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卓欠,倾云已然恼羞成怒。二人直坠而下,瞥眼所见,是一道狭长的白浪海岸。
倾云道:“你是想骨折,还是半身不遂?”
卓欠道:“为了云儿,就是叫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想想又道:“真要是我摔了个半身不遂,你会不会照顾我一辈子?”
倾云道:“我会再把你丢下望云海喂鲲。”
卓欠笑道:“云儿真是不讲情面。”
眼见二人就要落地,倾云突然收起星灵战甲,挣脱出来,怒喝:“鬼族之人,谲诈多端!我将你放逐于此,你竟不知感恩?”提着金戟向卓欠冲了过去。
卓欠收起黑镰,待他冲来,倾云心道:“再想抱住我?可没那么容易。”立时神力随身。
卓欠料得倾云此番有备,若尽全力守御,以硬碰硬,恐与他两败俱伤。那金戟直刺过来,卓欠忽闪避让,十余招后,两人落到海滩。
但见倾云突然拿出鲲笛吹响,莫耶在云端一声长鸣,骤然无数道灵力光束从天而降。
倾云道:“你不是很能躲?看你能躲多久。”
“云儿,这样你自己也很危险!”卓欠皱紧眉头,一边躲闪,一边说道。
这灵力光束威力更胜剑气纵横,卓欠左闪右避,心道:“这可不妙了。”
忽然,听得倾云一声大叫,卓欠向他瞧去,见他呆呆站在原地,一脸惊恐万分,心想:“你自己使的招数,难道还把你自己给吓到了?”几道光束落在倾云脚边,倾云失魂落魄坐倒在地,卓欠大惊,“搞什么鬼!”一闪过去,扶起倾云,见他两眼瞪着自己双脚,浑身颤抖。卓欠心念一转,坊传:倾云主酷爱洁净,脚不沾土。
倾云自小有洁癖,云城没有一丝灰尘,他极少离开。这次出巡望云海,出发前,卓欠见倾云没有穿鞋,问他是何缘由,倾云说光脚站在鲲背上,能更直观感受到鲲的情绪,有助他与鲲进行交流。
此刻倾云赤脚站在海滩上,尽管这里的沙砾松散细腻,被海浪冲刷得十分干净,但对于素有洁癖的倾云来说,脚上沾染沙土,即视为不洁。
光束不断从云端降下,卓欠对倾云大声道:“叫你的鲲停下来!”但见倾云目光呆滞,脸色煞白。
环顾四周,瞧见距海岸二十丈外有一个山洞,卓欠拉起倾云就往那处走。那天降光束毫无征兆的落在四面八方,走出十来步,倾云无动于衷,卓欠直截了当将他抱了起来,奔向那山洞。
“还好你只是叫鲲攻击海岸,要是攻击整个岛屿,用不了多时,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踏进山洞,忽听流水潺潺之声,卓欠叫出一只发光的弑魂,只见洞内汇有一处地下水潭。
抱着倾云走过去坐在潭边,小心将他的脚浸在水里。倾云微有颤动,卓欠问:“水是不是很凉?忍耐一会,我帮你清洗干净。”伸出手去,轻轻搓揉他的脚趾。
倾云安定下来,缓缓抬头看着卓欠。卓欠笑道:“你最好抱着我,不然掉下去,就只能屈尊降贵与我共浴。”
倾云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卓欠道:“你别动,很快就好了。”
瞧着卓欠从脚趾,脚背,脚心,到脚踝,倾云感受到的是既小心翼翼,又无微不至。
卓欠转过头来,倾云对上他幽紫深凝的目光,注视良久。见卓欠靠近,倾云忽地侧开脸道:“我只是叫莫耶驱赶你进海岛,你本可以不用管我。”
卓欠放他坐下,扯了两块自己的衣料,包裹住他双脚,说道:“是我不好,让你弄脏了。”顿了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沾染尘土?”
倾云长长叹了口气,回他道:“我自幼身体不好,从未离开过云城。第一次外出,我很开心,在地面奔跑,结果摔了一跤。起身瞧见衣衫破了,擦伤的伤口也弄得很脏。当时又疼,又很害怕,回来后伤口感染,发烧躺了数月。那之后,就十分在意。”
卓欠曾听闻,星灵族人年幼时十分脆弱,是因为他们生来就具有强大的星灵神力,这力量在十六岁时才能与身体完全融合,在这之前,身体会处在负压状态。但历来先天体质越弱的星灵族,后天拥有的神力就会越强。
海岸不知在什么时候安静下来,浪涛拍打沙滩,带回沙砾,听得潮声起落,心也渐渐随着波涛逐流。两人沉默坐了一阵,卓欠拿出锦袋,从中取出两坛酒。
倾云疑道:“你怎么带了酒?”
卓欠道:“你叫我准备,我心想带什么,都不如带酒。”打开酒封,一阵酒香飘出,倾云忍不住一喜,他虽酒量不好,但也好酒,提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又奇道:“这酒怎么喝着像我酒窖里的‘醉月’?”拿起另一坛喝下一口,道:“这也很像我酒窖里封存多年的‘迷花’。”两坛酒均出自天下第一酒坊“神酒祠”,极少流入市面,竞价以千金计。转头看着卓欠,问道:“这两坛酒,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卓欠道:“你膳房的地窖中取的。”
倾云略一寻思,卓欠日日进出膳房,得知膳房地窖中存酒,倒也不奇怪。又问:“你取了酒窖里面多少坛酒?”
卓欠笑道:“三百坛。”
倾云大声道:“酒窖总共藏酒三百坛,你全都取了出来?”
卓欠拿起酒坛,边喝边道:“借花献佛。”
倾云无语至极,心想:“罢了,那些酒大都是陆继风送的,待得回去,再重新收罗美酒就是。”
两人各自提着酒坛喝酒,半坛酒未到,倾云已有醉意,摁着额头,微微一晃,被卓欠一把拉过来靠在怀里。“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酒量不好,不要随意在人前,喝这么多酒。”
倾云道:“我乃云海之主,你不也见识过我的神力,谁敢对我冒犯?”
卓欠看他良久,道:“你不是知道我对你意图不轨?”
倾云望着他道:“那又如何?”
卓欠拨开倾云耳鬓的头发,此时情景,甚难分辨是酒意还是情意。倾云向来人醉心不醉,先前他看出卓欠已有此意,见卓欠俯到他耳畔,察觉那气息自温热变得潮热,倾云心神皆是一荡。
一番恣情撩意,卓欠逐渐放纵妄为,轻抚倾云耳际的脖颈,已让倾云十分敏感,接下来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处地方,也都似在散发炽热。这天下第一酒坊的酒,醇厚延绵,非是寻常滋味。到底是要对卓欠发怒,还是再跟他打一架,倾云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卓欠轻唤一声:“云儿……”
倾云蓦的一震,才看到自己已是衣衫不整,说道:“你这下手是不是太快了?”
卓欠笑道:“我也是顺势而为。”
倾云拉上衣襟,坐起来道:“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会定期送来食物和酒。”说着,起身步出山洞。
听得卓欠在身后道:“都说金屋才藏娇,云儿打算把我养在这孤岛上,不时才来看望我一眼,只会让我对你相思成疾,思念成殇。”
倾云只当没有听见。走到外面,一摸衣怀,登时心下一惊:“鲲笛呢……”
山洞内,卓欠一手拿着倾云的鲲笛把玩一阵,扔给那弑魂吞下,说道:“收好,别弄丢了。”
翌日一早,寒舍外,两只蓝尾燕雀在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苍陵醒来,翻过身,但见兰枭躺在他身边笑着看他,愣了一瞬,欲要起身,兰枭一句:“别动。”
苍陵怔怔动弹不得,问:“你要做什么?”
兰枭道:“交个朋友如何?”一手替苍陵理了理长发。
苍陵看不出他想干什么,说道:“我是仙门弟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兰枭笑道:“你都没听我说想与你交什么样的朋友,就先拒了?”
苍陵道:“你用言灵术控制我,这是胁迫。”
兰枭道:“是你修为不如我,才会被我胁迫。”
苍陵试图摆脱束缚,心想这言灵术是对精神进行控制,只要内心意志足够强,便能压制言灵。但结果无论苍陵怎么运功,也冲不破这控制。
喀一声,金玉言推门而进,说道:“我刚煮好一锅粥,有没有人要吃?”
苍陵赶紧道:“我要吃。”
兰枭对苍陵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
金玉言走上前道:“要吃就快起床。”起床两字,便说得刻意了些。
苍陵察觉能够动弹,当即起身,兰枭出手抓住苍陵,扣住的恰是他的肩颈大脉。
兰枭转过头,对金玉言道:“出去。”
金玉言转身跨出房门。苍陵当即左手去拔腰间的百解剑,便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兰枭另一手扣住苍陵左手腕脉。
苍陵厉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兰枭道:“我说了,想跟你交个朋友。”将苍陵双手背到身后,苍陵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强行抱住了。
兰枭道:“你大可以放松一点,我不会伤害你。”
眼见兰枭近到面前,霎时,从苍陵右眼展开六道乾坤八卦,兰枭愣了一愣,只觉手中力道被一股更强大的劲力反震,苍陵得以挣脱,转身立即奔出了这里。
金玉言站在门外,见苍陵出来,悠悠松了口气。
但见兰枭沉吟半晌,忽然蓦地一笑,道:“原来,是六道乾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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