁和出寺,引得神怒,这才百事不顺吗?
那他们就再添一把火。
他们的女儿回不来,岁和也别想好过!
到时候,看皇帝管不管自己的女儿!
外面闹得紧,归五江自然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归玉玲失踪了。
怎会如此突然?
那天她来时还好好的,两人还说说笑笑,玩得开心。如今才过了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归五江心中担忧。
书中并没有写这位嘉城郡主如何,只是在写到西域阴谋时提了一下名字。她最终是何结局,没有定论。
这几日,归五江修炼都心不在焉的。
终于,她踏入了喧雨堂。
“师傅。”
楚东南抬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嘉城的事,自有命数,你不要掺和。”
他想了想,又安慰归五江道:“外面的那些浑话,不必理会。你自好好修炼便是。”
“师傅,是知道什么吗?”
楚东南不理。
“徒儿只问最后一句。”
“说。”
“她是生是死?”
“如生若死。”
什么意思?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什么叫“如生若死”?
归五江还欲再问,楚东南却叹了一口气,身形消失,躲清闲去了。
独留归五江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皇宫之中,金殿之内,一众臣子皆跪地告罪。
满堂文武,竟想不出解决办法。
将士们战死沙场是荣誉,可病逝是个什么道理!
这让他如何对天下百姓交待。
殿内气氛紧张,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这时,却有军中急报传来——
首战告败!
归献震怒!
朝廷的俸禄,竟养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
他提拔林愿,命他带军出兵西域,本是等着他的捷报,好与松文随互相制衡。
寄予厚望,就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大周三万将士,竟无一人能与松文随相比吗?
皇帝当堂拟诏,褫夺林愿赤威侯之位,降军职,又命松文随接替指挥之权。此战若再败,提头来见!
然,他并未说是谁的头。殿下皆战战兢兢,冷汗满身。
又过一月,前方仍未有捷报传来。
民间谣言愈演愈烈,当年颜妃之祸不知如何走漏风声,已在坊间传开。
众民请命:岁和祭天,以平天怒。
据归五江生日才过了多久?她的名声就已急转直下。
先前还感念她祈天之功德,如今她竟成了罪人。
可笑,可悲。
谣言不止,民心不稳。
最终,大巫出面,请求祭祀提前,天火焚之,以平祸乱。
国师无异,众臣皆应。
他们做官,不求有功,但求无错。
如今既有人担了罪名,他们自然无有不应。
深夜,热闹的街市犹如一场美梦,不复再来。
护城军守在宫门前,正在落锁。另有一支,四处巡逻。
再往深处,便见一队宫人手提灯笼,穿过空荡荡的长路,抵达皇帝寝宫。
廊下烛火彻夜不息,殿内亮如白昼。
一众太监宫女低头躬身,静悄悄地交接换班。
一个小宫女临走前,大起胆子看了归献一眼。
只见帝王仿佛一夜苍老,愁容满面,手中拿着一支枯木,好似在走神。
犹记,柳叶拂过,春风化水,一颦一笑,如在今朝。
时间冲淡了不快,归献早已不记得他与青水是因何离心。回忆里只有不俗的面容,温柔的话语,还有后来,美人面上淡淡的忧愁。
终是一声叹息,归献独自呢喃:“青水,我们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一滴泪水划过,似是黑夜里的明珠,似是最后一丝真情。
“…至少,让她活到成年吧……”
颜青水临终前的声音再度响起,归献已是忍不住地哭出了声。
“青水,
我没有食言。”
次日,天将若明,青女落松,雪盖寒山。
归献称病不朝,不多时,圣旨已至清平寺。
擢岁和公主以戴罪之身,于三日后吉时,血肉祭天,告慰神明,求得宽恕。
岁和接旨,叩谢皇恩。并向陛下告罪,不能侍奉左右,报答生身之恩。
皇帝谢朝七日,天下皆感动于陛下拳拳爱子之心。
这一天终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那么早。
归五江还以为,能过完这个年节呢。
不过这样也好,三日后,大周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这三日,她便被关在神像前,不许进食,不许安寝,更不许见旁人。
以保证身躯不沾凡尘污垢。
呵。
归五江心中只觉好笑。
杀人便是杀人,何必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凡人的伎俩自然拦不住元婴之身的楚东南。
一缕青风吹来,穿过门缝,进到堂内,众人不察。
楚东南看着那跪在神像前的少女身影,一时不忍开口。
堂上供奉的乃是清莲娘娘,解恶之神。
真是讽刺。恶事就在眼前,怎不见娘娘显灵。
娘娘飞升只时,顾念这人间之远,多有不暇。
传闻娘娘助人皇除魔后,曾留下一柄神器,替她驻守人间。
神器名曰——浮世华。
大战后,人皇便杳无音讯。
神器也行踪不定,世人遍寻不得。
楚东南心想,若真能找到神器,那他便不必如此为徒儿之事操心了。
可惜,他寻了十六年,也未见其踪迹。
“师傅可还有事交待?”
归五江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你一切按计划行事即可。到时,我自会为你掩护。”
楚东南犹豫,终是没将安慰的话说出口。
徒儿大了,是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做师父的,也该相信她才是。
“师傅放心,‘藏’字心决徒儿已经熟练,到时,必不会出错。”
归五江仿佛已飘然出尘,声音悠悠。
“师傅快回吧,把点心也带走,免得污了祭品,娘娘要生气的。”
楚东南:……
很好,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心智坚韧,必能成大事。
楚东南果真带着点心走了。
这下轮到归五江无语了。
这真的是男主吗?怎么如此不解风情,难怪全文完结也没交到一个红颜知己。
她还没有辟谷,要饿三天,她怎么受得了?!
三天过得很快,可归五江却觉难熬。
终于到了这天,归五江被一群带着面具的侍从收拾了一番。
不见苦竹,惜墨,厌花,不知她们如何了。
祭祀台上,归五江端坐中央,抬眼可见万民欢呼,只是未见熟人。
她要走了,怎的也不见旧识相送。
大巫露了面,一通诵念作舞,祭坛阵法被唤醒,天火绕祭坛一圈,也遂这大巫的动作舞动。
这是归五江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巫。
虽然归五江知道自己不会死,可她怕死怕得厉害,面对渐渐逼近的大火,她心中也忐忑不安。
只是,随着天火越转越近,大巫的动作竟开始有些滞涩。
再被天火淹没前,归五江似瞥见大巫衣襟前渗出的血丝,那具身体,生命力似乎将要被抽尽。
归五江疑惑,以前的祭祀也是如此吗?
还是她太过强悍?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他们师徒俩搞小动作。
祭坛之上满是石子,归五江在天火遮挡之际,暗中催动心法,她的气息越来越弱,渐渐感知不到,只是没人瞧见,地上多了一颗紫色的宝石。
就算化形,归五江也要变一个好看的,才不要做那灰扑扑的普通石头。
就算有楚东南暗中相互,可归五江依然觉得体内燥热,渐渐发烫。
似乎有火在她体内燃烧。
可眼前的天火,明明因为找不到她的气息,渐渐微弱了。
那她体内,为何还在燃烧。
疼
疼死了。
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归五江感觉自己五脏内府,乃至血液都在燃烧。她有些狂躁,她的神魂也在发烫。
她努力的想张嘴,叫师傅帮忙。
可她头疼得要命,没办法思考,想不起来如何催动法决了。
一颗普通的石头,如何开得了口?
天火散尽,祭祀毕。
归五江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瞥见大巫像是一张纸似的,轻飘飘地倒下。
归五江有些舒坦了,心想:让你烧我,这下好了,你也不行了吧。
余光中有一抹青色靠近,归五江感觉自己落入了一张温暖的大手之中,终是放心地睡了。
到醒来时,她定要好好问问师傅,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不然,她怎会这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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